《在黑暗中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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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蠕动-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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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也实在可怜。但肚皮饿的感觉也很可怜,这两种感觉是格格不入的。因此虽然总感到他可怜,但手已朝他掐了过去。”
 那时,野崎三郎感到脖子周围有手指触碰,大吃一惊,用手一挥,可能是心理作用,周围是空荡荡的黑暗,毫无人踪。进藤的声音从比刚才更远的地方传过来,好像他渐渐远去,那话声仿佛从对面的角落里传过来。这可能是因为太饿了,三郎的耳朵已听不清声响,也可能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已从那可怕的进藤身边离开了。
 从那时起,除了进藤的讲话声外,从另一个角落传来别的嘈杂声。这决不是三郎的幻听,连进藤也在叫骂着:“吵死了,即使动来动去也没用的。给我安静点。”不用说这是植村喜八由于肚子饿而乱动。三人中最懦弱的他终于受不住了,一边呱挞呱挞痛苦地扭动着,一边发出呜咽声:“疼死了,疼死了。”他一定因为肚子太饿了而被胃痉挛那样的剧痛折磨着。
 进藤几次想继续说,都被植村打断了,最后他终于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起来。但很快他像想起什么又用欢快的腔调喊起来。
 “喂,有好办法。我能让你不必抱着空腹到处乱打滚。谁拿着火柴?不好意思,能划一根吗?我有办法,找到吃的。”
 那时火柴在植村的手里,但就算听到进藤的话也不相信他真有办法,所以他怎么也不划亮火柴。
 “喂,火柴。火柴。这种疼痛没什么,只要吃点东西就没事了。我也有过这样的感受。快,划着火柴,火柴。”
 像是告知什么好消息一样,进藤的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于是连被剧痛弄得死去活来的植村也似乎明白了,哼哼着,终于划着了火柴。
 “你把和服脱下来燃烧。如果亮的时间太短不行。野崎君能不能帮一帮忙。快点,如果不快点火柴就要灭了。”
 进藤不愧是体格强健,虽然也一样空腹,但看起来其体内还残有超乎一般人的精力,一边说着,一边迈着稳健的步伐,满不在乎地向洞穴的那一边走去。剩下的两人还不明白进藤的话意味着什么,但不管怎样,先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植村将和眼放在火上,洞穴中啪的一下子就被染成黄色。
 “不要慌乱,我讲的食物就是这个。”
 顺着进藤的声音望去,那家伙已性急地反握大折刀,跨在那个他称作宾馆老板娘的女人的尸骸上。原来他是想用这尸体的腐肉来治愈植村的胃痛。
 篝火光线下映照出的那时进藤的样子就和他刚才用于形容的地狱画卷图完全一样。看着这种场面的野崎等感到恐怖的不仅仅是要直面牲畜般悲惨境地,而且无法抑制住自己体内一种令人作呕的欲望,即与其责骂进藤这非人暴行,倒不如与他一起嘬吸那女人的腐肉,真是无底地狱啊!但地狱之苦还没有到此为止,死期一定之人的贪婪、无耻不会只停留在吃腐肉上。始终很顽强的进藤放下一度挥舞的大折刀,暂时离开了尸体,舔着滑溜溜的厚嘴唇,用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另两人的脸,像要吃掉他们一样。
 随后在这人世外的洞穴内,发生了什么事。作为正常人的作者已没有气力描述了。 


  



 
 
  
 

第二十六节 


“虽然那家伙不在,”进藤继续说着,“我想正好趁他不在仔细搜索一下他的房间。如果他是杀害蝶的凶手,肯定会留下什么证据的。我过一会再跟你们说这里面是有道理的。肯定会有证据的。就这样我在那房间里找了个遍。那房间的架子上摆放着罐子,那里面也搜过了。可是什么都没有。真不愧是个大坏蛋,一点也不大意。当我正想撒手离开时,忽然注意到榻榻米。有一张榻榻米滑溜溜的。我想这有点奇怪就揭起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下面的地板,你们猜怎么着,是可以推开的。
 如果当时就撒手的话就好了,但我没有,我打开那地板爬了下去。那里有一个宽敞的房间,其中一角摆放着那家伙的食品罐以及两三个行李等。那是有八张榻榻米大小的地窖,由于其上的地板已经打开,每一个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我觉得那行李中有点怪,就蹲在那里准备打开来看一看。就在那时,身后似乎传来人的呼吸声,是不是那老家伙来了,我想着转过身,不禁大吃一惊。在地窖的那边,在地窖的底下还有一个石制开关装置,还有一条路通到下面。不管怎样我怎么也没注意到地窖的下面还有地窖。那块石板吱吱嘎嘎地抬了起来,露出一个东西,就是你们所遇见的那个黑怪物。那个打扮成熊一样的家伙。不但如此,它还手提骨骸,那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用绳子串起来的一把骨骸。在黑暗的地窖中,出现这么一个家伙,我真的吓得不行了。我当即就想逃,对方也大惊,发出奇怪的吠叫声,将骨骸往那一扔就朝我扑了过来。我大惊失色,根本没注意到那就是宾馆的老家伙。一下子就被压倒了,然后就像你们所看见的那样,从那顶棚上的洞中倒栽下来。遭到突然袭击,倒了人辈子大霉。
 所以说这里相当于宾馆的正下方。在这个顶棚上有刚才提到的地窖。因此在这里即使狂吼乱叫也没有人会听到,那个老家伙也不会来救我们。因为我们掌握着与他性命相关。可怕的秘密。说到他的秘密,我考虑了很多,通过你们的话,通过我的亲眼所见,我考虑了很多。最后我明白那家伙是个恐怖的杀人狂魔。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们可能不知道,他曾经杀过人……这是我和他两人之间的秘密。曾相互约定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能对别人说。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秘密约定。我说,我现在万念俱灰说完那件事就去死。不管我们怎么间也是死路一条,而且我们是一起的殉难者。你们要好好听着。”
 进藤的声音在黑暗中不可思议地响彻着,如雄辩一般。其一,那是对将自己逼人死地的仇敌的诅咒声;其二,现在只有束手待毙,别无他法,不这样无法消除洞窟内的恐怖与寂寞。
 作为听者的野崎和植村也是同样的想法。至少在黑暗中听着话声,可以或多或少地忘记死亡的恐怖以及那再度袭来的难以忍受的饥渴。那是世上不可想像的情景,不,那不是情景,而是刻骨铭心的感受。黑暗中失去视觉的他们,犹如栖居在深海中的鱼类,听觉与触觉异常敏锐,能感受到相互间的声音、呼吸、周围的空气。
 进藤那奇异的故事就那么开始了。 


  



 
 
  
 

第二十七节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那时我的职业是航海。说是航海,我既不是船长,也不是大副等了不起的角色。而是一个水手,最下层的水手。那是一艘带辅助发动机的帆船。主要是国外航线,穿越世界的各个角落。因此曾抱过各种肤色的女人。一想到那个时候我就后悔为什么要放弃船员的生活。
 “那时我们的船因为被租用的缘故正在南洋一带航行。我们将日本的货物运到爪哇、塞莱贝斯等处与当地的物产进行交换。当时这是一项冒险的工作。当时装载的货物是椰子仁干,将其装满船舱后,看了风向再离开了梅那多港。那时日本是樱花季节,但当地位于赤道附近,所以如盛夏般酷热。船走直线向着神户前进,当时航程过半。在船的左侧曾看到菲律宾的明达那岛,不久便再也看不见陆地的影子。当船到达马里亚纳海正中时遇到了可怕的飓风。因为是不足两百吨的小帆船,刚开始时依靠机的力量穿过了大浪,但当帆柱折断、大风将帆扯碎后,一切都完了。那个辅助发动机根本不管用,分不清哪是大海哪是甲板,很快,两三个同伴便被大浪卷走,不知去向。眼看着船就要开裂了,我已作好丧命的准备了……至于如何得救,那真是走运。当我醒过来时,天气已经恢复了,大海平静如镜。大海中只有一艘小艇,寄命于此的获救者,除了我,还有大副、厨师和该趟货物的货主。一共是四人。那艘帆船早已不见影踪,只有这些抓住甲板上救生艇的人才得以获救”
 “虽说是小艇,由于飓风的缘故也已是遍体鳞伤,既没有油,又没有舵。其实即使有这些设备由于无法掌握方位,即便能行驶也不知往哪里去。只能将命运交给老天爷了,随波逐流罢了。说不定能撞见什么小岛或遇见别的什么船只,如若不然只能去等着饿死了,我们的命运只会有这三种可能性。这暂且不论,嗓子开始一点点渴起来。放眼四周都是水,却找不到一滴可以喝的水。虽然想喝海水,但那太咸了,因此不管嗓子有多么的渴,也不能去喝那咸水。那种痛苦犹如地狱一般。
 “三天中,就像做梦一样在大海中漂浮着。腹中的饥饿尚且可以忍受。嗓子眼却像着了火一样,舌头焦黑,连说话也不能说了。真可谓饿鬼的穷途末路。信天翁这家伙就像嘲笑我们一样在我们的四周欢快地飞翔着。我们真羡慕这些信天翁,以及那些海中的鱼儿。我真想变成鱼,一边尽情地喝着咸水一边在冰凉的海底畅游。另外还是太疲惫的缘故,常常睡得很死,连肚子饿都忘却了。梦中的感觉是一种醒着时无法感受、无法描述的东西。曾梦见在日本的家中柔软的被褥中与美女躺在一起,枕边美丽的玻璃器皿中盛着满满一杯清澈见底的水,有许多看上去好吃的馒头。尽情地吃,尽情地喝。可是当从梦中醒来,看看四周没有大陆也没有别的东西。在大海中,在赤道上,燃烧着的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嗓子已经彻底烧干了,如煤渣,稍稍动一下舌头就会传来喀嚓喀嚓的声响。肚子也不是饿了,而是像被火筷子撒着一样,一阵一阵的疼……和我们现在一模一样。洞穴中和大海中虽有不同,但这一点……”
 野崎和植村好容易才克制住,没有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幸亏在黑暗中,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稍微舒服地躺着听着这怪异的声音。即使想着这是进藤的话声,不知不觉中,那声音变成一副画面浮现在他们的眼前。特别是当话中讲到的“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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