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盗鲁平奇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侠盗鲁平奇案- 第2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梯,可以通东面的邻家。墙东面是一口大红木书架,堆着许多:《前汉书》《后汉书》《石林奏议》《金石书画录》……厚厚盖着黄尘,正像新娘面上披的白纱,使人有隐约欣赏,格外娇艳的姿态。

    正中是一只大红木八仙桌,供着一个六臂狰狞的古铜藏佛,台上散摆着玉佛、玉牌、钟、鼎、尺页、手卷,强上挂着一幅罗道子的朱笔钟进士——冬季悬钟馗不是应景,序是辟邪。桌边有只落地大香炉,三支香正在袅袅娜娜地缭绕空际。香炉边有个削瘦拱背的人,向偶像不停的叩头。

    在世界文明的今日,膜拜偶像,似乎是愚昧的举动。不过这种膜拜,是有形的,偶像是有质的,可惜许多知识阶级,也会崇拜无质的偶像,那才可叹呢!

    振东等他拜号好之后才叫:“爸爸,今天午饭吃过了么?”

    “呵,呵……”这种回答不能确定他是“是”,或是“否”。

    老人削瘦的脸孔很惨白,颧骨高高地耸着,胡须略带灰白,眼睛向外突出,光彩很迟钝,稀稀拉拉的灰头发半披在脸孔上。他看见平帆进来,也不招呼,似乎一切都与他糊然无关,只一眼不瞬地望着他们。振东与平帆坐到窗边靠椅上。

    三个人大家不动不言的坐着,突然,那病人侧着头,蹬住眼,像听见什么。

    “喏,喏,鬼!鬼!贼!贼!”

    他满面惊慌,手指颤抖,指着天花板,又指指房门。

    平帆随着他的手指,只见天花板上光溜溜的泥顶,裂缝也没有一条,连老鼠头也钻不出,哪里可以躲贼?不过当一个暗沉的冬天下午,在黑暗战退光明的屋子里,一阵阵烟气缭绕,对面是这样一个半人半鬼的病者,不由得不使人觉得毛发直竖。

    振东轻轻地向平帆说:“我们下去吧。”

    平帆默然随着振东出来,指着锁好的后房间:“这里没人住?”

    “没人住,专门堆积杂物的。”

    平帆走进浴室,暗沉沉没有一丝阳光,捩开电灯,那盏五支光的灯泡上满布着许多尘灰和蛛丝,所以格外昏沉沉,暗测测。浴室里空洞洞,什么也没有。平帆咳一下,里面“嗡”一声回响。平帆退出浴室,捩开甬道里的灯,看见屋顶上有一方块洞门,中间是一块刷白粉的板。

    平帆指着方洞问:“这是怎么?”

    振东对于这地方,显然住了八、九年没有注意过,思忖了一回,恍然说:“我知道了,我们这里的电灯都是暗线,这地方是穿藏电线的总所。”

    平帆又走上晒台。晒台门开在西边,适在亭子间上边,三面临空,西边是一家堆积木料和杂物的空场,北面是后弄,南面是家里洗衣裳的小弄,并不与人家连接。他看过之后,重行与振东走至楼下客室。

    这时,振东的夫人已经回来,客室里长沙发上有一个紫黑脸色,眼眶子向内凹进,眼睛尖锐,精神充足的青年,穿着一件黑羊皮短外衣,和振东的九岁女孩珍珍玩笑。见他们下来,略欠身子,向平帆点点头。

    “这是维德,”振东向平帆介绍,“这位是张医生介绍来的精神病专家平帆先生。”

    振东的夫人送上两盘点心,和大家逗坐着吃,平帆一边吃点心,一边很注意维德的举动。这时,珍珍拉开维德皮外衣上的拉链,攀开衬衫,把一支冰冷的小手插在他颈项里,维德脖子缩下去,用手哈抓她的胳肢窝。

    “维德先生新从南方来?广州?还是?”

    “厦门!”维德的声气很沉着,可是带一些疑虑!来客第一次会面,怎么会知道他的来处,不过一忽儿也解决了,也许是振东告诉他。

    “现在和令兄住在一起?”

    “不。”粗犷而简单的回答。

    “就在间几个门面,新近顶的三层楼全面。”

    “啊,现在顶一个楼面比较从前造一幢房子还贵!”振东的夫人接着说,“珍珍,别和叔叔顽皮!”她夹了一个酥给珍珍,“出去玩玩。”

    珍珍跳跳跃跃地出去了。

    维德伸手按揿着香烟匣上的机钮,一阵子叮叮咚咚,他燃着一支卷烟,很闲暇地抽着:“平先生,你看我伯父的病,有恢复知觉的希望么?”

    “慢慢地来,”平帆眼睛微阖,睁开来,露出一股光芒,“可否以后让我随时考察他的病情?”他转向振东说。

    “费心费心,”振东感激地说,“不过要破费先生宝贵的时间,很过意不去。”

    “哪里,哪里,大家全是朋友,”平帆谦虚着,“我对于研究精神病人很有兴趣。”

    “我也有同样的嗜好,改日要向平先生叨教呢!”

    “叨教不敢当,大家研究研究!”

    

    第04章 无事忙

    

    自从第一次视察疯人以后,平帆差不多每天全去,遇着振东有事,振东的夫人就陪着他一同到三楼,与疯人一起默默地坐上两个钟头。振东夫人看他不像张医生那样的用听筒、验瞳孔手续。她看他那种默坐的神气,以为他也是一个有神经病的人。振东却以为一个研究精神病学者与医生不同,尽不妨有古怪的举动。如果她不愿意陪他,让珍珍陪他也得。所以后来全是珍珍和平帆作陪,平帆反而觉得自由便利了许多。

    有一天晚上,十二点钟以后,天上忽然飘飘飏飏降下一场大雪,霏霏蒙蒙,像是半空里在弹棉花,又像洒下粉屑,使那批无衣无食的穷人可以做件新棉衣御寒,做些糯米食充饥。可是捞在手里,这种“亲善”的美意有些“不敢领教”,它使穷人格外冷,格外苦!

    这场大雪直落到次日上午九时才止。

    十一点钟的时候,太阳拂开灰色的寒云,照射在银装玉嵌的屋面上。大地是那么美丽,洁净!白雪掩盖着破屋子颓废的形态,可是掩不住人类丑恶的形迹!填满了路上凹缺的部分,可是填不满人间的缺憾!

    疗养院里小花园的草地、矮树、假山石,全披上厚厚的一层白沙。

    许多看护小姐正嘻嘻哈哈在捏雪球掷人。

    平帆倚在窗口,看着很有趣,有个看护小姐,捏了一个雪球,对着窗子掷来,可惜手劲太小,不到一半就跌了下来,又是一阵哈哈哈。

    午饭以后,平帆忽忽出去,直到傍晚才向疗养院的大门走来。

    “平先生今天穿中装!”走廊上一个看护望见他进来,向她的同伴说。

    “这又要大惊小怪,穿了西装,就不能穿中装吗?”

    “不是这样讲,方才出去的时候是西装,现在换中装。我正要告诉你,方在我买了东西回来,在一四四号门口,看见一群穿制服调查防空的人,内中有个穿中装的,真像平先生,我几乎脱口叫出来。现在见他也穿了中装回来,不觉奇怪了!”

    “真见鬼,倘使你冒冒失失去叫别人,那才是笑话呢!”她的同伴咕噜着,一面不停手地在结绒线,“又要调查防空,我们这里倒不来!”

    “平先生,方在我看见一四四号里调查防空。”那个看护等平帆走到她身边,故意向他取笑说。

    平帆不由暗暗一震,讪讪地笑说:“我在朋友家里打Show Hand沙哈,你说我在做怎么?”

    两个看护一阵哈哈大笑,平帆借着她们的笑声向房门走去。

    

    第05章 疯人的屋子里

    

    冬天的西北风残酷而贪婪地向人威胁着,吼叫着。一到晚上,就格外凄厉,凶暴。人们怕它的淫威,都早早地钻进被窝去温他们的甜梦。一到十二点钟,街上除出鬼火似的路灯之外,就是刺骨的寒风。

    一百四十四号屋子里上下全是漆黑,连得常是不睡的疯人,今夜也特别好睡,一些声息全没有。

    他屋子里吊着的三个黑窗帘,被窗缝里的风吹拂得索索抖。中间的窗口吊着一把鹰毛扇,路灯把它的影子照在墙上,像一只大鬼手,作势攫取睡在床上的疯人一般。

    疯人睡着没声息,屋子里阴森森,冷气很大。

    忽然,门球轻轻一转,“嘘溜溜”迎面一阵冷风,黑暗里有个大的黑物——没有头没有手足——爬进了疯人的房间,在那黑圆怪物的中间,有一只闪光的小眼睛,不断向各处扫射。这团黑物在屋里各处滚转,像在找寻它的目的物。

    门外微微一响,那团黑物,愈伸愈长,愈缩愈瘦,,向门边衣架后消失。那时候,“咖咖”房门轻轻吹开,有个大头鬼闪光脸从空中垂下来,走进屋子,向睡着的疯人走去。

    同时,睡在床上的疯人,也像知道有鬼怪走进屋子,猛地从床上跳起,向大头怪扑来。大头怪举手遮隔,疯人在大头怪手腕上猛噬一口。大头怪微吼一下,举起闪光的长臂,在疯人头上猛击一下,疯人乖乖地躺下去。大头怪捞出一块白布掩盖在疯人脸上,又加上许多枕头、被头压着。

    大头鬼先搜查写字台抽屉,再在书架、衣架、藏佛的神座全搜寻到,一无所有,垂着头仿佛很懊丧失望的样子。忽然用桌上钳蜡煤的火钳在大香炉里搅钳,钳了许多时候,火钳上有一串东西,大头鬼立即藏在身边。

    

    第06章 相见礼物

    

    “答的”,司必林锁一响,拧开电灯,随着是一声:“咦!”

    “哈,维德先生,对不起,我来的时候恰巧主人公在办‘肃清’工作,我因为外面天冷,所以不等主人允许,擅自坐在屋子里等你了。”平帆斜躺在一只钢臂沙发上。

    维德也不开口,伸手到门后挂着的大衣里,悠地拔出一支手枪,指着平帆:“鲁平,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干各的,你黑夜到我家里来,想做什么?识相些,快走,以后别再管闲事。”

    鲁平哈哈一声大笑:“鲁平?哈哈,小孩子也认识鲁平!”他哈哈大笑,又干咳一声,从怀中抽出一只烟匣,从容取出一支纸烟,若无其事的吸他的纸烟,“你既然认识鲁平,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