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国]人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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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国]人之初-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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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和两个老师,都来了,从遥远的黑州来了。
「吁!」葵皇毅将马停住,扶我下马。
「小小兰!见鬼的你去哪去这么久啊?冷死老子了!」林牧跳起来嚷嚷道。
李文显则是依然坐着,向我笑了笑,挥挥手。
须眉皆白的父亲站了起来,向我张开了双手,「欢迎回家。」
我抿抿唇,然后提起裙摆,飞扑向父亲。
「是,父亲在,」父亲顺着我的长发,「泽兰已经做得很好了,乖,嗯?我都知道了,知道杰潼不在了,知道飞翔现在不在你的身边,知道钟夫人打你了,我都知道。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就好,你就负责好好地哭吧。」
我抓着父亲的衣服,埋头放声大哭,哭得声嘶力竭。
父亲的到来确实让我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章家商号的日常运作完全可以交给父亲处理,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只要继续处理新建立的章家业务就可以。林牧和李文显则是占据了庭院中的湖中亭,继续他们十年如一日的棋局,身边还跟了一个学生──就是当初我推荐过去的黑州全商联干事方百里的外孙,崔昌丰,今年也不过十岁。
一天上午,我捧着一杯热茶倚站在书房的窗边,看见钟老夫人和父亲正有说有笑地在庭院散步。
「怎么了?」葵皇毅站在我的背后。
我伸手指向父亲,「本来我以为以他们两个人的脾气,绝对会吵起来的。」却没想到父亲对钟老夫人打我的事不置一词,反而对她客客气气的,几天功夫就让钟老夫人引他为知交。甚么啊,完全就不用我担心。我叹着气道:「结果,要被担心的还是只有我一个吗?」
「今天的态度还算谦虚。」
「……为什么我总觉得应该被这样说的人是你才对。」
「要不要我介绍个御医给你看看眼睛?虽然我不认为会有多大的作用。」
「葵大人,气大伤身。」一整天都变着法儿奚落人,小心会变成地中海。
「哭多了也会伤身的。」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正背着手,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葵大人,有心了。」自从几天前扯着父亲放声哭了一通,我已经好多了,只是有些事我想还是需要时间来冲淡的。
「国试会试已经开始,」他走回书桌边,「只是证据还不够。」
「你是想在成绩公布前结案?」我也走到他的旁边,看着摊在桌上的贵阳城地图。
「不,我本来是想在开考前结案的,不过为了引出所有的杀手,时间不太够,赶不上会试。」
「为减低对这次选士所做成的混乱,你希望至少赶在殿试之前?」案发后不少士子会被黜落,葵皇毅这是尽量减少所引起的混乱。赶不上会试了也没办法,但在殿试开考前就结案,至少可以有一定的时间来重排最终的名次。
他轻点了一下头,「杀手已经全部落网,但只凭他们的一面之词还不够。」
我顿了顿,「宿舍的幽灵,扮成紫州州试第二名刘子美的那一位也落网了?」
「嗯,是在他刺杀郑悠舜时捉到的。他不是凶手,杀死钟杰潼的,是另一个扮作考生的杀手,也已经捉到了。」
我稍稍撇开了脸,「杀手还是在考生中吗。」今年的幽灵,有两个。「我们先前怀疑过的那几个行迹可疑的宿舍工作人员,你有结果了吗?」
「我再排查一次后将他们捉了,他们有一部分人涉及国试作弊案,但和官吏没关系,我已经移交刑部。另一部分人和这件案也有关,负责帮杀手和城下的人传递消息。」
我的手指在地图上花街的位置来回划了几下,「我一直想不通,上位的人是用甚么方法来让城下的人帮他们做掩护的?」那个利诱的饵,是甚么?「而且,杀手和城下的人之间既有消息传递,那国试的赌局就不仅是一个被动地拿来作挡箭牌的民间游戏,而是有深涉其中了。开设赌局的人在这件事中,到底是扮演甚么角色?」
葵皇毅瞥了我一眼,「那就是下一步。」他的手指也放在花街的位置,敲了两下,「我们下一步要攻陷的就是贵阳的黑帮,将他们和中央官员勾结以图操控国试结果的证据拿到手。」
「你是想让我来负责这部分?」
「做得到吗?做不到不要应下,敢拖我的后腿……」
「就要我自挂东南枝?」我没好气地道,「还是想将我丢去喂熊猫?」
「不,」他抱着手臂,「熊猫估计会嫌弃你,你还是跳下护城河一死以谢天下来得干净。先说明,真将我的事搞砸了,我不保证会不会将你的尸首揪起来鞭尸泄愤。」
我无力地垂下肩头,「……」是说死了也不让我好过的意思吗?「葵大人,你近来的说话内容愈来愈血腥暴力了。」
「不满吗?」
「小的不敢。」我叹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放在地图上,「我去处理是可以,但你需要给我支援。」
「你需要甚么?」
「有将贵阳黑帮全部挑起的能力吗?」
他扯起一边的嘴角,恶劣地浅笑,「这样的蠢事我不会做。」
不会做,但他有这个能力。
这就是所谓的民不与官斗。黑帮的势力再大,要是官方下定决心、大军压境,他们又能怎么样?不过是因为利益牵扯,没人会这样做而已。我看向他,道:「我不会真的这样做,可手上总得要有筹码才能谈。」
「要我给你一个不会兑现的承诺?」他稍稍抬起下巴,「那个杀手说得你没错,疯子。空手套白狼,被反咬一口你才知道是怎么蠢死的。」虽然他这样说着,但神色间却见不到一丝反对的意思。
真的是说我说习惯了。
「你别管我。总而言之,杀手、城下都拿下了,还欠最后一个,官员的证供。历年来到底是谁给了大理寺指示,让他们以幽灵作祟为由,将士子的死亡草草结案。将这份证据都拿到了,那就大功告成。当然,如果将仙洞省都搞进来,让他们开一份贵阳没鬼的证明,那就更为完美。」有没有鬼不是重点,但加上仙洞省的文书,借势加重案子的份量,那才是重点。这是李文显给过我的暗示。
「要加上仙洞省吗?都是些麻烦到不得了的家伙。」他揉揉额角,难得地轻声抱怨了一句,「其他的你别管,给我乖乖的将城下的东西拿到手就可以了。我给你制造城下兵马调动的假象,也仅此而已,死了在那边的我不会管你。」
我转身走到一个上锁的书架前,拿出收在怀中的钥匙开锁,将先前抄下的预备宿舍出入记录副本以及连日来的整理报告都拿出来,移交给葵皇毅。
「官方的事我插不上手,就拜托你了。」
「你不是不相信官吏的吗?为什么突然态度变好了?」
「葵大人,你是用官员的身份来跟我说话的吗?」我将已经没作用的锁和钥匙放在桌上,「你是不是有甚么误会了?是不是官员和我判断一个人其实没有必然的关系。」
他眯了眯眼睛,顿了一下才道:「你相信我?」
「我可以吗?」只是这次的话。不借助他方的力量,我没有把握将害死杰潼的人全部揪出。
葵皇毅拿起东西,转身大步离去,「那是我的案子。」
我扶着桌边,垂下眼帘。他的能力我倒是信得过的,绝不鲁莽出手,出手必是一击即中。这个案子既然被他看上了,那我至少可以对结案放心。我深吸一口气,撑着桌边落坐在椅上,用手托着额头,闭目养神。
只要做好接下来的功夫就成了。
外面传来了小鸟的叫声,我抬头一看,窗外的的阳光直直地照了进来。我眯了眯眼睛,起身走到窗边向下望去。外面的人依旧下他们的棋、谈他们的天,章家的仆从也来来回回地走动,扫洗着廊道和园子。走在石板路上正往外走去的葵皇毅,在湖边小桥下的花丛边驻足。
紫蓝色、粗生粗养的二月蓝,刚刚开始绽放,带来冬□□院的一抹亮色。
葵皇毅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我。
我向他屈身施礼,他向我点点头,复又往外走去。
我扶着窗框发了一会儿的呆,青枣便推门而入。
「小姐,红府的百合小姐来了。」
「将百合小姐请进外院的大厅,我去换过衣服就来。」
「哎!」
刚好,我也有事想请红府帮忙。
等我换好见客的衣服后,我便走到外院,「你好,百合小姐,久等了。」
「不,」她微笑着说,「是我打扰了才是。」
我伸手请坐,青枣捧着托盘递上茶。
「是蓝州新采的龙井呢,」她拿起茶杯,稍喝一口,「看来章小姐已经决定好章家的方向?」
「形势造就,凑巧遇上合适的庄子而已。」我轻摇着头。
「本来还想着会有机会让章小姐到红州发展的。虽然合作不成,但红家依然很乐意帮忙。」
我望着她。弦外之意,是她主动表示愿意帮助我了。
亦是一位体贴的小姐。
我稍为转开脸,定了定神,续道:「我确实是有求于红家,本来还打算上门来求的。」没想,她竟然先主动来访,「这次,拜托你了。」我站起来向她福了福身。
百合也站了起来,伸手扶起我,「别这样说,钟公子是我家那个任性少爷的朋友,我也应该做点甚么的。」
我又摇了摇头。没人应该要做些甚么,这是红府的心意。
「百合小姐,未知我是否可以拜托你让花街的进货供应减少,维持在勉强营运的阶段?」这样既有威吓的作用,亦不过分损害红家的生意。
「没问题。」她一口就答应下来,「还有其他我能做的吗?」
「我对贵阳的情况并不熟悉,我想请教,红家如此动作后,其他控制贵阳进货的家族会有别的举动吗?」
「红家全面的行动代表了我们的态度,小商户会暂且处于观望状态,不会有别的动作。至于势力可与红家抗衡的蓝家,他们的宗主现在就在京城。既然红府都知道了国试刺杀案,他们没理由不知道,我想他们不会擅自插手的,章小姐可以放心。」
我侧了一下头,「虽然我也有想过会泄漏消息,但是事情发展到这步,我想这件案由御史台接手的事已经是盖不住了?」臣不密则失身,这会不会影响到葵皇毅的行动?
「这倒无妨。」百合轻声道,「王知道,红家知道,蓝家也知道,不代表还有其他人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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