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如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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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许-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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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要出门,今天提前把明天的更好……26号会准时更,请放心
这是J市市郊的公墓,依山傍水,若不是漫山整整齐齐排列着如等待检阅的士兵一般的墓碑,也许也能拿来开发一下休闲度假圣地,总归,风水是不错的。
阳光很好,照着水泥一片白惨惨的光。墓园里没什么人,安静,肃穆,这是对逝者的尊重,唯留下一片净土。
墓地,不管是修建一座辉煌的陵墓,还是只留一方石碑,我们总是要为我们的亲人、爱人,留下最后一方栖息之所,也留下一个叫我们怀念的地方。
怀念是件伤人的事,缅怀逝者更需要勇气,无论对无论错,逝者已矣,只余一抔黄土,对于活着的人,缅怀总是带着许多或美好或悲伤的记忆,只是缅怀之后,美好鲜血淋漓,悲伤利刃过心。
但我们还是会忍不住怀念,就好像为了记得他曾经来过。
不管活着的时候,是否如逝去以后那么在意。
也许这就是失去后的可贵,思之不及。
**
一辆黑色的车稳稳停在墓园门口,管理墓园的老李头张望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女人微笑地和老李头打了个招呼,老李头有些尴尬地笑笑,毕竟是墓地,总不能说什么“又来啦!”“再见!”之类没营养的客套话,只是女人的微笑太美好,老张头只能牵牵嘴角,含糊地说了声:“你好!”
女人并不以为意,依旧微笑地走上石阶,向老地方走去。
女人并不年轻,虽然保养得宜也掩不住眼中的岁月沧桑;但是女人又很年轻,大红鲜艳的风衣穿在她身上,没有一处不合适,是一种岁月的风韵。
女人的表情很惬意,行走在墓地之中,神态却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漫步,娴静淡然。
走了一会儿,女人止住了脚步,在她面前是一方小小的石碑,镶嵌着一张一寸见方的彩照,照片里的男人很年轻,神采飞扬,仿佛有满心的抱负流露出来。
女人用手指理了理鬓发,微笑道:“阿城,你最近还好么?”
静默了一会儿,又恍然道:“有远远陪着,你一定不寂寞。”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含笑,女人眨眨眼睛继续道:“滨江路那家甜品屋关门了,真可惜,那里的提拉米苏味道很不错。”女人向侧边看看,说:“以前你最爱吃甜食,可惜远远都不吃。”
又站了一会儿,女人就离去了,一如来时的模样,神态轻松。
不过走了几步,女人看见就在前方十几米处,一个穿着米色休闲服的男子抱着一束百合慢慢向这个方向走来。
女人颇矜持地看了一眼,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的男子,便收回了目光。
墓地的路比较窄,男子很有风度地侧身站在一边,女人安心受用了他的绅士风度,即便不是女子,以她的年纪也可以安心受这样的待遇。
擦肩而过的时候,男人迟疑地问道:“你,是顾宁远的亲戚吗?”
女人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男子稍稍躬身:“您好,我是宁远的朋友,徐天。”
女人带着她那个年纪特有的优雅回答道:“你好,我是秦青,远远的母亲。”
男子的神情变得十分惊讶,继而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礼,抱歉道:“秦伯母,对不起,呃,我没想到您这么年轻……”
秦青笑笑:“还是叫我顾女士吧。”
徐天心里疑惑,顾宁远的母亲和她想象中差距太远,而且现在哪里还有人会让别人用夫姓称呼自己,在顾宁远寥寥的描述中勾勒出的有点神经质的母亲,和眼前这个穿着大红风衣保养地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女人完全无法重合。
徐天压下心中的疑惑,尽量自然地问:“您也是来看宁远吗?”
秦青微笑道:“我只是来看看亡夫。”
徐天原本以为自己会很愤怒,但真的见到秦青,见到她在灰白色墓地背景里大红的身影、清晰的眉眼、深深的笑容,徐天无法说服自己愤怒,他甚至觉得,这是一个怎样坚强的女性,可以接受青年丧夫中年丧子,仍然活得这样潇洒。
徐天纠结中带着点疑惑带着点敬佩的神情落在秦青眼中突然有了与他对话的兴致,秦青看着徐天手上满束的百合,试探着问道:“这是给远远的?”
徐天有点不好意思,来墓地带着百合,还是送给个男人的,确实有些怪异。
“宁远比较喜欢百合。”徐天试图解释。
秦青接过徐天手中的百合,笑笑:“不是的,是我喜欢百合,远远不喜欢花,小时候不知道打碎了几个花瓶。”埋在花捧中嗅了嗅,秦青不甚满意地笑笑:“现在都用香水了,百合的味道都没有了。”
徐天有点尴尬,他不会买花,直接就在花店拿了一捧,自然没花心思。只是这样被别人,还是一个长辈指出来,徐天觉得分外尴尬。
秦青似乎不以为意,捧着花转身向刚才的方向走去,徐天只能跟上。秦青走过刚刚停留的墓碑,在隔壁的墓碑上停下,将花束放下,又伸手整理了花束的造型,最后站起来,看着墓碑上和刚才相似的一寸照,略微有些失神,这个孩子,并不像他父亲,倒是像足了自己,眉眼分明,严肃的时候总带着些凌厉,加上常年很少有其他表情,又添了三分冷清。
秦青似乎是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你也会有朋友过来看。”
徐天站在秦青身侧,却没听清她的话,秦青回过头问徐天:“你还要做什么吗?”
徐天道:“不,只是来看看宁远。”
秦青微微抬头深吸了一口气,问:“有兴趣去坐一会儿吗?”
徐天惊讶秦青的邀请,但是内心的好奇让他忍不住点了头。
秦青选的是一个茶室,从外面看,这茶室很小,躲在曲折的巷子里,藏于J市难得还保留着的老房子。
茶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轻声交谈着;也有头发雪白的老者,眯着眼坐在秋天温凉的阳光里,面前是一杯袅袅升着白烟的玻璃茶杯。
茶室虽小,却看得出布置地很用心,随意放着的几盆植物,生机盎然,墙壁上的书架上或躺或竖着几本书,都不新,起着毛边,有些桌子上还放着象棋围棋等物,叫徐天十分吃惊,这茶室感觉不是来做生意的。
老板似乎很熟悉秦青,一见秦青,便引着到了内院,徐天这才发现这处叫茶居更恰当些,沿着曲折的走廊,分布着几件大大小小的茶室,有的掩着门,隐约有轻轻的谈笑声,有的门户大开,可以看见河对岸来往的行人。最后,徐天跟着秦青停在了一个属名云泽的包间之前。
这个包间位置极好,临窗是河,开门见竹,只是坐着也不会无聊,随处可见景色。
老板给两人倒了温开水,就先下去了,徐天有些拘谨地坐下,只能用喝水掩饰自己的紧张。秦青温和地笑笑:“你不必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远远。”
秦青顿了顿:“你也知道,能和我一起怀念远远的人,几乎没有。”
徐天放下水杯,他算是顾宁远唯一算得上是朋友的人,所以他也知道,造成这种状况眼前的女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他没有说话,三十几年的教养告诉他不能在一个女士面前无礼,尤其她还是顾宁远的母亲。
秦青也没有一定要他接话的想法,指尖摩挲着透明的玻璃杯表面,慢慢说道:“不知道远远有没有向你提起过我……大概没有吧,他很小的时候就不愿意见我了……”
秦青慢慢回忆着,徐天静静听着,没有打断。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他讨厌我干涉他……你应该知道,他有心脏病,不能有大的情绪起伏……后来为了他不生气,我就一直躲着他……”
徐天无法形容眼前这个沉浸在回忆里的女人的表情,她似乎在追忆什么,语调却干燥地像念一份例行通知。
“远远的心脏病是天生的,七岁以前有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待在医院……出了院以后,他就吵着要去学校,我没有同意,请了家庭教师教他……远远很聪明,都不需要我操心……”
徐天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让他去学校?”在徐天的认知里,这件事几乎就是母子关系愈来愈差的起始点。
秦青依旧用那副温和的嗓子说道:“远远的身体太差,根本不适合集体生活。”
徐天脱口道:“那你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秦青静静看了徐天一眼,喝了口水,笑道:“远远也和你说过一些事情吧,你可以当我在说谎,只不过同一件事不同的人看法不同罢了。我不让他去学校只是觉得那样的集体生活并不适合远远,至于我不管他……你该知道亡夫还留下了一个公司,而我要靠那个公司支付远远的医疗费。”
徐天被噎住了,这个不是他不懂,只是对顾宁远初次见面以来的带着些理解和同情的心情,让他不愿意去追究到底有什么苦衷。
徐天仍旧问了那个让他困惑了很久的问题:“您为什么不许宁远出门,他连个同龄的朋友也没有?”
不许他出门,不许他下水,不许他跑跑闹闹,不许他结交朋友,不许……顾宁远就是这样在不许中生活了二十年,直到拥有了自己的第一笔收入离开母亲,才真正开始接触这个社会。
秦青的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我没办法放心把远远丢在那群孩子中间……我不敢让远远有任何激烈的活动,小孩子之间没有轻重,我不能让远远受伤。何况交了朋友就会有同乐有同哭,我不敢让他有大喜大悲——”秦青将目光调到庭院中的翠竹上,眼角有微微的濡湿。
徐天打断她:“我不能评价您的做法,但我依然庆幸他能够离开您八年,让他不至于在离去的时候连什么是喜怒哀乐都不知道。”
秦青轻声说:“这有什么用呢?我要他活着啊!”
徐天继续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宁远他是怎样的吗?自闭到完全不愿意和他人有交流,平时只会摇头点头,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我见过很多心脏病患,宁远是我遇见过的唯一一个看着没有任何生存欲望却莫名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先天性心脏病患。”
“也许你以为我身处其外,不能了解你的想法——”徐天看着秦青,“我弟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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