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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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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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里的客人尽皆两股战战,面目变色,坐在原地动弹不得。
楼金缕走上楼梯,坐在玥锋对面
“徒弟啊,还生师傅气呢?”
玥锋干了一杯
“没有”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从我在战场上输过第一场,我就从不怨天尤人”
楼金缕语塞,尴尬的咧咧嘴
“东君啊,过犹不及”
玥锋放下酒杯,黑牛皮铁护手在桌子上发出铛的一声响,静静的抬起眼,楼金缕绷紧全身和她对视,玥锋拿起手边的剑,站起身来走了。
其实早就该发现不对劲的,燕绩是什么人,燕国会让他来帝都胡闹?会他身在天牢仍然叫号?
现在她如此屠戮燕民,也没见他们放个屁。
还不因为投鼠忌器。
玥锋结下缰绳翻身上马,一行人纵马而去,留下一路血迹斑驳。
也许是楼金缕的话起了作用,玥锋终于在她生日前一天停止了冷酷的残杀,就在她生日那天,杀人凶手青月被处以三千六百刀凌迟极刑。
那日可谓晴空万里,鸟语花香,众目睽睽之下,脖子上带着皇太女指环的男人被一刀一刀削成碎肉白骨。
皇太女背对着刑场,一直没有回头,手掌放在薛淮的墓碑上,直到残阳如血。
没人给受刑的人收尸,成群的乌鸦云集而来。
小鲁从碎肉里里检出那个扳指,跪爬到皇太女身边,抖得像抽筋。
皇太女眼睛也没抬
“我对不起薛淮,这是父君留给我的东西,就给好姐妹陪葬吧”
自此,皇太女的性格,再也没有人讨论了。
这件事情,也称为以鲜血和生命来封缄的禁忌,不会有人再做文章。

无关爱恨_番外

我曾经以为,我是强大的,我是那样一个威风的女人的女儿,我是那样一个温和的男人的女儿。不仅如此,我还有横刀立马的舅舅,每个人看见我都会笑容满面地弯下腰。
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我无所不能。
不是为了尊严,而是为了生存,我们卷入了战争。
我看见我们的人杀死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敌国显贵,热血烫过我的全身,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而我,是他们的皇女。
这种骄傲被战争狠狠打磨,我失去侍从,失去侍卫,直到我失去父亲。
人生里有太多无可奈何,需要咬牙去忍。
我听见母亲在夜深人静的旷野里隐忍不住的呜咽,好像一匹失侣的狼。
剥夺生命不再是成全骄傲的一种手段,我明白,强大的人,是张开羽翼,是泽被天下,拼死,我留下了小三。
战争一刻不停,不是我们在追杀别人,就是别人在追杀我们,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都要竖起耳朵,随时准备着隐蔽或者奔逃。那是保住命的关键。
野兽一样的生活。
野兽一样的生活里,受伤都是危险的,而我,却还抱着一个没洗去血污的小婴儿。
她就卷着我的护甲,紧紧的贴在我的身上,在寒冷的清风里,闭紧眼睛,一呼一吸。靠着树干,突然想哭,杀人容易活人难。
我期望我能成为一个英雄,来弥补我曾经的无力愧疚。
可实在……实在是太难了。
母亲不管我,冰冷的刀锋好像浸润到了她的灵魂里面,我抱着小三日益艰难,这孩子好带的令人心疼,一天有很多时辰是在马上度过的,我会咬一口饼子用唾液化开了喂给她。
常常她都在睡。
可是我知道,这样个带法,她活不过一个月。
无奈又无能为力,生命再一次从我身边流逝,欲哭无泪。
然后,母亲帮我找了他来。
他和我们不同,他穿着干净的衣服,没有尘土硝烟,没有污渍鲜血。
他的脸是干净的。
他骑白马,从林荫道上来,两旁的叶子不停飘落。
那是另外一种生活的味道。
其实我早就应该感觉到的。可我当时什么都没看见,我只看见他犹如神兵天降,他在我面前下马,斜飞的长谋微微的弯起,阳光在他睫毛上暖融融的泛着光。
他说
“你是玥锋吧”
我没看见异常,我只看见他眼中有蜿蜒的河流,静静的流淌,在这纷乱和悲喜交错的苦涩沙场上,带给我一片宁静和希望。
心里突然有了依靠,这一次,我能挽留住生命,因为有人帮我。
那是父亲过世之后,我得到的第一片温柔,在我不配回想父亲的时候,我可以拿出来温暖自己。
这篇温柔好好的在我身边六七年。
他会在我累得神志不清的时候给我擦脸,温热的帕子慢慢的漫过皮肤。
他会在千军万马的奔袭中誓死保护我的妹妹。
他会……是啊,他的出身怎么能会熬粥,所以他才烧了厨房,挨了军棍。
他会在刀光剑影前挡住我。
他为我挨刀,冰冷的刀身穿过他温热结实的身体,寒霜附上胭脂色,他再也不拿剑,说反正早晚要给我做个小侍的。
我闭着眼睛横扫屋子里所有的器具,不记得这里是东宫。
为什么这么好的人,却是个处心积虑的钉子呢,为什么一边给我下药,一边能那样去对我好呢。是不是他看我在那里表白,心里偷偷鄙视着恶心着嘲笑着?
其实我真想杀了他!
一切人都在耍弄我,我师父我母亲,包括他。
我哪里是什么皇太女,我就是个傻驴,被一根胡萝卜馋得团团转!
我还有什么颜面在朝堂上点江山,我输了喜来的命,输了薛淮的命,我一败涂地,无话可说,被人玩到这种程度,是不是我该拔剑自刎了。
砸了整个东宫。
打开门,吃了饭,着手行动。
整个京城的燕人都要为此付出代价,我要他的情报网,我要他们所有看我笑话的人,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下马,挥刀,上马。
杀人,永远是最容易的事情。
直到我的生日。
我第一次踏进东宫地牢。
地牢十分整洁,也十分宁静。
他坐在被褥上,就着蜡烛看书。
我笑
居然还有书,楼金缕明摆着是为了感谢他吧?
打开牢门走进去,他慢慢的抬起头,目光深深的定在我脸上,然后落向地面。我看了看他的书,笑道
“好兴致,居然有剑侠传奇看”
他顿了顿,垂下眼睛,僵硬的抬起唇角
“承蒙皇太女照顾”
前两天没觉得,如今却觉得自己一身血腥,我后退了两步,隐没在烛光到达不了的阴影里,他动了动,脸色有点白,手指划过书面,发出哧的一声轻响,然后看着书皮发愣。我站在黑暗里可以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隔着衣服我就知道他右肩上有道疤,用了上好的药,还是留下一掌长。
我涂抹过
抚摸过
也亲吻过,甚至更加恶心的,舔舐也做过。
因为距离太近,甜蜜全部变成难堪。真情都变成羞耻。熟知变成了闹心。好在我精神强韧,砸了东宫之后,不会再无地自容。
我按住刀柄
“殿下把东西还我吧”
他身子一僵,抬起头来,瞳孔骤缩,看起来有些诡异。没有动作。我再次重复
“殿下”
“……送了人的东西”
我讽笑
“那好,这么说,殿下是我的阶下囚,别说一样东西,就是命,我想要,你能不给么?”
青月愕然,良久恢复了常态,也笑笑
“说的是,可……人都有尊严,总有些东西,誓死也不能放弃”
我猛地一偏头,吸了口气,招手,一群铁衣卫蜂拥而入,牢牢的将他围住,他缓缓的站起来,越过那些铁卫直直的看着我
“我不给”
狭小的牢房里就这样打了起来
我转身去铁栏外喝茶,东宫牢房里的茶苦得要命。从舌尖一直苦到心里。
牢房里的人翻翻滚滚,早知道他身手好,竟然能在一隅之地对抗我那么多的高手,干净的桌子被踢翻,书和茶杯滚落在地上,干草尘屑卷的满天飞,崭新的被褥也被众人踩来踩去,不成样子。
他也凌乱起来,衣服和头发。看着十分狼狈。
我转过脸去,不去看他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好像针扎,难道耍人的是我么?
越来越烦躁,我将茶杯向地上一砸,全体铁衣卫僵了僵,他向后退了两步,目光如刀看着前面黑压压的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
我扫了扫铁衣卫,淡淡的吩咐
“攻右手”
他全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过来。随即便被一拥而上的众人掩住。
终于有机灵的人用了迷香,他被扭住右手按在地上,额头抵着土地不停的挣扎,低吼。
一只手紧紧的握住那个指环,铁衣卫不敢上脚踩,也不敢硬去掰。只好拿出身上的药水,按住他灌,他连咳带呛,嘶吼着喊
“东君————!!”
心痛,尚在可承受的范围内,我垂下眼,看着毫不用力交叉的双手。
铁衣卫的药效是无敌的。一会便有人捧着指环走到我面前。
我看了看
“你先替我收着”
转身走出地牢,再没回头看一眼。
情感是有魔力的,我不敢碰这个东西。我怕一碰,从此软弱的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我不能没有尊严,死也不能没有,即使没有地位也一样。
他救过我两命,我就当是还他,无关爱恨。

开战

青月被凌迟的消息传出,燕地顿时反了。
早朝上众人含沙射影,却没人敢直接挑明说,这都怪皇太女!
好好的一个能排除异己,拉拢朋党的好机会就让她给搅合了,现在又大战在即,谁去上阵?
玥锋心里自然清楚,也没多话,三天之后便整军出发了。
国尉在家里转了无数圈还是等在了城门旁,一看丞相居然也在,两人嘿嘿一笑,便互不搭理。
其实国尉心里挺感激她的,毕竟,别人看着过分,可她心理平衡的很,平衡大发了,有点愧疚。反正自己也没有女儿了,这次皇太女出征,便征得皇上同意,提供她五万人马。
就是不知道,丞相来了是为哪糟?
皇太女行军路忙,和两位寒暄几句,便上马赶路去了。丞相在后面给她行了个君子大礼。然后和国尉对视了一眼,鼻子一哼,走了。
其实打燕境并不是十分困难,困难的是恐怕总是要打。
浪费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皇太女的队伍很长,粮草也得备着,不但粮草得备着,某些特定的洁具细软也得备着。这样这三两小车就跟着粮草车后面,随着队伍末尾旖旎而行。
皇太女的私有物,自然要派信得过的人看管,于是,这几辆车一色是黑着脸的铁艺卫,旁人被她们的煞气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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