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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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君-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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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溜的小眼珠任由摆弄。
少年呵气而笑,在这天气里团成了一片雾,萦绕在他的鼻尖仿佛是一朵香云。他睫如羽,唇若朱砂,发上别着一支珠玉兰,清丽之中带着清晰可辨的骄傲。他的纯真与傲慢,既似纯白的梨花,又似那华贵的牡丹。他嫩白的小手被冻得有些红红的,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光彩照人。
沈语卉是见着周围的人都跪下了,才知道女皇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他抱着雪貂盈盈一拜,额前的黑发就随着他的动作轻轻一摆。嫩黄色的衣衫衬得他体态轻盈,玲珑多姿;腰上的玉坠子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你是哪家公子?”她金光熠熠,他光华璀璨。英姿少女立于清丽少年面前,风吹过裙裾翩翩,留下一阵温柔芬芳。能得女皇垂问,羡煞多少旁人,他却浑然不觉。
“奴家乃吏部侍郎家中三子,姓沈。”当着这么多人,闺名不好随便出口,沈语卉比一般人家的公子更讲究礼仪。
“原来是沈芳大人的公子。”苍蓝若有所思,“这雪貂既然与你有缘,本王就将它赠之予你吧。”
“谢皇上。”沈语卉似乎全然不知得到皇上的赏赐有什么含义,连目光都不曾移开过怀里的小东西。柳容又羡又妒地看着他,心叹自己的感觉终究是落了真。后宫的门总是开着的,自己防来防去,又真的能防住谁?一时之间不免悲从心来。
除却这段小插曲,这场狩猎大会还是相当成功的,大家对女皇不咸不淡的表现和小小的进步也没有多加关注,日子照常继续。转眼到了一年里的最后几天,宫里似乎是忽然忙碌了起来,整天都闹哄哄的,人来人往。这是因为快过年了,宫人们忙着清点一年的仓库,又忙着采购分发各位主子们过年要用的东西,真是每个人四只手也忙不过来。
这后宫用度的事情,一向都是由内务府直接请示后宫之首——凤后的。然在闵国没有凤后,又不曾定过谁来管理,寰太君就一向充当着这个角色,有大问题时才拿给女皇过目。排到分配过年例奉这样的事儿,还是免不得要通报女皇作主,这也是昭示未来一年宫里谁是红人的机会。
“……皇上,您看,今年的西南宫和客厢房那儿……”秋尽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皇上旧事重提会龙颜大怒。
“西南宫?”苍蓝不明所以,她还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西南宫有人,“那儿不是空着吗?”
“皇上……”秋尽已经带着哭腔,皇上果然是忘记了。难道这事要让他一个小小的宫人来重提吗?他可承担不起呵!
“莲幻哥哥……”他转向莲幻,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莲幻沉默了片刻,“皇上,西南宫住着您的侍君,月君。”
苍蓝大惊,“还有这回事?那为何我醒来之后数月,竟无人向我通禀此事?是不是我忘记了一些事,你们就把我当傻瓜?!”
帝颜怒,满屋宫人悉数跪地,瑟瑟发抖。莲幻也跪在她的面前,语调却丝毫未曾惊惶:“皇上息怒。当年月君进宫仅一月,就惹得您大怒。您吩咐将他软禁在宫里,并嘱咐任何人不得再提此人。所以这次您醒来,也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若不是为了明年的例俸,内务府的哥哥也不愿提起。”
一番话说得前来传话的内务府宫人连连点头,他可是相当的无辜呵。
苍蓝吐气,“那客厢房,又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将目光投向莲幻,他跟女皇的时间最久,对她的性子也应该最是了解。若有什么不该说的,相信他是最清楚不过了的吧。果然,莲幻又如实作答:“那里住着您的一侍,珮璃,至于不能提他的原因,恕奴不知。”
所谓一侍,就是取走女子童贞的人,也就是女子一生的第一个男人。在这里,一侍的年纪通常会比女子略大些,一般会是些穷苦人家的清白孩子,或是房中的小厮来当。
女子的第一次比较懵懂,所以会选一些她熟悉的、相信的人来引导。有身份的人很少会选择当一侍,这毕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很容易被喜新厌旧。但一侍的地位一般都不会太低,在一般人家,开个脸当个小爷,这总是没问题的。
缘何换到这宫里,女皇殿下的一侍,竟然被软禁在客厢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用力作想的时候,珮璃这个名字似乎有一瞬间扎破了她的神经,让她觉得头疼不已。她的初夜估摸着是失忆的五年发生的,所以她的一侍是谁,她自然是想不起了。原以为可能是雅竹哥哥,或是柳容,却不曾想到还有个叫珮璃的男子被她禁足在那里!
“你们都起来。”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心,背过身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生来就是急脾气,甚至有些暴躁。很多时候要发作,都是用母皇曾经的教导来镇压自己。尽管如此,收效还是甚微,大部分时候,都是冲动以后才后悔。
“本王要去西南宫看看。”看看那个月君究竟是什么人,能把我气得将他禁足!苍蓝心想着,遗留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将人关在那里。满地的人都不敢起身,她回头看见,皱眉道:
“叫你们起来,为什么都不动?”
莲幻俯首:“回皇上,大家是希望皇上能息怒。”
苍蓝又静了一会,“无怒何须息怒?都起来。”
众人这才陆续起身,莲幻又大胆进言:“皇上,您真的要去西南宫?倘若月君他……”
“他怎么样,我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苍蓝摇头,“是圆是扁,他好歹也算我的侍君不是?总不能将人家大好青春都埋没在冷清里。该怎么样,还是该做个了断。”
她没发现,秋尽冬无两个贴身宫人被吓得花容失色,半晌说不出话来。他们如果知道她的意思不过是想放人,也便不用那么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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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话 冷月

天际飘着微雪。在这寂寥之冬,雪花赋予了萧索的风景一丝灵动的气息,让这沉默的宫殿也悦色了些许。也许天下最美的景致不在这深宫之中,但只要有心去赏,这一石一木也是可以极美的。
秋尽和冬无一路跟着苍蓝的轿子这么走着,纵然此刻天气再冷,也比不上他们的心寒凉。尤其是秋尽,心里说不出的悔恨交加:若不是自己多嘴提了那月君,皇上又怎会想到处置他们?月君呀月君,若你们被驱逐出宫,可真的不要怪责于我呀!
西南宫的门前很寂静,毫无生气的死寂,连一件装饰、一盏灯笼都没有。若不是那打扫得整整齐齐的门庭,真要让人疑心这里原就是空关着的。
“皇上,容奴去通报。”冬无隔着轿帘轻轻道。
“不用,本王就这么进去看看。你们等在外面……不要等在有雪的地方,找个有遮有挡的……幻儿跟我进去。”
两人应了,一行人躲入了一边的檐下。苍蓝只身携着莲幻,悄然无声地推开西南宫的大门,缓步而入。之所以不用通传,是她想看看,这月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以一个平常人,而不是一个帝王、或是他妻主的眼光。来的路上,幻儿已经粗粗将月君的身家来历告诉了自己:
月君名唤冷幕月,乃飞凤国的十二嫡主——凡是女皇的血脉,女的称为皇子,男的则称之为嫡主。前年秋季时,作为两国交好的筹码——和亲的对象,被送入了闵国皇宫。旁的不说,只听这一条,苍蓝就已惊了——
她以前怎能如此大胆?飞凤虽说国力不如闵国,可再不济,这月君也是堂堂一国的嫡主。她这么做,难道不怕飞凤女皇暴跳如雷吗?当时莲幻听了她的疑问,接过了她的话:
“月君被送进宫的那年,年仅十二岁。在飞凤的皇宫里,比月君年龄大些、更适合婚嫁的嫡主也并不是没有,可飞凤女皇偏偏就选了他。”
这后面的话莲幻没有说,苍蓝也能猜到个七八分:若不是这冷幕月太不得宠,他母皇想用他代替他那些哥哥们,就是他太过聪明,被送来当了眼线,让飞凤在闵国皇宫有个内应。倘若是前者,她尚可稍加怜爱;但若是后者,可就别怪她翻脸无情了!
嫁了人的,这一辈子就是妻主的人,哪容得你吃里扒外?可见这月君确实有什么逾矩的地方,才惹得自己将他冷落着——若这么想,这一切就能合理解释了,可偏偏这其中的因由,却是连幻儿也不得而知的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西南宫里侧,再过去,就是客堂和月君的卧室了。一路走来,竟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才让她们轻易就到了宅子的中心位置去。苍蓝的心里不禁担忧:虽说这是皇宫,歹人什么的总不至于有,可好歹住着一屋子男儿家,这防卫措施也未免太过简陋了!
几乎就在一霎那间,她脚下踩过一块略为突出的石头,右侧忽然冷不防嗖嗖飞出几支箭来!莲幻在她身后还来不及反应,好在苍蓝习武,反应极快,一个腾空翻身就避开了这冰冷的利器,几支箭悉数插进了另一侧的墙上,力道极大。
“幻儿,这里是本王的皇宫?我没有弄错吧?”苍蓝回头,笑得有些尴尬。
莲幻心有余悸,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大意,皇上如果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只见他铁板着脸,腾腾腾冲到主人房那边就是一阵敲。
谁知敲了半天里面也没有回应,门却是松动的,他一用力便不小心把它推了开来。哗啦——这下可好,整整一面盆水顷刻从天而降,饶是他反应再快,肩头和袖子也被打了个湿透。苍蓝看得目瞪口呆,今儿在自己的皇宫里经历的这一切,就算说出去都显得太耸人听闻了!
“裕霖?说了你多少次了,门不在那里,你怎么还老是上当?这是第几次了?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明明没有第二道门,空无一人的房里却传出了一个少年的声音,懒懒的带着笑意,甜润却也顺耳。
“屋内可是西南宫月君?奴乃女皇跟前近身侍者莲幻,有事求见。”莲幻的声音虽然是波澜不惊,但苍蓝知道他必定已经忍耐了诸多不满。即刻,房门右边的墙上忽然像变戏法一样开出一扇门来,若不是未曾眨眼,几乎让人疑心这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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