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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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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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赏玩着俆止难得的吃惊,而一旁舒砚与周郁芳亦猛然抬起头来,面上神色早已失色改变。
俆止顿时收起心中疑虑,平静应道,“谢陛下厚爱信任,臣诚惶诚恐,只若臣代点恐于礼不合,不敢僭越。”
女帝不在意的挥挥手,同时也阻断舒砚欲说之话,“于礼不合?科举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祖制都不合了,你还怕什么?”女帝见俆止躬身,仍有推辞之意,便不耐发道,“朕就让你来替朕点,你就点。”
舒砚劝谏之言被堵在胸中,半晌不得言,周郁芳却仍不懈进言,“陛下还请三思。场下举子本应是天子门生,又怎能让臣子带点,这恐怕不能让人信服。”
女帝眼神轻飘从周郁芳身上点过,并不在意。“朕信他,天下便信他。你难道不信?”
周郁芳一时为难,“臣不敢……只是……”
“没有只是。”女帝不再理睬,只直直望着俆止等待他出言。
风口浪尖,定要他站在她身旁是么。
俆止眼光微沉,道,“场下比试还未分输赢,臣不知如何判定。”
女帝冷笑,“你先说,朕不为难你,朕只是听取意见,考虑考虑。”
“是,”俆止应了,不再推辞,只平淡叙述,“臣僭越,窃以为头甲三名应以徐思远、舒渠、刘臾顺次为宜。”俆止甚至不用接过内臣递上的名单,只沉静思考,纯由记忆,把所有名字一一报出,“二甲应为高昌简、张书茗、夏绾……”
周郁芳还想进言,却被女帝用冷眼阻拦,俆止没有任何停顿,用冷淡平缓的声音,将五十个名字一一报出,“……谢敏等五十三甲顺次为宜。请陛下旨意。”
俆止说完,便又恢复沉静姿态,再无多言。
而女帝一时心怀大畅,唇边习惯性挂上似有似无的冷笑,耍弄一般,向兵部尚书舒渠问道:“呵,舒卿,你来看看他点得有没有遗漏重复的?”
舒渠面色难堪,低头默然。虽则她的侄女成绩显赫,却仍心中沉重,牵挂著无数担忧怨愤,却不敢让女帝等候,只得缓慢道,“回禀皇上,没有遗漏,没有重复。”
“周将军可有何异议?”女帝又望向周郁芳。
周郁芳心情耿直,本想继续劝言,可俆止评点确实合理,让人挑不出错来。
她沉默低头,只得无奈道,“臣,无异议。”
女帝心中讥讽不屑。此时,方才望向场中争斗。
正是此刻,场上一人持剑,一寸短,却身形灵活,攻击锋利,不留余地。与之相斗的,则是拿枪的女子,手中千钧武器却被她玩弄得轻松自如,仿佛大将举重若轻般的神仙逍遥。
一寸长对一寸短,一寸险对一寸直,场中来往锋利精彩,有大将甚至忍不得女帝仍坐镇场中,失言一般,大声叫了一句,“好!”——舒渠揉身而上,手持利剑,直刺徐思远喉咙脆弱处!
徐思远不闪不躲,不避不开,腰际柔软直接向后一倒,长枪随性直指,仿佛携带兵马千里奔驰的千钧之力,回拱舒渠双眸。
女帝看得畅快,“舒渠,徐思远!好,好,好!”
场中正巧是舒渠与徐思远相互争斗。
龙争虎斗,英雌惜英雌。惺惺相惜之余,手中越发犀利直接,武人心性坦荡,彼此讲究的是一个淋漓尽致。
这四字便是心中道理。
南湘看得心惊,高台上四人簇拥,不知作何打算。赛场之中,徐思远舒渠意气风发,刀剑无眼,观看之人莫不心惊胆战。
大风愈刮愈烈,仿佛挟千之势而来,阻拦不住。

水穷复疑疑,誓要取尔之性命

刀剑无眼,更添此时有心猛攻。舒渠持剑花样百出,如蛟龙百变,九子腾云驾雾非同寻常,脚下步伐更是迅捷,不知其下个踏位落至何方,正是一路快攻,不留停顿喘息之时,已无人能阻拦其攻势猛烈。
仿佛烈火于眼前,愈蹿愈高,于痛楚至最高点时山崩碎裂!
徐思远并不躲避其锋利气势,遇强者则更强,她整个人仿佛从火灼烈焰间千流争急,汇于不可阻拦的下落之势,水流直降,淬火更甚于青蓝烈赤而退出!
长枪瞬间在舒渠眼前变得放大,锋利的枪尖变得更近更锋利,只见徐思远占据手中兵器厉害之处,浪潮一般接续不断的突刺,更胜于剑。
南湘只听得身边一声接一声的冷抽,南湘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一向自恃清高不屑一顾的圣音官员们此时早已目不暇接。
文官们看得心惊肉跳,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错过任何一点激变。观战至此,朝间那些对科举仍心存疑虑的官员,早已收起了轻视之心,只屏息静待最后的胜负。
是远在锦州远赴今城一介白衣的徐思远——
——还是坐守今城将门虎女舒渠?
“真是精彩。”女帝好整以暇,抚掌轻笑,“如此精彩,真是出乎朕意料之外。”
舒砚,周郁芳纷纷赞同城称是。俆止此时亦微微颔首,点头不提。
……
……
两人争斗,似乎不分上下。
舒渠剑法乃是家传绝学,只传嫡女绝不外传,少年英才之名早已远扬,而徐思远虽只是边境锦州来的无名之辈,却身怀绝学,一路披荆斩棘,直直闯入三甲之举。两人身份虽有云泥之别,此时却针尖对麦芒,正是好一场平等争斗。
可激变却发生于瞬间。
徐思远与眨眼之间改变攻势,手中长矛一改先前傥荡宽阔,瞬间变得刁钻刻薄,仿佛江水行舟行至崎岖巫峡,风景顿改不可辨明。
舒渠心惊,怎么变得如此快,且彻彻底底,仿佛不是一个人所施放出的招数一般,完全毫无准备。舒渠一时局促,顿失先机。
一时不备之下,竟连续三剑受挫。
舒渠心急,勉力提气,提剑再战!
……
……
可那三剑的失落,顿时使舒渠落于下风。
舒渠一向顺风顺水,哪有如此挣脱不出的困局?她如若受困于艰险石壁牢狱之中,挣脱不得,逃离不能,只能身不由己的越加紧缩,再无施展之力。
她心道不好,欲看清徐思远枪意到底是何道理,却屡屡受挫——
众人惊呼一声,如涌动潮水突然拍岸,饱含惊惧,正是徐思远转身后刺一枪,直逼舒渠面门要害之处!
舒渠眼睁睁看着矛间锋利的冷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咫尺之间她却逼无可避,只能勉强挣脱,移开寸尺,只见不过瞬息,矛锋已破她周身,直接擦过她脸颊而去,只分毫之差便足矣让她损毁性命倒地毙命。
来势实在锋利逼人,那股锋利刁毒气焰,甚至将她面颊撕裂出细细血痕。
她能感受到这股煞气,破了她一向引以为豪的剑法。
可是,这股煞气——徐思远一击不成,毫不气馁,再接再厉,她面带踌躇之意,手中长枪肆意挥洒,愈发锋利刻薄。
南湘在旁观战,虽不懂,却觉得徐思远浑身气质,和她印象之中那般大开大合截然不同。
出矛如此刁钻。
每个角度都仿佛精心计算,直取攸关之处。
这般的老道毒辣,让人旁观亦心生惧意。
这样的徐思远,与舒渠对战,只显得舒渠勇虽勇亦,却仿佛莽撞突进的孩子一般,浑身受困于不可脱身的网中。对比之下,更让人觉察徐思远的老辣不同寻常。
女帝不知为何,看到此处仍然可以轻松微笑,毫不牵挂于心一般,微微挑眉,“这个徐思远,倒不是个,蠢人呐……”
俆止仿佛看着一场无趣的棋局,提不起半分兴致一般,平淡普通,“陛下英明。”
女帝转而看向另外一场,同时进行的比拼。
“这边,也颇有意趣。”女帝看着那边两人,同样斗得不可开交,不分上下。一个手持软鞭,一个把持着一把比剑高峻,比枪险难,比鞭子强硬,古朴至让人惊叹的,——矛。
“这两人,又是何方神圣?”女帝看得同样有滋有味,英姿勃勃出言发问。
俆止沉默,而周郁芳已下场督战。舒砚陪侍一旁,此时只得她回应道,“禀陛下,此战是渝州举子张书茗,对战锦州举子刘臾。”
“哦,又是一个锦州人,看来锦州颇出人才呐……”
仿佛直到此时,她才有心注意到宽阔疆域里处于边境一向少有问津的锦州。
芙蓉连绵数里,织锦冠绝天下的锦州,女帝微眯起眼眸,——这是她的天下,或许她的视线应该再远些,再远些。
……
……
徐思远一路顺风顺水的攻来,舒渠寻不到破解之法,一时困扰不可挣脱,局促不已一时只有自保之心,无反攻之力。
南湘方到此时,才放下心来。
胜局已定,无需挂心。
南湘含着笑意看向周身形形□官员,身着朱色褐色石青色官袍的文官们似乎也同她一样的心思,面带得意轻松颜色附耳交谈的不在少数,南湘转换方向,继续观望,正巧落入一双眼中。
谢若芜正笑着应和了身边同僚的高论,似乎感受到有人视线落在肩膀上那种清淡重量,她带着面上那股平和之色抬头回望,
南湘早已辨认出这个锦绣少女,谢家嫡出的出色女子,两人视线交错,皆是一副笑眯眯模样。
这也是个有趣人物。南湘虽没和她直接接触过,却仿佛交往依旧般,只觉彼此亲近熟稔。
南湘打量着谢若芜的位置,她如此年轻年纪,却在百官中占有不错的位置。这固然与她雄厚的家底背景有关,可她出众的能力更让人记忆深刻,南湘在过去日子里曾有打听过关于谢若芜谢若莲,乃至整个谢家的一系列动向,——就所获取的信息来说,实在是优秀得让人,包括旁观的南湘都赞叹不已。
南湘回想起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资料,望向谢若芜的眼神更是灼灼。
——却仅仅是南湘出神回顾的这一秒,再生变局。
……
……
似乎只是徐思远面上那股轻巧一笑。
似乎只是徐思远心生疲惫不可支撑。
似乎只是她一个不小心,一时轻敌,或许是其他原因,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是徐思远突然松了手中武器,单膝跪倒在地。
舒渠握剑的手刹不住去势,勉强停驻在徐思远脖颈边。
——“我是输了。”
徐思远平静看着直逼而来的剑锋,并不试图闪躲,只坦然微笑。
“我却是输了。”
……
……
舒渠震惊的愣在场上,剑锋直指徐思远脖颈攸关性命之处。
半晌反应不过来的官员们再生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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