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铁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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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铁树花-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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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允雁将女儿带到刘秋云家,她礼拜天不搓麻将,牌友休息天都在陪丈夫,她没有人陪在家做家务,没事的时候拿丈夫的照片出来看得发呆,要不就是儿子寄给她的信念念。郝允雁来敲门,她打开一看,热情的招呼道:“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平时刘姐叫得起劲,一到了礼拜天就关上门不见你踪影,晚上睡觉拈在一起不够白天也拈,不怕囡囡看见?”她说着见郝允雁领着女儿,便猜到自己的任务来了,没好气地问:“是不是又要双双出去潇洒啦?赶明儿你家王夹里借来用用,也陪陪我上街买了东西让他拎。”
郝允雁没心情跟她开玩笑,不客气自己坐下,尴尬的望着刘秋云不知道话从何说起。刘秋云牢骚归牢骚发,对郝允雁让她帮的忙没有拒绝过,拉过她女儿王月韵对郝允雁说:“好了,我当保姆,你们放心去玩吧。”王月韵嘴巴快,忙说:“我爹爹姆妈不是去玩,我们以后有自己房子啦。”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般,刘秋云惊诧地望着郝允雁一时说不出话来,郝允雁低头不语,空气瞬间紧张起来。终于刘秋云忍不住问:“妹啊,囡囡讲的是真的?”郝允雁不情愿的点点头,说:“今天就去买房,三天前我们已经看好了一间,在吴淞区。”刘秋云着急地问:“你们怎么不事先跟我商量商量?这突然走了太伤感情了呢。”郝允雁鼻子一酸淌下眼泪,说:“囡囡慢慢要长大,大人小孩同一间房间不方便。”刘秋云忙说:“囡囡现在才七岁呀,以后大了以后说嘛,着什么急,我看你们不是有个屏风,过几年再买房子吧妹妹,求求你了,我喜欢跟你住一起,你要走了我怎么办?对了,这事你要早半年跟我说,唐先生这房间我就不租给沈家了。”
王守财画完设计图来到刘秋云家催妻子去买房,看到郝允雁哭哭啼啼的,笑着问:“怎么啦,又不是生离死别,我们以后还可以经常来窜门的呀,刘姐是吧?”刘秋云被王守财这不冷不热的话说得也不知怎么对付他了,赌气道:“好吧好吧,你们就快去吧,囡囡交给我了。”郝允雁慢慢站起来,像小孩子做错事情向母亲认错一般,怯生生地道:“刘姐别生气了,我们即便买好了房子一时半回也不会马上搬过去,这里多住几天的。”
王守财笑着赶紧拉妻子走,敷衍道:“好好好,快走吧,我还得去行里取钱去。”
他们走到楼梯半道,猛然听到背后一声内敛却又似无法控制的哭声,短暂而穿透人心,郝允雁狠狠心失魂落魄的继续往下走去,一路上唏嘘不停。王守财不满地说:“你们女人真是多愁善感,买间房屋也弄得动静这么大,难怪我早晨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完。”
王守财的钱是储蓄在宝顺洋行自己的行里,一时放在自己行里方便管理,二是比较放心,正值乱世时期,有的银行倒闭起来是没有征兆的,有时老板卷款逃之夭夭,有时一个金融谣言引来大量储户急兑,银行顷刻就垮塌被人收购了去,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别想取到自己的存款,很不安全。他存的钱不少,有7000块左右,在当时的上海接近中产阶级,民国政府去年推行法币以来,其购买力一年间缩水百分之二十,今年下半年,市面上开始流行收购黄金,法币的价值受到严重冲击,有继续缩水的趋势,这也是王守财这个金融财务专家考虑到是必须把房子买进的时候了。
他们坐黄包车去宝顺洋行,路上看到闹哄哄的,有几百个工人学生模样的人打着标语在喊口号游行,有条横幅上写着:“停止内战,联共抗日。”还有一条写着:“坚决支持张学良、杨虎城的正义行动。”王守财很不解,对郝允雁不屑地说:“这架势一看就知道有人在背后指使的,太平的日子不要过。”
有名报童举着报纸在叫卖:“号外号外,双十二事变,张学良、杨虎城在西安发动兵谏,蒋介石被捉,生死不明。”王守财一惊,招呼车夫拉过去,伸手买了份看:“民国二十五年凌晨五时,张学良、杨虎城在西安发动兵谏,东北军到临潼的华清池捉蒋,蒋从卧室窗户跳出,摔伤后背,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被发现活捉,十七路军还扣留了在西安的陈诚、邵力子、蒋鼎文、陈调元、卫立煌、朱绍良等……”王守财看罢连说:“反了反了,简直无法无天了,这两人肯定是听信了赤话,连领袖也敢捉。”车夫早看过报纸,边拉车边搭腔道:“蒋光头攘外必先安内不得人心,面对日本鬼子的侵略,全国四四万同胞应该联合起来共同抗敌。”王守财立刻痛斥道;“不许侮辱领袖,你一个拉车的懂什么?攘外必先安内有什么错?中国历代皇帝哪个不是先安内后攘外的?当年刘邦和刘秀都在内乱四起时,与匈奴和亲稳住匈奴,待国力发展后再出塞反击它们的,再看清朝,国家内有匪徒作乱,外有英法入侵的时候,果断联外安内,延续国祚50余年,除了明朝,攘外安内并举所以灭亡。”车夫反唇相讥道;“你这是汉奸言论。”王守财发急了,嚷道;“你说什么,停车,给我说清楚点。”郝允雁拉着丈夫劝道:“在外面莫谈国事啊。”
他们来到宝顺洋行,取出全部积蓄放公文包内准备离开,白敬斋从门外急匆匆进来,身后还带着几名气势汹汹的保镖,他边走边指示道:“你们多叫上几名兄弟,马上跟我一起出发。”抬头看见王守财夫妇,忙说:“你来的正好,跟我去吴淞去分行建筑工地,那里有学生借着游行在捣乱。”转而对郝允雁说,“对不起,王太太,你们要出去啊?”郝允雁见他心急火燎的像是出了大事情,觉得应该以工作为重,便说:“没事没事,你们先去忙吧。”又对丈夫说,“房子晚买几天不打紧,别耽误你重要工作。”王守财也是个事业型男人,宝顺洋行出事他这个二把手岂能袖手旁观,便把装钱的公文包递给妻子说:“那你把这个收好,我去去就来,你自己回家吧,做黄包车回去,别剩那几个钱东西丢了啊。”
刚才白敬斋正在家里与三姨太卿卿我我,三姨太拿着几件二太太留下的好看旗袍一件件的穿给老爷看,又带上首饰珠光宝器的在走来走去,问老爷:“二太太到底是二太太,东西就是比我的高级,以前我还以为老爷给我的东西有多贵呢,现在才知道,原来老爷那么偏心,结果给了白眼狼,她走的时候还想带走呢,要不是我拦着就没了。”白敬斋笑道:“现在不都归你啦?”三姨太让老爷欣赏,问:“好看吗?我穿的就是比二太太漂亮。”白敬斋摸了摸她臀部,调侃说;“你穿着虽然好看,但没有你什么也不穿的好看。”三姨太抛去媚眼道;“老爷的意思这大冷天的要贱妾脱光了?贱妾倒是可以舍命让老爷欢喜,倒是怕老爷始终不肯娶贱妾,冤不冤啊。”白敬斋听这话烦了,戳她道:“你又要提这事,我说过以后再考虑,你还跟我讨价还价,我若真要你现在脱了你敢不从?”三姨太见老爷快翻脸,立刻见风使舵嗲嗲地说:“老爷就是贱妾的主人,叫我死也得从,还怕冻吗?我脱给你欣赏好了。”说着果真一件件当着白敬斋的面浑身哆嗦着将衣服脱尽。
正在这时,门外客厅一阵闹哄哄女佣在跟哪个男人对话,像是被阻拦不让进,骂道;“火烧屁股啦,敢闯女眷房间,谁那么大胆?”出房间一看是他的保镖阿根,他是白敬斋最亲近的手下,跟随他转战江南一带几十年,对他比较客气,便问:“阿根出什么事情了,见你神色慌张的?”阿根也五十来岁的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又问;“你这脸谁打的?”阿根刚刚从吴淞区的分行建筑工地回来,说:“吴淞那来了一拨游行的人,本来是在附近那家日本人开的工厂抗议,砸烂了人家的厂房,又跑到我们这里来,说我们这是洋人的房子要一起毁了,我跟他们解释宝顺洋行早就是被国人买下了,他们不信,说前段时间还看到有高鼻子的人来工地参观过,吃定我是汉奸,把我打成这样,你快去看看吧,他们正跟造房子的人打着呢。”白敬斋慌忙问:“那警察没来吗?”阿根说:“来了,端着枪远远的站着,没有干涉。”
白敬斋带着王守财和十几名保镖兄弟出发去吴淞区分行建筑工地,拨开人群进去后,发现里面打成一片,警察围在被捣毁得差不多的日资工厂看着白敬斋那边大打出手没有阻止的意思。白敬斋看那么多抗议的人,还是打着抗日的旗号不敢轻举妄动,他的保镖虽然个个有枪,但他吩咐对方人多又有警察在不许动枪。游行的人高喊:“让你们的汉奸老板滚出来。”白敬斋吓得躲在暗处察言观色,心想,这要是出去露头不要被打成肉浆啊?王守财骂道;“这帮暴民真是无法无天,警察拿了我们纳税人的钱也不管管么?这样下去事态会越来越无法控制,得有人去制止,哪怕说几句话暂时安抚一下也好。”王守财的这话立刻提醒了白敬斋,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前面的局势那么乱,谁出头谁没命,何不借刀杀人让王守财代表自己和游行的人去对话?想到这对他说:“你是这里分行的经理,全权代表,你去找他们谈判吧,记住态度不能太软弱啊。”王守财虽然也有些怵,但白老板说的在理,他既然是这里的经理,就有权也有这个责任平息这场动乱,心里便油然产生了一种责任感,应允道:“没问题,这些暴民都没有文化,我去跟他们上上法制课。”说着跑过去登上一处高高的砖头堆,振臂一呼道;“大家别打了,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请你们听我说两句。”
他的声音还真管用,双方拉扯着突然停下来,有人喊道:“他们的老板出现了,听他怎么说。”
王守财居高临下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扯着嗓子道:“同胞们,我知道你们是爱国的,但是爱国要有理性,不能用暴力对待无辜啊,这里是宝顺洋行吴淞分行建筑工地,是一家国人开设的银行……”人群中有人呐喊:“别听他瞎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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