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怯春寒,半宜晴色》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半怯春寒,半宜晴色- 第6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四太太,四太太。”喜儿一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面没顾及到一只脚还没跨过门槛的程卉。两人撞了个满怀,幸好程卉及时扶住门柩才不致于跌倒。
“死丫头!”一见是喜儿,她的脸色越发变得铁青,“大清早的你眼睛长到额角上了啊。走路都不看地的!”
“四……太太……”喜儿没顾得上她,跑得上气又不气下气,“后院子里发生了沁儿姐。”
“沁儿一大早地怎么会在那里?”程卉听了,顿时气得五窍生烟,“这死丫头从昨儿个晚上就找不到她的人影,原来去后院子了。”
“三太太,三太太。”喜儿又厉声地叫起来。
“干什么?”她的眉毛紧紧地蹙了一下,已是十分地不耐烦。
“沁儿姐她……她已经是昏迷不醒了……”
“什么?”程卉听毕,忙跨过门槛,急遽地走到后院子里去了。
在后院里沁儿倒在花圃中,身下压了一簇五颜六色的花。娇艳不胜折枝。古花盆已是摔得摔破,碎得碎裂。沁儿的身边已经围了一堆人。程卉拨开人群,看到沁儿脸色煞白,人事不省地躺在那里。
“怎么回事?”她骇了一跳。沁儿的身子骨一向康健,连头痛脑热都很少有。她蹲下身去,去试她的鼻息。鼻息尚有,只是微弱了一些。
“沁儿,沁儿。”她用力地摇晃着她的身子。沁儿仍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着。
“叫大夫,叫大夫。”她冲人潮中喊了一声。
大夫请了来,诊断了良久,也得不出个结论。
“脉象虽弱紊乱,有可能是受惊吓过度。”
“但是大夫从我们发现她到现在,她都昏迷不醒。难道她真的只是惊吓过度吗?”
“暂时来看也只有这些,但是她的身子很好,也没有什么毛病,至于她为什么久睡不醒,那完全取决于她的心理作用。有可能是外界对她刺激过度。”
送走了大夫,程卉看着她的睡容,又想到大夫对她的诊断,更是觉的疑窦丛生。
过了一个月,一家人除了圆圆围着桌子坐了下来。郑四方斜眼睇了一眼程卉说道:“卉儿,我听说沁儿病了好些日子了。”
“是啊。老爷,说起这件事可是奇了怪了的。”程卉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面色凝重地道。“沁儿向来身体强健,这种不明原因地发病,可是头一遭事啊。”
“也许她积年的劳累一下子诱发了病因呢。这种事说不准的。”郑四方睥睨了她一眼后,仍埋头于吃饭之中。
“可是她年纪也不大呀。大夫说她惊吓过度。”她噘着嘴道。
郑四方拿了勺子去舀汤向饭里浇下,嗤溜嗤溜地扒着饭,等吃了半碗下去,他才道:“如今你身边没有人了,不如我把巧翠拨给你使唤。”
巧翠是新买来的小丫头,还不到十六岁,长得又单薄又瘦小。面色黑里透黄,平日里看着也不伶俐。
“她行不行啊?”程卉用挑剔的目光眱了她一眼。巧翠生性怯弱怕生,不由得往后一缩。“老爷,你是欺负我还是怎么的。派这么个小丫头来服侍我。”
“我看巧翠不错的。虽然年纪轻轻,但是手脚勤快。你一向不是最会调教人了。”郑四方搛了菜往自己的嘴里送去。
“对啊,姐姐。你向来不是驯人有一套的吗?”绿莼也笑嘻嘻地接碴道。
程卉朝她瞪了一眼,又微偏过身子,对着巧翠,见她低眉垂目地站着,又回过头来对郑四方说道:“老爷,那么你预备把沁儿怎么样呢?”
“沁儿的病依我看,如果她痊愈的话,继续留在你的身边……”郑四方沉吟道。“可是她已经躺了一个月了,还是毫无起色。”
“可是老爷,大夫说沁儿是心病,她身体上是没毛病的。我相信她会醒的。”程卉知道郑四方心里的盘算。
“她何时醒呢?我们郑家虽是不缺钱财,也不多一个人。但是我郑四方不会拿出闲钱来白白赡养一个人。”郑四方面露难色进她瞅了瞅,“如果她再不醒来,我预备将她送到她乡下大哥那里去了。”
沁儿跟了程卉几年,程卉对她也有了主仆之情,舍不得将她送回到乡去。她虽有一个大哥,却不是嫡亲的,是她娘改嫁之后继父带来的拖油瓶。她娘过世之后,他们就渐渐断了音讯,在这种情况之下沁儿的大哥又怎么会收留她。
“老爷,那不合适。沁儿的大哥又不是同胞所生的,没有手足之情。她大哥又怎么会平白无故收留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呢。”程卉当即表示反对。
绿莼挑了挑眉毛道:“姐姐,我们郑家又不是开慈善堂的。你让老爷当真养她一辈子吗?”
(本章完)
第114章 燎沈香(三)
在跟霍震霆分手的一个月里,圆圆借由演戏来麻痹自己,她废寝忘食地工作,借以逃避分手之后的苦痛。
这一天她去自己的休息室。在郑四方的电影公司里,郑四方专门派人将公司的一间房收拾出来权作她的休息室与化妆间。这一天,她在房间里小憩,她有一个钟头的休息时间等下一场开拍。然而郑四方的办公室就在她休息室的隔壁。她忽然间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那个声音停住了,接着敲门声便响起。房与房之间用作隔断的墙并不厚实。她听到郑四方叫了他的名字。她心里一怔。她想避免去倾听他们之间的交谈声。然而他那略带磁性的低沉的声音不时间歇地飘进耳内。她心绪乱如丝。他近来还好吗?她渴望见到他的人,他的脸。然而他们的交谈声嘎然而止,她的心弦震荡起来。她又听到他橐橐的步伐声。她知道他已经谈完了事,准备离开了。他们隔着一堵墙的距离,却觉得那么遥不可及似的。那个步伐声终于消停了。她推门出去,看到走廊上空荡荡的,一丝人影也没有。她知道他已经走了。
她在他走过的走廊上,循着他身上的味道,也许什么味道都没有,纯粹是她的幻觉而已。可是她缓缓地走到楼梯口。郑四方也许盹着了,因为她听到他从房里传来的打鼾声。她听到有人微嗽的声音。她讶然地抬起头,看到离她几步远的距离站着霍震霆。她一时间凝立着,牢牢地握住楼梯的扶手说不出话来。
“你也在这里?”他背着光站着,银的光在他的人影上描出了一道光晕。他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之中又隐含着一丝悻悻然的。
“我……我准备要去拍戏了。”她的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直视他的脸。
“近来还好吗?”他伸出手摸了摸额角。他知道她看起来有那么一丝尴尬,他何尝不是。她就站在他咫尺的地方,他却不敢贸然上前。
她的脸颊白得透明,微微地透出红晕来,眼皮向下垂沉着:“还可以吧。你来找我爹谈事?”
他愕然地笑了,原来她都听到了。他将两只手插入到灰哔叽西装口袋里去,看着她的脸。她似乎瘦了,但是没有瘦到嶙峋的地步,她那一张略圆的脸原是最耐老的。她才十八岁,风华正茂的年纪。他都已经二十二岁了。以往像他这种年纪都能当爹了。可是现在他不敢想像,她已经离他而去了,他什么盼头也没有了,对男女间的这种情份就更加地看淡了。也许在以后由他娘做主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做妻子。这一年大概也如同指缝间漏下的沙子,慢慢地也就将漫长的日子给消磨过去了。而她呢?他昂起脸来又细细地看了看她。她说她已有了心上人了。是谁呢?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她穿了一件耦荷色阔镶条长袖子的旗袍,那长长的裙摆直垂坠到脚踝上来,这种长的裙摆如今也不那么时兴了。说明她还是个怀旧的人。那裙摆霎时微微地颤动扫到她玲珑的脚面上。他觉的那裙摆的颤动好似蹭着他的心尖。
“是啊。”他隔了一会儿方道。自己的言辞贫乏得很,怎么陡有一腔的腹语到了这个地步却说不出口呢。
“那我先下去了。”她整了整衣裳,慢慢地下楼去了。
他方才是借了这里的厕所,听到走廊上的脚步声才出来探一究竟,却被他意外地撞上了她。
他看到她的身影最终消失在门口,便惆怅地再立了一会儿才走掉了。他下了楼直接回了家。
“娘。”他看到霍亭青正坐在院子里。这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院子里种了好些缤纷的花,平日里全靠李子叶照料着。如今这春天一到,这花斗妍争艳地全都开放了,煞是好看,这院子里的空气中也腻着一层清新的香气。
“回来了。”霍亭青自那件事后,对霍震霆的态度好了许多,也不再毫无原则地偏袒震楠了。
“嗯。”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预备往自己房中走去。
“震霆。”霍亭青在背后叫他,“怎么已经许多天没见到圆圆上门来了?”
“她忙呢。”震霆凝涩地答道。他跟圆圆分手以来,这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亭青。也许霍亭青早已所闻,只不过没见他亲口承认还有些将信将疑罢了。
果然霍亭青又问道:“你让圆圆上我们家来吃饭吧。娘近来也好挂念她。”
霍震霆脸色变得晦暗:“娘……”
“好了,娘不再问了。”霍亭青心内顿时灰了大半,便又掉转话锋道,“你弟弟近来在百乐门做得怎么样?”
霍震霆想到今天早上王经理还跟他提起过,霍震楠来百乐门上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甚至在一天下班时在门口见到有一年轻的姑娘等着他,两人打着伞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霍亭青不禁又叱道,“你弟弟自打不念书以来,真是越发地不长进了。也不知是不是在外头认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弄得他早出晚归,又常常彻夜不归,还变着法子问我讨钱……”
“娘,震楠经常问你要钱吗?”霍震霆胸中激起层层波澜,“我都有按时算工钱给他,照理说我开给他的工钱也不算低。”
霍亭青见此便又怜爱地说道:“我知道他一个年轻人,爱玩爱漂亮。可怜天下父母心。做我们爹娘的只好接济他一下了。”
“可是娘你这样惯着他,要把他惯坏的。我照实跟你说吧,震楠整日在百乐门里游手好闲,我已嘱咐了王经理看着他。可是王经理怎么跟我说呢,他不仅晚到早退,还三不五时地见到门口有个姑娘等他下班……”霍震霆一时郁悒在胸,不吐不快。
“娘,你别信他的话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