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冷哧一声，声音极冷：“怎么了？你自己不清楚吗？为了你，他只有一月寿命了，你不知道吗？真是不明白，他怎么会为你这种人付出这么多！你凭什么！烈如歌，你一定要害死他吗？”
不理会翠儿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如歌瞪大黑漆漆的瞳孔，有泪滑过：“什……么？”
怎么会…他…他不是说…延续了寿命吗？
为什么…只有…一个月的寿命了……？
他骗我！！！！
一股热血涌上如歌的喉咙，她的耳边只有“嗡嗡”的耳鸣声，她的小脸涨红，双目紧紧瞪着床塌上虚弱的他，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走到床塌前，不顾被自己的莽撞撞到的翠儿。
“你给我起来！”
如歌气愤的大吼：“听见没有！你给我起来！不是说好有什么事情告诉我的嘛！你为什么和玉师兄一样什么都骗我！给我起来！不要睡！你听的见对不对？听的见对不对？！雪，起来好不好？我一定一定会爱上你的……起来好不好……？”
“如果你怎么努力也无法爱上我呢？”
“那就再再努力！”
。。。。
“你会死吗？”
“如果会呢？”
“那我就会当作从来每有遇见你……”
。。。。
“你爱上我了吗？”
“……”
“如果你仍是无法爱上我？”
“不知道，可是如果你死了，我连努力都没了目标……”
。。。。
“雪……”
如歌跪坐在雪的床边，目光呆泄无神……
她恍若失去了灵魂……
“烈如歌小姐，烈火山庄副庄主战枫求见……”
小厮的话还未说完，一身深蓝色布衣的战枫已经率领弟子闯了进来，如歌皱眉。
“你居然逃跑？”
战枫的声音冷硬。
“……”
如歌看也未看他一眼。
战枫微微皱眉，目光移往床塌……
他……死了吗？
chapter28
聆秋阁。
气氛沉闷又古怪。
一身深蓝色布衣的战枫屏息立在如歌身前。
而如歌……
她的眼睛十分空洞无神，却一直没有从那人身上挪开。
而那白衣如雪的人，此时却是脸色苍白的平躺在锦塌上，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此时竟是紧紧闭着，长长的幽黑的眼睫毫无生气的盖在那苍白如雪的绝世容颜上，竟似是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可是尽管如此，他的美丽，仍然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死了。”
那般笃定的口吻，冰凉却又残忍。
如歌猛的抬起头，一双幽黑如寒潭的双目紧紧瞪着他！！
眼底没有一丝感情，是凉凉的冰冷：“你——说——什——么？！”
如歌愤怒的低吼！她不允许有人这样咒他！他没有死！他没有死！他只不过是在睡觉，瞧啊，他睡的多安稳……他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他只是在睡觉而已，只是睡一觉，怎么就会死去呢？！
战枫面无表情的重复：“他，死了”
如歌幽黑的眼里有些慌乱：“不……他没有死！没有死！我不许你这样说他死了！他还活着，还好好的活在我的面前！他答应要一直陪我的，他怎么会扔下我一个人去死呢？”
为什么，战枫那样确定你已经死了？
你还在我的面前好好的躺着不是吗？
如歌愤怒的握拳狠狠捶向他的胸口：“你——给我起来！起来证明给他看！你没有死！你不过是在睡觉！不要装死吓我！你一定是在吓我对不对？！一定是的对不对？！雪你给我起来……起来证明给他看啊……”（阿门，让我们无视翠儿吧）
战枫的眉头紧紧拧起，他慢慢将她的手拉起，放在他的胸口处。
冰凉……
一片平静……
没有心跳……
没有那令她慌乱的“砰——砰”声……
如歌呆住，手指用力感觉他，都快要嵌进他的身体里，却还是一片平静……
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这个念头萦绕在如歌沉闷的胸口，心口沉闷难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手，被战枫的紧紧握着，心里却没有一丝丝的温暖。
只是冰凉……
深不见底的冰凉……
闪耀的泪珠轻轻滚落，带着尘世间最忧伤的哀叹。
忘了那是多久以前……
有一个白衣如雪笑靥如花的仙人在朝她的方向微笑，那一笑，风华绝代。
忘了那是多久以前……
有一个爱耍宝的仙人，在烈火山庄的朱亭中幽幽抚琴，他的琴声，那样悲痛。
那一夜的梦，再次浮现在眼前。
白衣的仙人毫无生气的面容，
他在说：
“我终于……保护了你……”
那一刻。
天地、
花草、
秦寿、
家畜、
乃至世界上的万物，
都感受到了他的哀伤。
却，
只有她没有感受到。
因为，
他要她快乐。
即使他注定要痛苦。
chapter29
雪的梦境。
一片茫茫的白雾。
白雾缭绕间，有一座银装素裹的山。
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寒气。
在那山巅，有一个白衣如雪笑靥如花的仙人。
“傻孩子……”
苍老的略显疲惫的声音。
那昏厥在山间的人儿轻轻颤了颤蒲扇般幽黑修长的眼睫……
谁……？
眼睫下，那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目渐渐清晰，带着一丝迷茫。
那人儿呵气如兰，断断续续……
师父……？
那人儿勉强撑起虚软的双臂，又重新重重摔回那无情的冰面。
“傻孩子……”
那略显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人儿却是轻轻呼出一口气，似是释然，又似是绝望满足。
要结束了吗……？
他的生命，走到尽头了吗……？
曾经的自己，天真的想要成为仙人陪伴她的左右。
拥有不老的容颜和无尽的生命，却换来她永远不会爱上他的诅咒。
终于，这一切，总算会有一个结局了吗？
她仍然是以前一样的快乐无忧无虑。
自己，是不是也算是完成了一项心愿呢？
“师父……”
“傻孩子，你后悔吗？”
？
后悔？
那人儿笑了，痴情而又执着：“我不后悔……”
那苍老的声音传出一声叹息。
白衣如雪，笑靥如花。
那人儿纵有万丈风华……
白衣，
散了。
容颜，
淡了。
他，
渐渐透明，渐渐消失。
她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
亦是释然的笑了。
再见……丫头。
曾经的誓言……
对你来说，
又成了一个谎言……
如果可以，我还想要和你一起……
我是贪心的，从来没有满足过……
你和玉自寒，一定会快乐……
丫头，
对不起……
我……
在那山巅。
白雾缭绕的山巅。
有一个仙人，失去了他永恒的生命。
“傻孩子……”
山巅，幻化出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的身影。
摇了摇头，抬手。
那仙人消散的魂魄……
……
……
终年雾气缭绕的昆仑之巅……
如歌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空洞涣散。
她怏怏的将手从战枫的手中抽离出来，那般的轻，好像她的手从来就没有碰到过他。
战枫的瞳孔紧缩！
“他死了。”
他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对她轻道。
如歌猛的瞪他一眼：“不可能——！！！他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我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一定只是……一定只是累了！他只是累了！他、他一定会起来的！！！”
战枫的瞳孔紧缩！！
压低声音，他的音调低调沉闷，却又带了一丝欢愉：“他，死了。”
毫无征兆的，泪水滴落在如歌的红衣鲜艳上，决绝而凄美。
他说你死了？
他说你死了？
雪，我那么那么相信你，你竟然死了吗？
你还没有等到我爱上你啊！你怎么可以死了呢？！
如歌的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雪！
你这个骗子！！！！
是谁说要守护我一辈子的？！
是谁说他因为喜欢我从我一出生就守护我的？！
是谁为了让我快乐而封印了我悲伤的记忆的？！
你都忘了吗？！
来啊！你再起来骗我啊！！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连希望你骗我，都成了一种奢侈……？
她的目光空洞而涣散，仿佛随着他的死去，她的灵魂，也在一点一点抽离自己的身体……
“跟我走。”
她目光茫然的望向战枫，忽然向他展开一个美丽的笑容。
跟他走？
跟他走，雪你会不会吃醋？
你会不会因为吃醋而醒过来，然后对我发脾气？跟我闹别扭？哭得像个小孩子？
跟他走，雪你是不是就可以醒过来？
可是，你一定会伤心的对不对？
我跟战枫走了啊……
你会不会升起呢？
一定会的！
你看，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能再让你伤心呢？
我怎么能和战枫心安理得的回去呢？
我怎么能够不好好守在你的身边呢？
你说，对不对？
在这个时候，我应该好好陪你的对不对？
想通了这一点的如歌，笑容个纯真而无暇。
就像那年幼时的她。
笑容纯洁如干净的荷花，不染一丝污垢。
所以……
如歌向战枫笑：“你走吧。”
战枫身体狠狠地僵住！
“你走吧。”
“你说什么？！”
战枫绝望而愤怒的大吼！
“他死了！他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看看他啊！他死了！不会再活过来了！你怎么还是要守在他的身边？！即使他已经死了，你也仍旧不能忘了他，回到我的身边吗？”
她的绝望，变成了他的绝望、
“他以他的死，来伤害了你。你却来伤害我，这样公平吗？”
战枫凄惨的笑。
他已接近于癫狂。
她眼角的泪痕早已风干，她的语气十分平静：“世界，原本就不公平、”
曾几何时，她对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他怒了。
雪花纷纷扬扬从他的身体里飞出。
煞是凄美。
可是现在，他却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世界，怎么可以变化的这样快？
如歌轻轻闭上眼：“你走吧。”
长长的睫在苍白的面颊上投下一层哀伤的浅影。
“我欠了他。我欠他两条命，欠他两个幸福。欠他千年的温暖。你看，我欠了他这么多，我怎么可以在他最脆弱的时候一走了之呢？正因为他现在需要照顾，所以我陪着他啊。欠他的，总是该还的。可是，我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呢。”
如歌失神的望着他。
那样虚弱的他，却还是那样的倾国倾城。
“那是他自愿的，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