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片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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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片雾-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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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节奏已经渐渐和这个世界接轨,会因为这些从前听都没听说过的节日费心,会因为这样的简易游逛而高兴与放松。
而且……似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再为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而焦躁不安。
从很久很久以前,她便承认了玛利亚母亲与格兰斯作为“家人”的存在,那麽,也许从那时开始,她也就同时承认了,区别于自己时代的另一个家的存在。
——只是,出于那种对自己身份的执念,她从来没有将那份心事摊开来坦诚。
如今看来,全然接受,倒也不如想象中那麽困难。
毕竟,都是她的内心,做出的选择——顺应内心,总是比其他琐碎的事容易的多。
“冬……姐姐?”
六道骸一直跟在小冬身后,现在看她微微感慨地遥望山上的游行队伍,不由兴起些许担心,担心自己不成熟的行动让冬姐姐生气。这孩子小心翼翼地望着小冬的脸色,可怜兮兮地卖萌道:“冬姐姐生气了吗?”
“我生什么气碍?”小冬回过神来,看着六道骸那颗凤梨脑袋露出吉娃娃式的乞怜表情,不由伸过手去,揪着那几片在晚风中颤颤巍巍晃动作瑟缩状的凤梨叶子,轻笑道:“放心吧,姐姐不是那麽古板的人,那顶帽子大概是你二哥小时候戴的,的确影响你的发型,所以你不愿意戴完全是姐姐情理之中的事情呦。”
“……”所以姐姐你现在是在帮助帽子破坏我的发型么?
“呼——”小冬懒洋洋收回手打个哈欠,拉起头挂三条黑线的六道骸,轻嘿一声:“小六道你做的对,爬山太累了,尤其是越往前走就越要注意保持速度拉队形拉仪态拉之类的,这个热闹还真不适合我们去凑碍。”
“!”六道骸讷讷地张了张嘴,眼神略略灰暗下来。
所以说,是发现了啊……自己果然做的不够隐蔽呢,这种程度,想要像哥哥那样暗地里保护好姐姐,果然还是太嫩了。
小冬轻笑着又去揪他那几片凤梨叶子,嘿然道:“你这孩子拖延时间的伎俩那麽明显,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
小冬顿了顿,就在六道骸以为她要说“下不为例”一类的言语时,这个一直走在他前面的少女却转过身来,对着他温温地微笑着竖起大拇指:“小六道这次做的对呦,所以姐姐决定带你去逛那边的铺子作为奖励!”
少女的笑靥在明亮的火光下极富感染力,一瞬的暖,融融地向着世界周遭扩散。少女的枣仁色的眼中,浓浓的笑意蕴藏,看不出其他杂质。信赖、关怀、宠爱……六道骸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东西,这让年幼却经历颇多的孩子,被一团突如其来的暖流笼罩覆盖。
“碍?小六道是对这个奖励不满意么?”眼前的人眯起眼睛,眉头佯装伤心的蹙起,这让六道骸一下子忽视了她眼中依旧盎然的笑意,赶忙回应道:“不,不是,这样很好——”
不过六道骸不愧是个聪明孩子,再加上跟某只变化无常的冬菇一起的时间实在太长,这让他有了极佳的反应能力。他的言语说到一半便突然停顿,顺着小冬方才指向的方向看了一看后,瞪眼惊呼:“狡猾!本来冬姐姐也是打算去那里的吧?!”
“不是,姐姐本来是打算爬山的,小六道现在决定要去了吗?估计正好可以在山腰遇见下山的队伍呦?”
“不——去,不去不去绝——对不去!”
“嗯,那就好。”
“什——?!”
“毕竟再改一次主意就会让人觉得我反复无常呢。”
“唉?!!”
【冬妹子你怎么能以欺负小骸为乐呢喂!】
游逛至夜,等到山顶上也终于亮起了火炬光辉的时候,集市里的人也终于少了下来——留下的人大部分是老人,这个时间,已经有近半的人先回家休息了。
但是,身为一个有着丰富到可以害死全西西里岛的猫的好奇心的年轻人,六道骸与他身为一个责任心高到超标的姐姐桑的小冬,便从东逛到西,手中不一会便提了一堆零碎物什。当然,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吃货”二字是目前对两人来说最贴切的形容词。没有之一。
两人随意地走走逛逛,不一会便走到了市区中心。冬姑娘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周遭那些连大门上都被装饰地花里呼哨的豪华房屋,目光最终停留在一栋巴洛克风格的洋楼上。
那是这些房屋中,唯一一栋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的房屋在两边房间温暖的灯光下,愈显阴森,渗人的暗沉,它的尖顶闪动金属光芒,仿佛要把天戳出一个眼来。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栋楼上的装饰纹样,是这些楼中,最有品味的。
花样简洁的藤蔓纠缠着印刻其上,不知名的花在边角处相对开放,黑沉的铁色,隐隐透出一股庄严的深敛,豪无规律倾洒其上的似叶似蝶的装饰图文洋溢着设计者的种种不羁,大门中间那颓废的分断在两边的,被破坏的锁,更是显出了其间主人的特立独行……等等,分断在两边的……被破坏的……锁?
目睹这一现象的冬姑娘她……会心一笑,转而拉着六道骸继续游逛,只是范围却缩小了许多。
——冬姑娘把那当做是遭贼了。
嘈杂的笑语与音乐声从前方传来,六道骸好奇地拉着小冬向前方人群聚集的地方张望,惊喜之色溢于言表。小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微笑起来——原来是木偶戏啊。
说起来,木偶戏是西西里岛的特产呢。
在大城市里一般都有木偶戏的剧院,可惜这里是小地方,所以这样露天的舞台也不少。
木偶戏的舞台上灯光,布景都很讲究,木偶比天朝一般木偶戏的木偶大些,服装都比较漂亮。古代武士们的满身盔甲都是用亮晶晶的金属薄片缀成,配上色彩鲜艳的战袍,显得既威武又华丽。【节选自百。度】
小冬在四、五年前曾和玛利亚母亲一起在游街的时候看过,所以现在对木偶戏也没什么新奇感,而六道骸不同。这孩子的经历基本可以用“深居简出”四个字概括,所接受的教育也大多是过于实用的事物,对于这种纯娱乐,六道骸可谓是知之甚少。况且——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只要没有被魂穿,再少年老成也是会有孩子气暴露的时候的。
“嘛,这次演的是第十二夜碍。”小冬张望一下,舞台上少年打扮的木偶正吟唱到“我明白您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您太骄傲了”,微微一笑,少女很快便判断出出处,语气浅浅的怀念。
这剧本是她们班某次晚会的节目,冬姑娘被迫上台演那个劳什子的千金小姐,因而对台词各种熟悉,所以,当下一眼便能辨认出来。
六道骸佯作不感兴趣状,眼角却不住地向着台子上张望,小冬好笑地弹他一脑门儿,拉着他的手向戏台挤去。
挤人群是个体力活也是个脑力活,更甚者他还得有点儿经验。就比如小冬,这姑娘一边奋力向前一边还能给自家弟弟开出一条通路,在有人不满地望过来时还能给人一个温雅安抚的煦暖微笑,让人一看便没了火气——知道么这是陪腐女(浮旅)挤漫展挤出来的成果。
将自家弟弟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视野开阔的位置,小冬在表示了自己不太喜欢看戏剧并且刚刚见到一个朋友想去聊聊之后,很不负责任地把六道骸丢在了戏台旁边。
——嘛,我会很快回来的,只是去看看,嗯,看看热闹而已。D和小偷的战役貌似比沙翁戏剧有趣的多……
小冬顺着原路挤出去的时候满脑子诸如此类的……借口。理智中或许有些许如“那家伙是黑手党,会惹上麻烦”“没准是黑帮火并之类的”的声音劝阻,却在潜意识的掩盖下,闷闷地消音。
说到底,小冬潜意识里从没想过,她会有在这栋别墅里遭遇危险的可能。

月清夜凝,心灯始明

很顺利地从大门潜入,穿过一片杂草比鲜花还茂盛的花园,小冬熟门熟路地到了黑灯瞎火,暗淡无光到可以直接作为鬼片取景地的洋房前方。洋房象牙白的大门幽幽的洞开着,像鬼魂的无声邀请。
无神论者冬姑娘淡定地屏气凝神,踮着脚尖踩着猫步走进去。
诺大的房间让小冬有些无措,偏头思考了一会,冬姑娘转身走向厨房。
之所以敢于在只来过一次的房子里乱走,全是因为小冬对自己记路能力的自信。她曾开玩笑地对腐女说过,如果说她有什么值得自己自豪的天赋的话,那应当就只有她“过路不忘”的记路能力了,至于她的刀功和A级甲等的女子防狼术,她只能说,任谁练习了足有十年,也都会有这样程度的成果。
她克制着,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脚与地板发出碰撞声。在黑暗中穿行还是有点费事的,好在有天窗向下倾洒的星月光辉。
走廊并不很长,小冬很快便到了目的地,将身体隐在墙壁倒垂下的阴影中,少女有些感慨地四处张望。
大大的百叶窗竖立在她的左侧,从大开的窗叶间飘入层层叠叠条理清晰的光,将地板与桌面一同映成了小人国的阶梯形状——嗯,还是铺满白霜的。
红木的长餐桌上微有薄尘,看得出主人近来很少使用,小冬皱着眉向前几步走到灶台旁边,低头仔细观察,果不其然发现一层更厚的尘埃。
——D这个家伙,是不是不打算要他的胃了?
小冬想着,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却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牢牢又迅疾地封锁了她的动作,随之,另一只触感阴冷的手捂住了她的口,呼吸中,满满的皮革味道。
小冬不及细想,手腕下意识扭转,一反手抓住那人的胳膊,一个漂亮有力背摔就使了出来。可就在那人的重量完全凌空的时候,小冬手中的手臂、包括手臂连接的那人、那人的重量却突然消失,背摔的余力迫的少女一个趔趄向前栽去。
前方沾满灰尘的灶台越来越近,小冬依旧冷静地思考着行动。双掌向前迅速推进,借助反作用力减去全部力道,更进一步借机向后退开。
不想,退入了一个微冷的怀抱里。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在小冬腰间交叠着相握,后方的人姿态暧昧地环抱住她,细微的气息倾喷在她的耳侧。
小冬淡定地眯眼,冷哼,抬脚就踩。
却在脚悬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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