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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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珍-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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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儿子这么一提,仲王生也想起来了,叹一句,“原来还有这渊源啊。”

仲太太也明白了他们所说之事,看这父子俩的脸色,心道:这俩父子,出门不花钱就浑身痒痒,没事儿尽给她添乱!

仲王生接到妻子的眼神飞刀,心虚地摸摸鼻子,起身抻了个懒腰,讪讪道:“很晚了,就寝吧。”

仲太太竖眉“哼”了一声,结束了今晚的所有话题。

仲家方歇,岑家却才开始吵闹。

蘸白也不知怎么的,喝得酩酊大醉回来,好在有同事随行,不然醉倒在路边也没人管他。慧珠屏息脱了他沾满呕吐物的外套,德珍端来水盆拧了毛巾给他擦嘴,淳中在门口招呼送蘸白回来的年轻人们,再三谢过人家,难免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几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面面相觑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德珍出来找醒酒药,见他们堵在玄关,静静走了过去。

她从来是叫人眼前一亮的人物,虽然都知道蘸白有个貌美的妹妹,但这会儿见着真人了,一帮年轻人呼吸都止了。

德珍走到淳中身边一并感谢了他们帮忙,慌乱中仍有优雅,这些整天埋于图纸中的年轻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待德珍回头继续找药,他们几个才怔怔六神归位。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美色蛊惑,其中一个便对淳中开了口,道出了蘸白醉酒的因由:“今天我们工作室聚餐,遇上了嫂子……”

说的是李薰爱。

淳中反倒一愣,另一个见同伴开口了,也面有难色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在包厢里喝酒,隔壁间特别吵,蘸白去敲门,没想到嫂子……在里头。”

淳中再傻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以蘸白那性子,看见自己老婆和别人喝酒打闹,不当场掀桌子才奇怪。哪怕,是前妻。

送几个年轻人出去,淳中再道辛苦了,剩下一个还没开过口的闷闷吐出一句:“嫂子她,好像怀孕了。”

强言徒自乱,往事不堪寻(三)


翌日等蘸白酒一醒,人就被叫进了爷爷书房。剩下的事,他们爷孙俩自有计较。

德珍出了门去找薰爱,途中接到仲寅帛的电话,要来学校接她去吃饭,此刻她心里只有哥哥嫂子的事,无暇顾及他,也不知怎么的随口扯了个谎话:“我要组织学生去采风,明天吧。”

说着挂了电话。

仲寅帛气结,丢开手机,叫了周子康进来。

周子康甫一进门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但仍是硬着头皮应承,而当他听完这一席话,额角都冒汗了,哆嗦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幽幽地退出了房间。

虽然他知道自己年轻的老板是个疯子无疑,但最近他总觉得老板的这“疯症”愈发的厉害,简直到了叫人匪夷所思的地步。摇摇头,周子康做事去了。

德珍到达薰爱所住的酒店,报了房号被告知住户昨天下午已经退房,顿时心烦起来。好在通讯录里还有薰爱一个同事的电话,对方很快意识到德珍的来意,消息死紧。德珍没办法了,费了点周折找到酒店监控室。

保全主管面有难色的看着德珍手机相册中的那枚黄金怀表,“岑小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敢保证能找到,但,尽力吧。”

德珍再三感谢他,二人调出了电梯监控录像,开始了漫长的“寻表行动”。

一个小时后,职员怀疑地探问了她一句:“岑小姐,你确定怀表是掉在电梯里的吗?”

德珍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她是个叫人有些目眩的女人,长相和气质决定了她手握的信力,事实上,这一优点放之四海之内皆准,无人质疑她会力求达成目的而撒谎。

职员见她精神紧绷,只猜测那怀表至于她有着重大的意义,却不知她只是不信薰爱已经离开,想在这些录像带中找寻一点蛛丝马迹罢了。

然而,看得越久,她越觉得无望,那张坚信薰爱在遇见蘸白后不可能无故消失的凭证,也逐渐失去了效力。

静静的监控室,尘埃落地也能入耳,她忽然按了停止键,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闭上发红的眼睛,用手捂住了脸。

“那……那个,岑小姐,你流血了……”一个男生惊诧地指了指德珍的鼻子,德珍后知后觉的摸摸自己的上唇,一点点血迹沾染了葱白的指尖。

各方递来了纸巾,温水,她道了谢站起来,将纸团压在鼻头下,有些落魄的告辞。

众人误以为她因丢失怀表而失意,也不再多做安慰,连保证都不敢下,找到了虽然能令她笑,可万一真的找不到了,对她的心境只会雪上加霜。

进了电梯,她松开纸团对着镜面呆了三秒,一股腥热的血液怔然而下,甚至流进了她的嘴里。

初夏的天气有些闷,礼让已经开始眼馋小卖部的奶油棒冰,夜里不时有闷雷滚过,她已经很久不流鼻血了,原以为心如止水,可到底还是不能放任自己珍惜的人端恃着骄傲过相忘于江湖的生活,变得异常着急。

对镜擦干血迹,电梯也抵达了大堂,她尚未踏出电梯,便看见了仲寅帛。

仲寅帛也是一愣,下一秒脸上风云变色。

德珍一直害怕遇到一种男人——

他往你身边一站,你就会感到头昏目眩呼吸困难。他笔直地审视你时,你总是面红耳赤心狂跳不已。遇到和遇不到,都不能称之为幸,或者不幸。

仲寅帛之于她,恰恰就是这样一种危险的存在。

他总是喜欢靠近她,眼神不掩爱意,吻中的占有欲失控,哪怕开车的时候也喜欢握着她的手。

他精明而慎戒,却总是拿他那慑人的眼神端详她,审视她。以至于她曾经在恐惧中对他放言永远不会喜欢他,却也在此后离奇的因缘际会中淡忘了誓言,被他吻,被他牵手。

他靠她太近了,以至于此刻对望,她的心都在颤抖。

她就像个外遇后被丈夫抓包的妻子那样,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不具名的恐惧。然而她究竟在害怕什么样的结果,她却艰难的不想承认。

她只知道,不喜则无惧,喜则……

漫长的自我挣扎过去后,她呆呆的看着面前那只托着手绢的手,男人已经恢复了常态,仿佛雕像一般等她来接,她久久不动,他这才失去了耐心,不顾周围的伙伴下属,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亲自为她擦血。

“箫尘,去叫医生过来。”声音十足高冷,却奇异地很能震慑人。

箫尘初时只见德珍小姐,喜色未表,却见她看着自己的鬼畜老板直流鼻血,当下也愣住了,心中还道:原来,德珍小姐也是正常女子啊。

且不说电梯里外的这对男女是多么巧夺天工,单论气场也已天下无敌,偏偏二人凑巧总碰面,箫尘还以为自己前世积大德了。好不容易醒过神来,得了令匆忙去跑腿。

仲寅帛让同行的生意伙伴先上楼,自己带着德珍去了大堂休息厅,她显得有几分迷茫,也不张嘴为自己撒谎辩解,仲寅帛耐着性子等医生来,随同而来的还有酒店大堂经理。

血很快就止住了,她是个堪称瑰丽的女子,不管她流泪或者流血,都有一种蛊惑人心的美,尤其当她垂落着眼睫想心事时,心烦的样子也可爱。

他知道她现下感觉别扭,所有情绪都在她脸上一览无余,留下箫尘照看她,他独自起了身去招待他今天的生意伙伴,大堂经理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直送他进了电梯。

德珍无视他朝她而来的锐利眼神,别开头,淡淡吸气。

她想离开,箫尘却按住她,笑眯眯地说了一堆,又拿医嘱大做文章,成功的绊住了德珍腿脚。

仲寅帛很快解决了生意上的事,下楼见德珍仍在,不由松了一口气。

箫尘识趣地去取车,留二人独坐。

“我今天穿得特别帅吗?”他语气轻佻而愉快。

德珍看了他一眼,一览无余的英俊,星光璀璨。

“不是吗?”他低头检查自己的行装,“那你干嘛看着我流鼻血?”

“天气太闷。”她总算开口了。

仲寅帛敛气凝神,面无表情,“不是带学生去采风吗,怎么又不去了?”

“是明天,我记错了。”她答。

他勾唇一笑,琉璃台上搁着一只长形玻璃缸,盛着一汪清水,带着两片绿叶的栀子花被束好豢养在里头,香气盈盈,充满禅意。

他不喜欢有人对他撒谎,但也没有天真到这世上有人能不凭借谎言的力量依存。下楼之前他已经往学校去过电话,她的确要带学生去采风,日期在明天。

但此刻,比起她为何对他说谎,他跟担心她的身体。

“起来吧,我送你回去。”他霍然站起来,然后从沙发上拿起她的手袋,另一只手牵起她的。

他罕见的不追究,只因爱而懂得狡猾,如此成熟的规避,或许也有隐秘的绸缪。他心里也怀揣着小希翼,指望日后若有他对不住她的地方,她能想起他今天难得的大度,对他从轻发落。

强言徒自乱,往事不堪寻(四)
回到家,蘸白已经去北京了,爷爷正在打电话安排暂替蘸白职位的人选,见德珍回来,朝她招招手。

结束通话,爷爷从眼镜上缘觑她一眼,“去找薰爱了?”

德珍点点头,精神尚存恍惚,神采全无。

“辛苦了,去休息吧。”老人家对此也是引而不发,年轻人之间的事向来荒唐,德珍是他钟爱的孩子,说实在的,他根本不想她为此伤神,然而她本性又过于良善,总以为自己的亲人不应得到不幸,她又怎会知,既然是命,她也无力回天。

时隔几日,从北京传回了消息,蘸白暂不回来,留在北京陪薰爱养胎待产,大概是知道了德珍背后给薰爱煲汤煮水的事,通话的结尾,蘸白对德珍道了一句:“谢谢你,妹妹。”

德珍挽唇,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挂了电话,连呼吸都感觉畅通了几分。

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在她眼中,所有的缺憾都来自对完美的追求。因为轻易能得要到的,往往不希罕。希罕的,往往够不着。于是,缺憾便成了局部的完美。哥哥和薰爱这样强者和强者的爱与恨,与原则博弈一轮后胜负已分,想必在未来的所有构想中,他俩也不得不因这个孩子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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