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突然笑了出来，打断了她的话。
“你笑什么？”突如其来的笑声使她莫名地有些狼狈。
“喜欢吗？真是有趣的说法。”俯视她的眼里折射着和耳上十字耳坠同样冰冷的银光，少年探出的手微微勾起她的下巴。
“嗯～不愧是姐妹，就算不是同一个母亲，单看外表的话，头发，衣服，还有……”微微眯起的眼睛宛如犀利的寒刃，一点一点地自上往下扫去，最后停在了她的手腕上，“还是有几分相像呢～”
“喂，你啊～”他不经意地一笑，像个无辜的孩童，“知道路边摊和名牌店的差距在哪里吗？”
夏珊珊猛然后退了一步，难堪之色满溢：“够了！你、我、我到底有什么比不上她的！”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收回手，欧阳御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冒牌货和真货，你想要比什么？”
窒住了，夏珊珊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你知道的吧。有必要问别人吗？”
脑海浮现的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时，那格外清晰的怜悯和那人不自知的歉疚，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怒从中生。
“……”被抑住了呼吸般，沸腾的热气涌上了眼睛，“你……你不会忍受得太久，她那种讨厌的性格没有人会喜欢，说得再好听，你也不会例外……”
“老实说，那种别扭的性格有时候确实让我觉得有些棘手，不过，却也该死的可爱～”慵懒地舒展身体，欧阳御清轻描淡写地一笑，“既不坦率，却也意外的容易理解。”
“……”
“讨厌的东西绝对不会碰，除非是为了别人，喜欢的就算嚷嚷着讨厌，却不知不觉地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挨了过去，越是倔强越是别扭，就越让人觉得其实是个脆弱的孩子。说什么难以理解难以亲近，其实，她比谁都好懂。”
“我说啊，你知道的吧？”幽邃的目光锁着愣愣抬起的眼，“就连她其实并不讨厌你，也清楚得很不是吗？”
瞳孔受惊似地一缩，夏珊珊急促地喘了口气，又退了一步：“不要胡说八道了，就算你们现在在交往也不会持续得太久，因为她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不可能喜欢一个人一辈子！”
逃走，即使眼前的路被眼泪模糊看不清楚，夏珊珊只想要离开那个少年的视线。
她其实并不讨厌你……
那句话像是咒语牢牢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多少年前，在那个到处都是白色的地方，连来来往往的人身上都是穿的一身白，她静静地蹲着，没有谁来叫唤她，没有谁留意她。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那样融入一片苍白之中，有谁在她跟前也蹲了下来。
目无表情的女孩，柔软的黑发，黑亮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不出声，女孩也不出声。
最后在她跟前伸出来的手，腕上缠着厚重的绷带，她仿佛可以看到，艳色的鲜红在底下蠢蠢欲动，牵动着让人窒息的疼痛。
“我的身份给你就好，留下来，就别哭了。”
……
chapter 44 路边的野猫别乱亲
这里是尚高较为偏僻的角落，与外头欢腾热闹的气氛截然不同，夏珊珊狼狈逃去的脚步声也逐渐消失在一片寂静当中。
“丫头，偷听可不是好习惯。”一手撑在墙上，笼罩在他阴影下的女孩缓缓仰起了脸，眼底一片平静。
站起，她微微偏过头去。
“走了，学长。”
“捉到了。”戏谑的笑，欧阳御清握住了她的手臂，这回野猫咪倒是没有亮出利爪，只是兀自低着头，如同初次见面那般安静驯服，不言不语。
子夜自是固执，欧阳御清也不是普通的执拗。
“丫头，我们谈一谈？”轻松地将子夜举起放在在窗台上，乖乖坐着的女孩仍是低着头，欧阳御清修长的手臂架在两边。
“你讨厌我吗？”敛起笑，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不容逃避。
“……”飞快瞥过来的一眼满满的是诧异愕然。
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他满意地一笑，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不准躲。”
被迫正视那双漂亮的眼瞳，子夜稍稍有些不安地绞住了衣角，尽然如此，说话却仍是倔强得很。
“干嘛！”
“你不会是因为早上那件事还在生气吧？”
黑白的眼儿猛然一眨，倏地瞪大。
啊阿，看来是说中了。
“不、是！”狠狠瞪视着一脸恍然大悟的欧阳御清，子夜恨不得一口咬住那桎梏在她下巴上的手。
“是是是，不是就不是嘛～”叹息叹息还是叹息，“早上算我错了，我不好～”
哄孩子一样的语气！
顺从心底的意愿，悬空的脚再次凶猛地踢了过去，不过这次失败了，欧阳御清一手就把它按了回去。
“没错！少用那种对付小孩的烂招数来糊弄人！我就是看不惯那种轻佻的行为，老是用那种玩笑的语气耍着别人玩很有趣吗？”
果然，愤怒是最好的催化剂，再如何别扭的人在愤怒的催化之下，心中的不满都会坦率地表现出来。
“学长不是最讨厌惹上麻烦吗？干嘛还要故意来耍我啊！我可不是学长闲暇时打发时间的玩具！”
用力想要别开脸，却感觉桎梏的手微微收紧了。
“学长爱玩的话干脆答应夏珊珊不就好了嘛！她一定比性子别扭的我更听话乖巧不是吗？”
“夏子夜。”
第一次出现在欧阳御清口里的名字让她微微一僵，被愤怒充斥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后悔、不安各类情绪纷纷交织在一块。
“保险起见，再问你一次好了。”沉寂的眼里是平静，淡然，“所以说，你，讨厌我吗？”
牙关紧紧一咬，抿唇，无论如何她就是说不出“讨厌”这句话，况且，这句话应该是她问才对吧？
“说。”轻扬的声音突然一沉。
“……”不情不愿地动了动唇，子夜的眼神飘向了一边，“不算讨厌……也没有很喜……”
眼睛蓦地圆瞪，飘开的眼神突然拉了回来。
划在脸上的墨黑碎发，近在咫尺狭长的丹凤美目，还有，唇上微凉的柔软触觉。
“没有把你当成玩具哦～不是告诉过你吗？别扭的孩子，我最喜欢了～小丫头，你是我见过倔强得最有趣的女生了。”抵在她唇上的薄唇轻声呢喃。
震惊过度的子夜脑子里只是一片空白，什么不安、后悔、愤怒全部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说今天上午这丫头是因为觉得他耍着她玩，所以生气，那么他已经认错了，也说了没有把她耍着玩的意思，一切不是应该就解决了吗？
不过事实和想象果然是天差地别的不一样。
欧阳御清正纳闷着，一旁，子夜依旧是默默地走着，可是，两人隔着已经不止一个人的距离了。
拇指按了按下唇，隐隐作痛的感觉让他不禁皱起了眉。
“夜！”
“哇！”
“……哇什么啊你，怎么了吗？”让子夜重重吓了一跳，梓琦稍稍定了定神，就看到她和欧阳御清之间拉开的距离，“你们什么时候吵架了吗？”
“没有，梓琦，我不太舒服先走了！”
匆匆离去的子夜就像是做错事逃跑的孩子，梓琦皱眉，回头，质问的目光锁定在留在原地的欧阳御清脸上。
虽然说那孩子确实是蛮好懂的没错，不过有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女孩子的小秘密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这种时候，就必须拜托她们身边的同性好友帮忙，不过……
默然地瞄了一眼能够拜托的对象——“不，没事吧……大概。”果然还是再谈谈看吧？
没事？接下来的日子欧阳御清完全明白了他预计错误了，几天下来他们就像在玩躲猫猫一般，他追，那丫头就拼命地躲，而事实是，她躲藏的技术果然是非同一般！
不说在学校里欧阳御清找不到子夜，连不用上学在家里，子夜也是坚守房间重地一步不出闺门，至于早上呢？
凌晨四点不到，早已设好的闹钟打雷似地响个不停，欧阳御清猛然跳起，却只听见了大门“砰”一下急急关上的声音……
很好！是可忍孰不可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终于在某朝清晨——
砰！这次响的不是欧阳家大门，而是尚高学生会会室，至于撞门的人呢？一双丹凤美目里旋刮着八号风球，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别惹我，滚开！”的红色警号。
所以呢？谁敢管他啊！况且时间尚早，学生会里也没有多少人，这种事，还是少管为妙，明哲保身吧！
“林梓琦！我有事情要找你！”
说什么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向狂傲妄为的学生会副会长欧阳御清的傲骨这回算是彻底折断了！
没办法，如果是还没确定的还能任之由之，不过既然是认定了的东西，他绝不可能放手！自找的～
“喂～找谁～”有气无力的声音。
“……呃，你还好吗？”略显尴尬的声音。
“……是你啊～我还以为你会到学校找我呢～”没想到连电话都到手了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明天你有空吗？我想要约你出来。”
“可～以～”
“你不舒服吗？好像很没精神？”
“没事～去哪？”
“呃，看电影？”
“哦，时间可以我来定吗？”
“当然可以。”
“三点。”
“下午的票吗？应该没问题。”
“不，凌晨三点……”
“……”
隔着电话她似乎也能看到凌子杨错愕的表情，持续几天的低落情绪也稍稍好转。
尽管万分不解，他仍是答应了，并且，子夜凝眸看着不远处昏黄的街灯底下。
他还真的来了。
“喂凌子杨，我们约在凌晨三点耶～”
“现在还没到三点吧？”
“放心啦，还没，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只是在开玩笑呢？凌晨三点，你居然还真的出来了？”
“开玩笑？”凌子杨略显疑惑地皱起了眉，“可是我也答应了不是吗？”
“就算我在耍你？”
“我已经答应了！”他的口吻有些生硬，有些别扭。
子夜轻笑一声，这种性格难怪会被妹妹吃得死死的。
“而且，假如你不是在开玩笑，像现在你不就出来了吗？女孩子一个人会很危险。”
认真的口吻让子夜一时静默了。
“那我们现在干嘛？不可能会有电影看吧？”
“没有。”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实话。
“那就坐下来吧，我还困着呢～”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子夜率先大方地坐在草地上。
“既然还想睡为什么又出来了呢？”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