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游温和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长发，“现在……可能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张小沫重复了一遍，自己也说不出听了这话是什么感受，只是脸上笑挂不住了，从顾远游身上起来，忙碌着敲打电脑，其实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顾远游只是维持着任何时候都很端正的姿势，从后面看小沫的背影，还有屏幕中女孩子映出的脸。
没有得到顾远游的回答，张小沫一下子索然无味，仿佛被抽光了力气，只想安安静静一个人呆一会儿。放下电脑，小沫起身到了卧房，关上门，躺到床上。
顾远游看着阖上的门，叹了口气，脊背陷入沙发里，男人闭上眼，手撑住额头。
、53
“你说他讨不讨厌……”张小沫和张缟缟两人在商业中心的麦当劳里，座位面朝大落地窗，落地窗外是明媚的日光和来往行人、车辆。张小沫一点都打不起精神，勺子搅着杯子里的新地完全没有吃的欲望。
“……”张缟缟苦恼，抓头发，推眼镜，扯包，最后还是不得不面对张小沫，却还是说不出劝她的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劝她啊！
张小沫转过头恰好看到张缟缟的纠结样，噗嗤笑出来，“安啦，我只是觉得不说有些难受，不是让你来安慰我的……其实我没什么难过，毕竟已经得到他了不是？相比之前完全被他拒绝好多了……只是，有些……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手撑住下巴，小沫目光又落到外面，只是看着窗外情景只觉得碌碌和乏味，一点都提不起和闺蜜外出的兴奋劲。
“……”张缟缟索性学张小沫一样，只是换了另一边的手，撑住头，最后感叹，“谈恋爱，麻烦啊。”
张小沫笑了推她一把，“你可别因为一个李珂就有这种想法，虽然那个男人是混蛋，可是不是每个男人都混蛋的。”
“那你家顾远游呢？”张缟缟脱口问。
“小游啊……”张小沫抿住嘴，吸一口气，微微笑，“当然是好好好男人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温柔体贴懂得照顾人……”小沫说着说着声音轻了，是啊，那么好的男人……让她一心一意喜欢他的男人，不过是还没觉得到见父母的时期……至少是她男朋友了，怎么能还不知足，应该打起精神和他更加深入才对。
这样想着，小沫好像真的振作起来，脸上光彩也恢复了，拍张缟缟的背，“缟缟，你也快点找个，男人还是必要的，你可别单太久得单身病。”
张缟缟放心了些，即便话题落到自己身上也认了，“你安，将来如果实在找不到男人我也会找个女人，不会单着的。”
张小沫好不容易吃下一口新地，这会儿又差点喷出来。缟缟大神，你这样我更没有办法放心！
和缟缟去游艺城痛痛快快敲过一顿地鼠，小沫的心情这才完全恢复，看了时间离顾远游兼职下班时间不远，拉着张缟缟一起到顾远游打工的餐厅里接他。
本来是说三人一起吃饭的，但是张缟缟还懂得电灯泡可耻，尤其他们两人刚关系发生些问题的时候，于是陪小沫过去后主动告退。
张小沫原本不肯，她知道缟缟是为了给自己和顾远游独处的时间……但他们都住同一个屋檐下了，完全没那必要，但缟缟很坚持，张小沫也只好让她去了，同时感叹有朋如此夫复何求。
和顾远游在港式餐厅吃饭，张小沫把张缟缟的事告诉顾远游，顾远游笑，“她确实是值得深交的朋友。”眼睫盖下去，男人低头搅拌很纯正的奶茶，喝了一口。
张小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在他们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彼此习惯恋人身份后已经很少才出现了。小沫有些沮丧地想，果然……还是有些介怀顾远游的拒绝吧？
“心情不好？”先开口的反而是顾远游，一语中的。
“没有。”张小沫难免强笑，“好饿……菜快点上来吧。”
“不是刚在快餐店吃过？”
“嗯……但是没吃多少。”
“那些快餐以后少吃，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张小沫听出他的关心才真正笑出来，“你真的只有二十五岁？现在年轻人都很喜欢快餐嘛，又不是老爷爷老奶奶，那么注重养生之道。”小沫戳顾远游十分干净、皮肤很好的脸，取笑说：“你不会其实是七八十的老爷爷披了张嫩皮来欺骗我这纯洁小姑娘吧？”
顾远游给她说得笑了，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顺势把人牵到自己身边环住她。
刚因为顾远游的拒绝闷闷不乐，现在落入他令自己感受安心温暖的怀抱，小沫深吸一口气，竟然觉得弥足珍贵，不由得倾身主动抱住顾远游的腰，让自己与他更加亲密无隙。
顾远游下巴顶在她脑袋上，轻声说：“对不起。”
“嗯？”周围有些吵，张小沫没有听到，“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喜欢小游。”
“……嗯，我也喜欢你。”顾远游顿了顿，在小沫无言鼻子都快发酸的时候终于说出口，语气真挚温柔，飘然落到小沫心间渗透。
张小沫阴霾顿消，一脸春光灿烂抬头，“我爱你。”期待地等着顾远游回应。
顾远游笑，“我也爱你。”
“我是不是很幼稚？”
“没有。”
“你是不是觉得苏珩那样的女人更好看？”
“那不重要。”
“不重要？”张小沫不知道他是说什么不重要。
“外表，不重要。”
“骗人。”张小沫好笑说：“男人谁不喜欢好看的女人？”
“那女人喜欢好看的男人么？”
“唔……”张小沫被这话一提醒，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抓住顾远游半是撒娇半是耍赖地说：“我不管，反正你没和我分手之前，任何女人搭讪你都不许理她们。”
顾远游笑，张小沫拉得他更紧，他看小沫紧张，点头，“知道了。”小沫一瞬间满意地笑开花。顾远游看着她笑容，神情也更加温暖，亲密地搂住她。
、54
张小沫真心觉得现在的日子很好。她和顾远游感情越来越稳定，自顾远游兼职后两人也没出现过财政危机，眼下除了要考试，以及那个越发讨厌的成学安总来惹她厌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外，日子真是美满得要滴水了。
日子美满，心情自然也跟着舒畅，见了谁都盈盈一脸笑意，被熟透她的张缟缟和鲁凯文称是太受爱情滋润。
本来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就算有什么风波，有顾远游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当晚上，张小沫很心平气和地决定洗完澡就着手让全体学生都头疼烦恼不已的考前复习，听到门铃声，她完全没有料到迎接她的是怎么样一场惊涛骇浪。
“来了，谁啊？”张小沫完全没有防备，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到沙发扶手，打开门，原本轻松的神色顿时凝固住，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爸……妈，你、你们怎么会？！”
恰好顾远游也出来，穿着张小沫买的一人一套的情侣睡衣，“……”纵使平日再冷漠，处惊不变的顾远游，此刻也不由愣了愣，脸色稍稍变了。片刻，才冷静下来，走上前与小沫一起面对。
张小沫转回头，不出顾远游所料，已经吓得脸都白了。
沉默像是无形的压力，压在周身让人觉得无比压抑，整个空间只能听到墙上旧挂钟滴答滴答往前走的声音，却更让人心烦。张小沫头发还湿着，靠在沙发上，心里后悔当初怎么没把这么破还这么吵的钟扔掉，现在徒惹自己不快。
尽力让自己想着有的没的，心头的不安却还是一波一波只增不减，偷偷的抬起眼瞧对面依旧穿得体面端庄的母亲，张小沫不知怎么，第一次觉得在母亲面前穿睡衣是很无地自容的事……扯了扯衣袖，张小沫其实更担心的是顾远游……不由朝紧闭的卧室房门看去，就在刚才，爸爸把小游叫进去，现在已经过十分钟了，两人却还没出来。
“小沫，小沫。”
张妈妈叫了两声，张小沫才陡然回神，掩饰自己心里不安将额前头发顺到耳后，才回答，“妈，怎么了？”
“……”
“……”
张妈妈沉默，张小沫更加不好受。
“我绝对不反对你和男孩子交往，甚至大力支持，但是……”张妈妈说到这儿，想到向来乖巧的女儿竟然背着自己和老公和男人同居，上次她爸来的时候被撞见，还骗她爸是学长，来帮小沫忙的！想到这儿，张妈妈觉得失望又难受，不由哀声叹了气。
张小沫低下头，手支在腿上握紧。
“但是……同居，还是背着父母同居，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好一会儿，张妈妈才继续说下去，“再说你们现在年纪还小，万一出什么意外，你们能负责吗？”
“妈，不是的！”听出母亲误会，张小沫着急解释，“我、我和小游虽然住在一起，但是我们没有那个过！”
张妈妈转开头不再看女儿，也不知道是不再相信她了，还是暂时不愿看见她。张小沫又一次低下头，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长这么大，父亲从来没有对她露出那么严重的表情，母亲也从来没有像刚才那样用失望又难过的口气和她说话……即便如此，她还是支撑着坚持地说：“我，我和小游并没有……虽然很喜欢，不对，爱他，但是没有……那个过。”
听到女儿声音已然带上哭腔，做母亲的多少不忍，但也放不下对她的责备，如此僵持好一会儿，看女儿越哭越厉害，最终还是软了心，想着女儿和人同居都同居了，木已成舟，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女儿长那么大了再骂她打她？
坐到张小沫身边，摸了摸女儿的头，“好了，不要哭了。”
听出母亲退让，张小沫原本不敢放声，这下是再也克制不住，扑进母亲怀里嚎啕起来。
张妈妈这下完全给女儿哭得软了，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头发，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打算等会儿到老公那儿说情去。
“小沫，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父亲做什么的？”
张小沫从母亲怀里退出来，眼泪还在不断掉，知道下面的话说出去肯定更受责备，但也不愿，更是怕了再欺骗爸妈，好不容易顺了气，说出实话，“……我不知道……”
“你说什么？！”张妈妈瞪着她。
张小沫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