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情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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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郎情觞-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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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贵州女孩干的,那个小文,或者是小英,或者是小花。”   
“你确定?她把他扔在门诊大厅里?”   
她不回答,去房间里拿来了那件织锦披肩:“瞧,咱们家乡的!”   
他的脸孔变得苍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从她手里拖过披肩,愣愣地紧紧攥着,最后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她无声地坐到他旁边,把手轻轻放在他肩上:“你怎么啦?”   
许久,他抬起头来,眼里有泪光:“这是她的东西!”   
“谁?你认识她吗?”   
“是她的,是阿哈的东西。”   
柔桑想起来了:“是,你说过的,一个布依族女孩?”   
今天他凌晨才入睡,接到她电话连水也来不及喝就出酒店找摩托车,再加上意外的激动,他嗓音喑哑:“柔桑,我过去有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这个布依族女孩,我一直在找她。”   
“啊,那我真是去迟了一步。医生告诉我她就在我去之前不到一小时的时间离开的。”   
“还有,”他吞下一大口水,“这个孩子,可能是我的孩子。”   
“是吗?”她站起来走到客厅中央,背对着他。不知为什么,他的话让她感到震动和尴尬,感到很不自在。或许,他说出了一个她不想知道、不希望了解的事实,她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感情上有无数的梦想实际上一片空白——她一直希望是这样,如此才有完美爱情的神话。   
同时,她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现实之中,神话如同泡沫,多么容易被粉碎!   
许久,她转过身,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说话的声音里有轻微颤抖:“可能?就是说,有可能但是不确定?”   
他沉默一会,坚定地说:“我了解她,这一定是我的孩子!”   
她深深地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其实,就这个事件本身来说,他表明的是他的态度,态度一旦表明,孩子是不是他的孩子,已经次要了。   
但人常常就是这样,只能让一些东西含含糊糊地存在着,让已经发生的事情延宕着,没有勇气面对真实,难以理性地抽身而去。她虽然是平静下来了,但看起来和他一样的脸色苍白。   
她习惯在遭遇挫折时——它们往往是人所难以知晓的,只在她的内心产生和泯灭——将内心暗藏的矛盾痛苦转变为一种淡淡的忧伤,变为一粒粒饱满剔透的葡萄,和所有美丽的事物与感受,以及生生不灭的梦想,一道酝酿,蒸馏,最后成为美酒,成为她的诗歌。   
她身姿优美地移动着小小的步子,坐回他身边,沉默着。   
男人的痛和女人的痛又是如此的不同,王鹰沉入痛苦太深了。一般人痛了就要哭,哭泣可以减轻痛楚。他是那种痛到极点也不会以哭泣和流泪来释放自己的男人,只会更加的沉默。   
男人被压在痛苦的大山下,往往要靠女人纤细的手指帮他解脱,她要帮他。她轻轻抓住他的手安慰他:“这个很容易得到答案的,用你的一根头发就可以鉴定了……”   
“不,不可能不是我的孩子……”   
“只是没想到她扔下自己的孩子走了。”   
“我也想不到她会这样做,也许她有很大的难处。这个民族的性格是很特殊的,他们视生命为神圣,这不像是她的所为。”   
“如果是这样,她的处境就十分让人担心。”   
“阿哈……”王鹰望着阿哈的织锦披肩自言自语。   
“不管怎么说,孩子被我们捡到了,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你如果想进一步确定这是不是你的孩子,真的可以鉴定一下。”   
王鹰不语。   
许久,他缓慢地说:“我想,还是不要鉴定算了……首先,我百分之百肯定这是阿哈的孩子,这就够了,我要找到她,也要照顾好她的孩子。”   
她再次站起身,走到前方墙面的一幅画前,仰起头,避免薄薄的泪水溢出眼眶。可她并没有看见那画。她在一瞬间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如果爱眼前这个男人,将要包容什么……撇开狭隘的、个人的感情,她必须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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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节:抚摸这种音乐(1) 
3。抚摸这种音乐   
她又一次回过身来,抱紧双臂,声音清晰、温柔而又坚定地告诉他:“我原来没有想到有这么多巧合。如果这真是你的孩子,那么我为你庆幸,也为孩子庆幸!就算不是你的孩子,我都会收养这个孩子的,我去医院的时候就有了心理准备,一定要尽我自己的能力帮助这个家乡的女孩子。”   
“柔桑,你真是个好人!”   
她调皮地笑:“我不是一般的好人!”   
他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她听到儿童房里有声音,迅速冲了过去。那其实是愉快的婴儿发出咿咿呜呜的声音。   
柔桑看了婴儿回来,王鹰望着她说:“我们都没养过孩子,这小家伙令人神经紧张。”   
柔桑笑:“不怕,回忆一下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就怎么对付他吧。”   
“可我对五岁以前的事情没有记忆啊,难道你有吗?”   
“我有这个!”她把一本《育婴大全》举到他眼前。   
“可靠吗?过去的人用剪刀浆糊,现在的人用扫描仪和电脑,一个星期编一本书很轻松啊。”   
“这你也知道?”   
“我爱读书嘛,就什么都知道一点。”   
“人家说功夫在诗外,你读书,心得在书外。”   
“别讽刺,其实是出版社的朋友告诉我的。”   
她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冲好了速溶咖啡,递给他。   
他将咖啡放到鼻前深深地吸着它的香味,学着东北口音:“谢谢啊!”。   
她也学:“缘份啊!”   
“这呼一年拐一年……”   
她不笑了,打断他:“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这孩子真是挺像你的,尤其是鼻子,一看就是你的品牌。”   
“我一个生活粗糙的大男人,突然有了一个那么小的孩子……”   
“孩子太小,你是应付不了。不过别担心,孩子就由我来照顾吧,我小时候在家帮助我妈妈照顾弟弟,有经验。”   
“你白天要上班。这样吧,我把白天的工作辞掉,就照顾他。”   
“这样也好。但是你恐怕得住到我这里来,酒店肯定不能住了。”   
“这……我怕影响你。毕竟,你还是单身。”   
“你不也是单身吗?”她说完这话,脸红了一下,借故起身去做别的事,口里接着又说,“我们不要顾忌那么多吧,孩子只能在家里,需要照顾,不可能把他放在酒店里。”   
“看来只好这样了。你的家真漂亮。你把房子布置得这么好,不怕被我们搞得乱七八糟吗?”   
他打量着她的客厅。这会儿,他才发现她的房子是浅紫和浅黄色调的,非常的和谐,令他大为欣赏:“诗人的居所就是与众不同,处处是诗。听说你在云贵的时候,把自己房间的墙壁上也写满了诗?”   
“你知道那么多?”   
“我听过你主持的读书节目和聊天节目,有一次聊天的嘉宾正好和你熟悉,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听众朋友。”   
“哦,我忘了有这事了。不过,我不但会在墙壁上写诗,还会在衣服上写诗,这个秘密没有人告诉你吧?”   
“你还有多少秘密,一并告诉我得了。”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一时兴起,拿来一条白色真丝围巾给他:“瞧,我有一次就把诗歌写在这围巾上了。”   
抚摸这种音乐   
你的头发在我手中   
发出纯洁的声音   
如同秋天的稻草   
——那甜蜜的黄金……   
……抚摸这种音乐   
我手指如流   
那五月里的钟情渐渐复苏   
这种音乐这另一个你   
更为温柔、纯净   
永远地深入我的内心   
“这首诗我很熟悉,发表在国外的一个诗歌杂志上,我在一家酒吧里看到过那杂志,精装的,刊名忘记了。”   
她微微笑。事实上,这首诗是去年五月她离开云贵前最后一次去贵州饭店顶层旋转酒吧听他的演奏之后写的。   
他继续说:“记得读到这首诗的时候,我一直猜想,柔桑有一段美好的感情经历。我猜对了吗?”   
她轻言细语:“诗的表达,可以有所指也可以虚拟,情感的真实常常只存在于瞬间,这是诗中的事实和现实事实的区别。所以,写诗的人在诗中情感更为坦荡、明晰,同时也可能……”   
“可能只是一时感触和冲动?”   
“这……”她有些难为情,生怕他以为自己既在暗示,又在遮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后悔拿出这条丝巾。   
“但这首诗真的很美,不知谁有幸是这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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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抚摸这种音乐(2) 
“诗中的‘你’,不是谁,是音乐而已。音乐由意象变为形象,一个令写诗者钟情的形象。”她巧妙地辩解。   
他看出她的躲闪和回避,不再追问。他过去一直喜欢这首诗,现在又喜欢她将它写在丝巾上,喜欢她褚遂良体的书法。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说:“既然不是写给谁的,我想要你送给我。”   
“送给你?”   
“送给我——这丝巾。好吗?”   
“好,当然……”   
她暗想,只好这样了。或许,美好的经历从现在开始。   
他看她又走神了,她大概是常常走神的。   
他等了片刻,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别老喝白水,我该给你弄点别的。”   
“好啊。我说,这么漂亮的房子,你留着那么多墙面,该不会是准备兴起之时在上面挥毫吧?”   
她起身,给他拿来香浓的咖啡:“一个人在这样的房子里住久了,没有一点现实感,让我经常忘记外面的事情。”   
“那好啊,你是诗人,就生活在你的诗意里好了,这是大家的梦想啊,我们就是为此奋斗的嘛。”   
“我过去是这样想的,现在却觉得除了生活在自己的诗意里,还应该有所行动,把这诗意变为理想,大家的共同的理想——即使无法推及整个社会,哪怕是在一个和睦的社区里实现,也是好的,也可以促进社会的不断改变……”   
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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