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性人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瓷性人生- 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何青屏走到另一端,她到他身边一起蹲下,各抓一只角,“嘿”声中众人合力,棺盖应声揭起。

棺底发黄的白布满是霉斑,围绕尸体有黑乎乎的黏稠又凝固的液体,裹尸布白里透黑,不见破损,谭诚金提到的两只白包一动不动地躺着,再无其它东西。

白岚见他们只顾发呆,起身抓起一只,“咦!”用力晃动,“里面什么啊?像砂子。”

“不可能!”男人们一起发喊。

何青屏一把抓过:“砂子能这么轻?”另一只手猛捏几下,手感像抓小米,立时脸皮大变,顺手扔给张松,“里面是纸袋,防潮用的!”

谭诚金额上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往下掉:“那我妈神神秘秘地干什么?碰都不让我碰。”沮丧地萎顿于地。

张松从包里取出一把军刀,何青屏小声说:“口子小点,等会再放回去。”盯着另一只白包,“你爸倒真细致,连防潮的东西都想到了……”弯腰探身轻轻抓起,手感完全不同,喜道,“哎,是这只!”

谭诚金一蹿而起,伸手抓握,喜极而泣:“我就说嘛!”蹲下后战战兢兢地解着布袋。

白岚伸过手:“拿来。”直接用军刀挑断绳索,用力拉大袋口,露出裹着透明塑料纸的绿色花纹圆纸筒:“拉住筒,别太用力。”

何青屏和张松合上棺盖,也蹲他们身边,八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谭诚金捧在手里的纸筒,白岚又用军刀从上到下划一条口子,他剥掉塑料纸,抓住筒盖。

“打开啊!”齐声催促。

谭诚金挨个看一遍,摇摇头:“还是你们来吧。”

“不是画,就是字,多明显呀。”白岚抢过纸筒,左旋右拧,“砰”地一声揭掉盖子,朝筒里一看,“咦!怪了。”又把筒递还回去。

谭诚金只看一眼,脸唰地一下白了,汗珠又现,右手往外抽,竟抽出一角报纸。

“小心,可能在里面。”何青屏提醒,见他抖得厉害,“我来。”

他拈住报角往外拽,渐渐露出一大卷裹得紧实的报纸,抓牢全部拉出,那卷报纸松散开来,往筒里瞧瞧,倒过来晃动,扔到一边,四人挤动手,转眼间抖开报卷,又一张一张地分开验看,除了报纸,只有报纸。

谭诚金欲哭无泪:“我妈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白岚气得撕扯着报纸:“还世代文人,搞出的事莫名其妙,就为骗你这个傻儿子。”

何青屏与张松对望一眼:“没道理啊!”

“怎么没道理?爸妈早看透他了,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这次真是赔了坟又折了钱。”她到背包前,“还准备这么多吃的……”

“嘘!”何青屏拉谭诚金起身,“你妈用的是障眼法,她这样做,肯定是你爸授意,毕竟没经验,患得患失的,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谭诚金耷拉着脑袋,白岚重新凑到跟前。

张松摸摸棺盖:“没错,如果没东西,就不必唬人,把里面翻个底朝天。”

何青屏示意大家戴好面具,与张松抬起棺盖放到主坟上,察看更加仔细,除了头部,从肩到脚几乎一样宽,二人拿着树枝遍体戳验。

何青屏从土里捡起军刀:“诚金,得豁开白布,你来还是我来。”到背包里翻出两双半透明塑胶手套,把一双扔给张松。

“大哥,你来吧。”谭诚金缩后两步跪在土堆上。

何青屏右手握军刀,走到尸体肩部蹲下,左手用力揭起侧面白布,手腕翻转,倒着轻轻插入刀,刀锋朝上,边揭边划,破开处绽露黑色寿衣,他像动手术的外科大夫,眼皮不跳,表情肃穆,一直划到膝盖下面。

张松戴好手套,拈住肩部白布,何青屏拈住膝盖处的白布,对视后默契地同时掀起。

白岚惊呼,谭诚金一声惨叫,歇斯底里地双手狂插黄土,张松和何青屏也倒吸几口凉气,浑身汗毛倒立。

胸脯至阴部的衣服已腐烂不堪,腹部下陷处一团漆黑腐肉淤积,肋骨清晰可见,几点暗红处有白色东西蠕动,破损不严重的两条裤管间,露出一截缠着同样塑料纸的绿色纸筒。

何青屏用刀继续划开到脚部,待全部掀开,见筒的长短正好与腿相齐。

谭诚金跪爬到棺边,挥动双手正欲抓握,何青屏抓住手腕:“不能直接用手。”

他和张松各拿一叠报纸,包好纸筒两端,稳稳的抬起,轻轻地放在土堆上,何青屏拿军刀划开塑料纸,又起身合上棺盖。

“大哥,我受不了,你们来吧。”谭诚金依然瘫在地上。

白岚取过第一只纸筒:“要有东西,装这里面,幸亏是白天过来的!”

张松快速拔掉盖,欢呼一声:“有了!”伸手拉出一截,上面又裹着一层透明塑料纸,里面是银色白铁皮金属筒,整只拉出,再切开塑料纸,拔掉金属盖,露出一根鸡蛋粗细的木质画轴。

“真是画!紧张了,谁画的呢?”白岚拍打胸口。

谭诚金像吃了兴奋剂,转眼恢复过来,探身伸手接过金属筒:“终于找到了!大哥,给你。”

何青屏深吸一口气,默默地闭眼向天,祈祷老谭家在清代是著名收藏家。

“诚金,你好好接住。”何青屏倒转筒口,谭诚金抓住画轴轻拉,画卷一寸一寸地出来,再双手捧给何青屏。

他解开白布结,众人左扶右护缓缓展开,第一幅是画,第二幅是画,第三幅还是画,三幅画都卷在那根唯一的轴上。

 第45章 境界

见他们忙着看题跋和印章,何青屏手搭凉棚望太阳:“当心风撕了画,忙完下山再看吧。”

白岚道:“千辛万苦的,可不能出庇漏,你们抓紧吃东西,我来卷。”

谭诚金依依不舍地松手:“装好,再压上,别被风吹跑了。”

白岚打趣:“最好重新装进棺材里。”轻柔地裹紧,再覆上一层报纸,装筒。

何青屏拎出两只塑料袋,分发矿泉水和面包:“从陪葬看喜好,你爸喜欢画,你爷爷呢?”

“上房的对联是爷爷写的,尤其喜欢书法,他死时,我还没出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陪葬,也不知道他们原来藏在什么地方。”谭诚金站着狼吞虎咽,倾泄心中的长久郁闷。

“不一定想隐瞒你,‘破四旧’破得人们心有余悸,加上他们对外面了解少,只好把东西藏起来,藏在阳间怕不保险,最稳妥的办法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陪葬身边。”何青屏又环顾四周:“这螺旋峰挺古怪的,只有几户人家,却修了公路。”

谭诚金鼓着腮帮子说:“那几户人家早离开了,除了有人来上坟,其实是座空山,一座大坟墓。”

“我就说嘛,连鸟都不来拉屎,植物种类也少得可怜。”何青屏又递给他面包。

“这山上没果树、庄稼,上坟的祭品也少,没吃的,鸟就不来了。”谭诚金指来路方向,“墓地主要集中在那些茅草房周围,房子能遮荫休息,清明节,算山里唯一的节日。”

“岩石地层,因喜马拉雅运动形成,不适合植物生长,跟凤凰城的很多山一样,也许这里适合种芒果。”白岚一直紧紧抱着纸筒,“上来时看见红心果,指尖大,比凤凰城的小太多。”

“你提醒了我,回来后没吃过红心果,原来漫山遍野的。”何青屏咽口水,“还是解释不了为啥有路。”

张松咕嘟喝水,抹嘴:“要是解放前修的,就有故事了。”

谭诚金又取矿泉水:“还真是解放前修的,我爷爷到这里时,路就有了,应该是抗战期间,这里最早住过土匪,后来被*剿了。”

“是吗?前方吃紧,*跑到这山沟沟里剿匪,一定看中这里的地形,可能是最后的后方,那应该有山洞什么的,不然土匪和*都没法呆。”何青屏兴趣浓厚。

“每次来都是上坟,抄近路,爸爸带我去过一次草屋,没敢乱转。”谭诚金抓起锄头,“大哥,你们慢吃,我先干着,干完,好叫他们赶过来。”

“也吃好了。”何青屏用钢钎撬坟头,用力晃动,石头滚落,“土石尽量堆在坟前坟后,为他们干活腾空地方。”

谭冢不曾用水泥浇灌,长年风吹雨淋后封土稀松,锄头镐钎齐下,几支烟工夫,已撬开十六块青石板,露出下面熟土,夯窝清晰可见。

白岚抱着纸筒转来转去,轮流用纸巾为他们擦汗:“同志们,胜利在望,再流点汗。”

三人挖掘夯过的熟土时颇觉吃力,一锄下去,只能啃下一小块,还未见到棺盖,何青屏的手掌开始火辣辣疼痛,已打了三个水泡。

“幸亏你奶你爸没重新起坟,不然忙到天黑,也下不了山。”何青屏调整抓握部位,“一鼓作气,把奶奶的坟一起刨开。”

干到下午三点,两口朽烂的棺材终于露出,发出刺鼻的霉味。

“这个似乎用不着在上面跳了。”何青屏接过张松递来的香烟。

“爷爷这口用料厚实,正宗的‘十大块’,上下各三页,端头各二页,结实得多,奶奶这口就是用木板钉起来的,一跳就散架。”张松累得一屁股坐土堆上。

“我没见过爷奶,爷爷是七二年死的,棺材提前十多年就预备了,奶奶晚爷爷一年,身体很健旺,有一天早晨上厕所,蹲下就再也没起来,太突然,加上那时候都穷,没法讲究,只能入土为安,所以我爸也学爷爷,提前十年预备好了寿棺。”谭诚金边说边试着撬爷爷棺盖。

“诚金,我突然有个想法,老人的遗骨移过去,这里仍然要修好。”何青屏看着孙子撬爷爷的棺材,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虽不迷信,后人动祖先的坟,一辈子都会心怀愧疚和不安。

“空的,修好有什么用?”谭诚金大惑不解。

“你为了尽孝,把他们迁到风水更好的地方,同时,学学古人的做法,把这边建成衣冠冢,一来这里仍是他们的家,你和你妈留个纪念,二来可以告慰你爷爷当年选择这里的愿望,传承谭家香火,三,让你的孝心,人神共鉴,你再婚后生儿育女,说明坟就迁对了。”

“正好计划生育也放开了。”白岚冷不丁地插一句。

“具体应该怎么做?”谭诚金有些激动。

“很简单,再去缝制三套寿衣,记住奶奶的寿衣不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