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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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谢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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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命却更令他意想不到。

    追命像把半空飞旗掠上土岗的身子遽然顿止一般神奇,倏地改变了方向,迅速掠去,左
手右手,各抱起萧亮、方觉晓,夺路而出!

    赵燕侠的“移山换岳”神功鼓荡,正待应付追命飞踢,却不料追命并没有发出他应发的
攻击。

    这下如电掣星飞,兔起鹘落,追命已抓起萧、方二人,如果不是有吴铁翼的话,追命就
一定能全身而退。

    但暗中早准备停当的吴铁翼,悄没声息地欺至,两掌一先一后,击在追命背门上!

    追命被先一掌击个正中,但第二掌却身子藉力倏向前一扑,让了开去!

    吴铁翼的掌劲,要藉力才能发挥,他第一掌无借力处,第二掌又击了个空,算起来,也
只有吴铁翼平时的三成劲道击在追命背上。

    但这也使追命负了大创。

    他向前一倾,藉后劲推势前窜而出,血脉翻腾,“哇”地一声,一口血箭,疾喷了出
去!

    这时赵燕侠正腾身过来阻挡。

    这一口血,喷时全无征兆,精细如赵燕侠,也一时不备,半数以袖子挡,但半数打在脸
上。

    赵燕侠登时觉得脸上一阵辣痛,眼前一片血光,不知所受何创,不能恋战,急向后翻
出。

    这一下,追命藉吴铁翼一击之力,运劲喷血伤了赵燕侠,但亦因本身猝不及防之下无法
运起本身功夫,所以赵燕侠也伤得不重,只是他此际满脸血污,所以看起来似伤得极为可怕
的样子。

    追命挨了一掌,情知闯不出去,念随意起,转扑向一个山壁炼药用的洞穴里去!

    吴铁翼一掌命中,一掌击空,料定追命闯谷口而出,便急拦住谷口。

    赵燕侠正心生惧畏,双掌翻飞,护住全身,未及应敌。

    追命揽住两人,一面疾闯,双脚连踢,已喘飞六名“师父”,窜入洞中!

    追命一入得洞里,鼻际闻到一种浓烈的药香味,眼前视线,都暗了下来,但在追命眼
前,却仿佛见到万点金蝇,在旋飞倒转。

    追命放下二人,扶住山壁,才喘了一口气。

    只听地上的萧亮叹息道:“其实你只要不理我们二人,刚才已夺得先机,大有机会逃得
出去。”

    追命笑道:“我只习惯追人,不习惯逃。”

    话未说完,一阵急风,陡然响起,要抢入洞口。

    追命怒叱一声,双腿急喘,只听“砰、砰”二声,又一个“师父”毙了命,像木头一般
被踢了出去。

    紧接着三次抢攻,但因洞口狭隘,追命坚守,以他凌厉的腿功,不容人越雷池一步。

    就算是赵燕侠和吴铁翼,也无法同时攻入,因为洞口太狭仄了,追命只要守住洞口,那
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御。

    方觉晓在黑暗里喘息道:“我们……连累了你。”

    追命笑道:“何来这么多废话!”一语未毕,只觉一阵金星直冒,忙扶壁才能立稳,差
点没晕眩过去。

    原来他挨了吴铁翼一掌,伤得也相当不轻,连连运劲拒数下,几乎晕倒,他深深吸了一
口气,勉强用功力逼住内创,只听赵燕侠在外面笑道:“三爷、二位大侠,洞里有耗子,三
位不好在里面撒赖不出来吧?”

    赵燕侠已知脸上仅是轻微之伤,但脸上肌肤被射得腥红点点,像个麻子一般,三五个月
只怕难以见人,心中极为懊怒,恨不得把追命拖出来碎尸万段方才甘心。

    追命向萧亮、方觉晓苦笑一下,并不回话。

    洞口人声喧杂,人影晃动,追命心知闯不出去,但洞外的人只略作一二次试探,都给追
命踢了出去,也闯不进来。

    两方僵持了大半夜。

    萧亮和方觉晓各自运玄功调息,已复元了一些微,这时月光西斜,清辉流射,映在追命
长满胡碴子的脸上,微带忧悒,方觉晓叹了一口气道:“三爷受累了。”

    追命微微一震,才道:“我在想……他们会不会用火攻?”

    话才说毕,忽然一股焦味袭鼻而至,跟着洞口冒起浓烟,直卷洞中。

    追命跺足道:“我本以为他们惧于波及花树,不致用火……但他们用烟熏,我们成了瓮
中之鳖,不得已,只好冲出去一战了。”

    萧亮道:“只是他们既用湿柴烟熏,必定在洞外布下极大埋伏,我们这一出去,岂不是
自投罗网?”

    追命苦笑道:“就算全无埋伏陷阱,我们三个伤重的人,只怕也难闯这一关。”

    这时候,黑烟浓密,激雾蒸腾,烟气环绕,火舌微吐,三人估量这洞穴深约十尺,高及
二人,但四处都是坚硬石壁,洞里除一些炼药器具外,无路可出,情知只有冒险闯火海烟
林,与敌一拼外,别无他途了。

  二

    按照常理,这时候,冷血率七十四匹快马,其中包括六名捕头二十六名弓箭手十四名刀
手,应该已突破大蚊里,踏入霸王花山谷了。

    这也正是此刻危殆中的追命所盼待的。

    可惜情形却不是这样:冷血和济南城的捕快差役们,仍逗留在大蚊里打转。

    这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习玫红不认得路。

    她的路只认到大蚊里为止,其余荒山漠漠,峻岭丝错,习玫红一面打蚊子一面慌慌忙忙
夺路而出,根本就无法找出哪一条路是重返霸王花山谷的。

    她现在也正在打着蚊子。

    她是一个出奇的怕虫豸蚊蝇的小女孩子,冷血一向冷静沉着,但此际不由急得像被人挟
住翔翼的晴蜒,跃高又落下,四下去寻觅路径。

    他看见习玫红还是打蚊子,一面咕噜着、骂着,他看到蚊子在她俏皮可喜的脸上叮了几
个红通通的小点子,经她一扒搔,红痕斜飞在玉颊上,他想大声斥责她,但又不忍心骂出口
来。

    可是他知道三师兄追命迄今尚未出现,一定陷于险境,亟需要救援——但习玫红除了认
出这里是大蚊里之外,其余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冷血也没有了办法。

    因为他所不知道的,也正是大蚊里去霸王花山谷的路,如果是大蚊里就是目的地,那么
就根本不需要习玫红引领就可以找得到。

    大蚊里虽是荒僻村落,但毕竟是坐落在官道旁的乡镇。

    他只有气得顿着脚、握着手,不断把目光投向习玫红,期盼她突然灵机一触,想得出
来。

    习玫红自己也希望如此。

    所以她蹙着秀眉、咬着红唇,一直要寻思:但她不想则已,一思索就更零乱,再想下
去,脑里就像一百个绒球的线全串乱一起,而且已经开始头痛了……她只好不想了,并且立
即为自己找到了停止苦思的理由。

    ——谁叫这里那么多蚊子,防碍她的思索!

    她刚好找到充分理由可以不想那么辛苦的时候,就发现冷血用一种颇为奇怪的眼色来看
她。

    “我知道你心里想说什么。”习玫红忽然说。

    但冷血却不防习玫红突有此一说。“……”

    习玫红道:“你心里在骂着我,骂我很笨,是不是?”

    冷血又怔了一怔,这倒没有想过。

    “我其实不笨;”习玫红见冷血没答话,以为他真的如此想,越发愤怒:“你日后会知
道我很聪明,一定会觉得我聪明——比你聪明一百倍!”

    “你不信?”她又问。

    冷血不得不说话:“只要你现在想得出来,是从哪里到霸王花山谷去的,你已经比我聪
明一百倍了。”

    “我在想:”习玫红的懊恼,出现在她的俏脸上,“我是在想嘛……”

    “谁叫这里那未多鬼蚊子,打扰我的思绪……不然,我早就想到了。”

  三

    可惜习玫红还是没有想到。

    她试了几条路,但都没有成功,半途折回,或者才走上几步,又忽然灵机一触,改变了
方向去试另一条山径。

    就算冷血还未绝望,其他剑拔弩张飞骑赶来的捕快衙役们,可不再敢对她寄存希望。

    众人早已发散出去,各自三五人一小组,去寻找贼巢。

    冷血先把习玫红安置在一栋较崭新的木屋里,点着油灯,也加入搜索行列。

    冷血再回到木屋里来的时候,两道剑眉几乎边在一起,额上发丝也因汗水也黏在天庭之
际,他方正、俊朗的脸上,有着坚忍的倦色与失望。

    东方渐白,月黯星残。

    一夜穷搜细寻,徒然无功。

    冷血并不心急于无法向省城交代,而是憔悴于忧心追命的安危。

    冷血一回来,看见习玫红支颐在桌前,向着灯光,在晨曦与微灯中挑出俊佻的背影,似
乎已经入睡。

    厨房里似有一些微暖气,冒着细细的白烟,使疲惫了一夜的冷血在开门掠起的晨风里感
觉到分外的轻寒。

    冷血一皱眉头,禁不住问:“你想出来了没有?”

    这声音带着些微压抑不住的粗暴与焦躁,习玫红显然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的时候,看
见是冷血,在慌惶中忍不住要哭。

    冷血却看见她脸上的两行泪痕。

    他的心立刻强烈的后悔着:自己不该惊吓了她,她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哭泣……

    ——她为什么独自哭泣呢?

    习玫红匆忙抹掉了泪,尽可能不让冷血看见的走进了厨房,匆匆抛下了一句话:“你
坐。”

    冷血在晨意中感觉到一种特殊的迷惘,但这迷惘如一个浪子返家般的亲切,而且熟悉,
这时候晨光渐渐亮开了,他就用两只有力的手指捏熄了油灯。

    正好习玫红捧着蒸笼竹格子出来,寒晨的冷意中只见她窈窕的情影袅动,手上捧着冒着
暖烟的食物。

    蒸笼里有鸡、有菜、也有肉,令人有一种还未下咽但已生起一种喜悦的温暖。

    这些食物是习玫红在化蝶楼狼吞虎咽时,想起冷血为等她回来一夜没有进食,而又顾虑
到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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