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密集的包裹下，他没有窒息，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雨人计算着时间，手指慢慢向下压动，然而，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手指，慢慢地将它拉离那个按钮……雨人感到困惑不解，他停止了努力，渐渐放松了身体——结束了——他想！
“滚开~”一声恶狠狠地嚎叫，雨人的眼睛骤然明亮起来，第一个闯进他视线的竟然是淑女——
“哦，上帝，上帝~”淑女狠狠地抱住了他，并在他的脸上重重地亲了又亲。
“这是地狱吗？”雨人叹道，他也抱紧了自己的搭档：“老淑女，老淑女，你是怎么死的？”
“不不不，我没死！”淑女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指了指周围——雨人发现怪兽们怯怯地围在他们身边，伸出鼻子嗅探着。
“跟催眠仓没关系，雨人——是凤凰涅槃号，我们要摧毁的是凤凰涅槃号！”淑女一把推倒了他们身边的那具散发着紫色烟雾的催眠仓，愤怒地踢打着那团缓缓流淌出来的紫色粘液。
“我要是你就不会让她那么做！”萨马莱卡从跃跃不安地怪兽堆里钻了进来，上身正在渐渐成形，她指了指那团紫色粘液：“如果不是它们，你已经被这群怪物吃掉了。”
“什么？”雨人愕然。
“我亲眼看到的——它们飞起来包裹了你的身体，把怪兽赶走了——雨人，它们是你的幸运星！”
淑女警惕地盯着萨马莱卡的身体，威胁她不要靠近。
“得了，淑女，得了。”萨马大咧咧的坐在歪倒的催眠仓上：“我们没时间解释这个，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淑女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从线路室过来的！”她怂了怂肩，呵斥着周围的那些怪兽。
“是这样的，我就长话短说——”淑女拉着雨人坐在催眠仓上：“这艘船里头没有那么多生命体——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些——萨达，弗朗索多，蜂蜜，萨日嘉，金盏莫佳……他们其实只是一个幻影。”
“这些呢？”雨人指了指像狗一样对他们伸着鼻子的怪兽，似乎把站在对面的萨马莱卡也包含进来了。
“当然是存在的实体，但这些东西是没有意识的，它们只受程序控制——雨人，这个程序是活的，它是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在漫长的岁月里有无数东西刺激着它，它慢慢地调整，进化，慢慢地拥有了人类的思维——事实上比人类的思维更加敏捷。”
“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让他们停下的？”
“唔~”淑女做了个夸张讥讽的表情，“陪他们谈心，陪他们玩耍，给他们喂食，安抚他们的情绪——该死，雨人，我当然是通过主控暂时控制了他们。”
“在你控制他们之前他们为什么不咬萨马莱卡呢？他们可是结结实实地给了我两下~”雨人伸手抚摩着自己的脖子，说。
“因为你肉味鲜美，雨人！”萨马粗声粗气地回答，引起一阵沉默。
“好吧，管他呢，下面我们该怎么办？”雨人站起身来，甩了甩手。
“我去搅乱它的‘思维’，然后我们把这艘船的晶体矩阵炸掉。”淑女跳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摞纽带炸弹，她分别递给雨人和萨马一把，自己留了一把挂在腰带上。
“淑女，老西塔怎么办？”雨人盯着地上流淌着的紫色液体，沉重地问。
淑女撇撇嘴：“我没有找到她。”
“好吧，我来打点这里。”雨人很快转换了语气，动手忙起来。
“好，”他的搭档用赞许的语气说：“萨马去摧毁那些变异体，在第九号仓里。你炸掉这些催眠仓还有这群咬人的怪兽。”
“好的，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雨人看着周围的怪兽说。
他们合计了一下时间，开始分头行动。
在搭档们离开之后，雨人默默地锁上催眠仓室的金属门，他来到那团紫色液体跟前，“好吧，萨日嘉，我们离开这里！”他拿出一只收集袋，从那团紫色液体中取出一点放在里面。
“不——”萨日嘉的声音传来，雨人四处搜寻，发现那群怪兽渐渐凝固下来，“恐怕我不能跟你去了，雨人。”萨日嘉说，她的声音从金属墙下的格栅中传来，那里面安装着飞船的传音装置。
“你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
“我不能，雨人，现在你知道了，我只是一个程序，一段代码。”
紫色粘液流淌起来，亲密地包围在雨人周围。
“所有人都是一个程序，管他呢，萨日嘉，你比任何人都真实，你救了我的命，我不能看着你被摧毁。”雨人抚摸着那些粘液，动情地说。
“我不是真实的，雨人，在你来到之前我只是一段程序，有的时候我杀人，有的时候我救人——这都是程序的执行。但你，你教会了我生活，我从你那里学会了信任，学会了友情，学会了牺牲，这样我才算真正的活过。”
“我并不是那种善良的人！”雨人惭愧的说道。
“管他呢！做你应该做的事吧，我早就想结束这种傀儡生活了！”
雨人长叹一声，轻轻将搜集袋中的紫色液体倾倒出来，让它们融汇在地上的粘液里。
“我们做个交易吧，雨人！”萨日嘉轻声说，紫色液体升腾起来，轻缓地擦着雨人的脸庞、脖颈和双手流过。
“说来听听。”雨人掬起一把粘液，抚摸着。
“告诉我，我真的活过吗？告诉我真相。”
“是的，你真的活过。”雨人毫不犹豫的回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的一个永远不会被遗忘的朋友！”
萨日嘉轻声叹息着：“我相信你。”她说：“相信我，你的朋友西塔会回来的！”
“好吧，我相信你！”雨人说。
紫色液体慢慢地流回地面，渐渐凝固了……
雨人沉吟了一阵，抓起纽扣炸弹开始布置……
第十八章
西塔从一团乳白色的粘液中钻了出来，发出一声干呕，等她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又发出一阵干呕——缺损畸形的苍白连体少女们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她们眼睛的颜色不可捉摸，脸上的表情同样不可捉摸——西塔感到周身的皮肤发紧，她急急忙忙而又狼狈不堪地从她们的身体中挣扎出来，手掌碰到的尽是柔软如水的冰冷——有那么一段时间，西塔以为自己也长在了这个物体上，她粗鲁地扯碎那些阻挡自己出去的连接部分，淡紫色的粘液喷涌而出，沾满了她的脸庞。
“哈哈，真是残忍呢！”一个温柔动听的声音说，西塔继续挣扎着，直到完全脱离了那个身体丛林才抬起头来——“滚开，我可没有闲工夫干掉你。”她冷冷地说，向门口走去。
“你不是想找你的搭档吗？”对方说。
西塔驻步思考了一阵，回过头来，她仔细打量着身后的黑衣少女：“蜂蜜？”
“你终于猜错了，”女孩说，脸上挤出一丝类似笑容的表情：“我是金盏莫佳。”
“好吧，金盏莫佳，我的心情现在相当的他妈的不好，你他妈的最好不要跟我兜圈子，我刚刚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点点耐心。”
“他们都在船上！”金盏莫佳赶忙说：“雨人刚刚走出催眠舱区，萨马莱卡正向这里走来，淑女——淑女在寻找一件重要的东西，但是她迷路了！”
西塔挤出一丝狞笑，她向金盏莫佳伸出中指：“我要是你，现在就找个地方躲起来。”说罢，她扭头向门口走去。
“嘿！我……”金盏莫佳欲言又止。
“你在打什么鬼主意？”西塔不耐烦地转回来，双手紧紧握拳。
“你可以在这里等萨马莱卡，顺便听我讲几句话！”金盏怯生生地说。
“不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可怜相，怪胎！”西塔狠狠地推了金盏莫佳一把——金盏被她推得跌坐在地，但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怒：“我们跟萨达他们不一样，你肯定发现了，我们没有危害性，相信我——如果我想杀害你，你刚才已经死了。”
“好吧，”西塔长长吐了一口气：“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呃~”金盏沉吟了一阵儿，“我相信你，所以我要告诉你些东西！”
“好吧，请说。”西塔抓着自己的头发挠了挠，坐到了金盏面前的地面上：“如果你说谎，我会杀了你——所以你最好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诚实的语言说完——”
“我会尽力！”金盏点着头说。
“首先，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好像不懂我的语言，现在，你已经熟练掌握了吧！”
“哦，我的学习能力很强，我的大脑连接在一套强大的电脑系统上。”
“然后呢，你可以说了，五分钟！”西塔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计时器。
“大概一千一百多年前，我的父亲——我忘记了他的名字——他骄傲地把我送上凤凰涅槃号，去寻找一个新世界。当时……”
“当时的人类已经难以适应地球的环境了，继续……”西塔说。
金盏叹了一口气：“是的，就是这样，很多人得了怪病，悲惨地死去，大部分人处于饥饿状态，女人失去了生殖的能力——我的出生是依靠人工胚胎技术。我继承了我父亲的基因，他是一个飞行器工程师，事实上，他是凤凰涅槃号的主要设计者之一——你看，我因此而拥有了一个登船的机会。”
西塔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父亲却没有这个机会，筛选很严格，大多数设计者都没有机会踏上飞船，但是，你知道的，父亲有多爱他的女儿——”金盏沉吟了一阵：“为了保护我，他将自己的思维做成程序悄悄镶嵌在凤凰涅槃号的系统里，这样他就能永远陪在我身旁了！”
“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进化走了另一条路——我保持了自己的思维和记忆——虽然有一小部分丢失了，但我还是原来的我，我还是一个人，而不是……”金盏又叹了一口气：“父亲一直维护着我的催眠仓，他帮我加固思维和记忆，保护我不受凤凰涅槃号的侵害。然而，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情！在我们出发一百二十个小时后，也就是凤凰号刚刚脱离了地面控制的时候，船上的工作人员发动了暴乱，他们要求自己的子女获得登船权利——船上有好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