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园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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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园田居-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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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把握?”

一个十余年仿若哑人般的清高女子,与如今她努力生活,为了活下去,努力打拼的女子,纵然有天壤之别又如何?她之前之所以不变,是因为改变不了,如今她变了,那是因为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她重新把握了,又怎样?

宫明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眸中的讥诮之意,却无丝毫减少,缓缓的气息依旧游离于耳旁,“骆姑娘该不会没听说过一个俗语吧,那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字字紧咬,如珠玑一般,沉重而悦耳的缓缓吐出。

骆尘鸢纤睫微颤,神色却丝毫不为所动。

有许多事情可以让她动情绪,让她变脸且不知所措,那是因为她有所求,事且有所变。

但有些事情却偏偏不能让她有丝毫犹疑与波澜,那是因为事已如此,除非天力,人绝不能撼动,比如她的穿越。

宫明看着她,良久,薄唇勾起玩味的轻笑,挑起的剑眉虽冷峻而坚定,深眸里却已暗水微澜,幽潭深处,已有暗漩涌动,“骆姑娘可闻过‘东陆’一词?”他不耐,重新酌了一壶清茶,而后缓缓抿着,那幽潭的微波,伴着杯盏中曼妙旋转的嫩绿茶叶,而平息下来。

骆尘鸢微蹙眉头,但却不置一词。他狡如狐狸一般,那么她就得像那灰黑的刺猬一样,能够将自己伪装在满身是刺的皮囊下,就不会轻易的探出头来。

她知道,关于这一件事上,无论如何,只要微露破绽,将永远置于被屠戮的被动形势上。

“不知道,还是不肯说?”宫明淡然疏离的声音再次想起,那双因深眯而显狭长的墨瞳,看起来却如十一月尾的弯月一般,那般姣好,那般皓洁,“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能证明了吗?”笑靥如刀,锐利不可漠视。

骆尘鸢看着那姣好如月的微笑,脊背后的层衣已冷汗湿透。宽大的袖袍下,她双拳紧握,樱红饱满的唇,此刻因强压的心跳而呈现丝绛紫色。

“骆伯你知道吧?”宫明双目紧锁着她,见她面色稍有一诧,续又嗤笑一声道,“骆姑娘怎么会不知道呢?骆姑娘自小全仰仗着这位老管家的照顾,怎能不认识?”

骆尘鸢垂下眸子,浓密如织的长睫微微敛住那乌玉瞳眸里掀起的狂澜巨浪,忍着内心的惊惧和压力,漠然回道,“自然知道。”

“那骆姑娘知不知道骆伯因为执意反对骆家分家产,要死守骆老爷遗嘱,而被逐出骆家,年老无依,只得来投奔小主骆姑娘一事?”他轻描淡些的问道。

骆尘鸢握拳,坚硬的指甲陷入柔软的掌心,钻心的疼痛,让勉强稳住因惊颤而有些木掉的身子,淡然一笑,“我不知道,也并不希望如此。骆伯呆在福都,比跟着我强。”

宫明展颜,“这话倒说得很像你原有的风格。昔日你被提前逐出骆家,据说是因为两件事,一件事就是骆伯为拒绝叶家的退婚,而替你上门哀求叶陌尘,请他不要退婚;第二件事就是你使他要去回属于你母亲的遗物,遭拒惹怒了骆大少爷,骆伯因熟知骆老爷身家与生意,才勉强没有被赶出。此人极为忠心厚道,对你也算不错,知道你日子贫苦,特地来帮你打理。着实不枉你昔日一怒之下,跑到叶家阻止他替你求情,而受到叶陌尘的羞辱啊!”

骆尘鸢一怔,心中却没来由的一颤,原来原主竟还有这么好的一个仆人,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却成为她如今身份的最大威胁。

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她倏然抬起头,看着宫明,“你……你让青松和吕老三去衙门接的人是谁?”

宫明微笑着看她,不答反问,“你以为呢?”他微有疲惫的垂下俊眼,似有似无的仿佛轻叹一声,“你何必如此紧张?无论如何,你都是骆尘鸢不是吗?我只是不过……”

“骆伯在哪里?”骆尘鸢无奈一笑,如果宫明拿骆伯来威胁她,那么不管她将说什么,都没有用,该来的已经来了,她不想躲,也躲不过,既如此,还不如坦然面对,况且……她还有很多借口可以解释她如今的变化,又有什么可以惧怕的呢?

宫明深望她一眼,含在齿间的话却没有再说出口,轻声击掌,向外面轻唤一声,“来人,让青松带人进来吧。”

第三十五章 管家骆伯

两个模样清秀的人,带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应声走了进来。

前面两个人不用说也知道是青松和宫瑞,青松依旧带着谦恭的表情,宫瑞则一张脸跟揉搓过后的烂苦瓜一样,显然他口口声声的“美人”让他很受打击。

骆伯身材微有臃肿,个头不高,站在青松和宫瑞两个人中间,就像是他俩共拎着一个矮冬瓜一样,皮肤黝黑,两眼窝因为连日的疲倦而凹陷在眉骨下方,目光如炬,窝在疲倦的脸上,反倒显得十足精气,四方国字脸的面孔,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能够给骆家这样大的商贾当管家、又颇受骆当家相信的人,任谁都不会小觑于他。

只单是那两双眸子,就让他那微有丑陋的外貌,显得干脆和硬朗,就像被风干的坚果壳。

骆尘鸢的心被揪起来,有些惶惶,更紧张的十指紧握。

骆伯走进厅堂中,丝毫不显谦卑和逢迎之气,精气的目光将厅中之人,淡淡扫过一遍,眼神在骆尘鸢身上稍作停留了一下,便一声不吭的走到她前面,一个跨步,将骆尘鸢护在身后。

一双精锐如磷火的眸子,颇有不善的盯着宫明,沙哑着嗓子,沉声问道,“吕公子!我们骆家向来同吕公子很少有瓜葛,吕公子三番两次,不告其原因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吕公子若是真有要事,请先去福都找大少爷相商,何苦为难一女子呢?”

宫明俊瞳微眯,狡黠如狐一般的目光,紧紧盯着骆尘鸢,再看看骆伯,似乎不容放过半分遗漏,片刻后,忽而莞尔,接着大笑出声,起身竟向骆伯行了一个客礼,又沉声吩咐左右道,“还不上茶侍候骆姑娘和骆管家?”

先前不见一人的大厅中,此刻应声出现好几个衣着翩跹的美婢,几人甜甜应了声“是”,忙请骆尘鸢和骆伯坐下,看了茶。

骆伯沉着脸,瞪了骆尘鸢一眼,却坚持着不坐,站在骆尘鸢身后,双目片刻不离宫明,“吕公子,有话请直说吧,老夫刚到九曲镇就被吕公子的人请去,先是引我去县衙证实姑娘的身份与落雁山的田地,后来又百般阻挠我来寻主子,现在又忽然把我们姑娘和老夫叫来,吕公子安得是何心?”

宫明淡笑,将手中的杯盏放回茶几上,玄锦衣袍因他的动作,而发出悉索的声音,“倘若我说是为了保全骆姑娘,老管家处世精细的人,必不会轻易就这么相信。”

骆伯脸色沉重,扫了骆尘鸢一眼,见她没有什么变化,不屑的闷哼一声。

“我也不绕那个弯子了。骆姑娘前几日为了赶走冯迎一事,身份受质疑,可偏巧在那之前,骆姑娘与在下签署了个协议,那便是暂且将落雁山两百亩贫田附属给绛雪山庄。”

说着,站在宫明身后的青松将昔日骆尘鸢签字的那个白绢呈给骆伯。

宫明有意无意的看着骆尘鸢,目光闪烁,眉梢上挑,似乎在轻笑,又似乎在困惑,语气却稀松如常,“所以迫于无奈,为了免去那冯迎的疑心,在下只能暂时小施伎俩让骆姑娘与骆管家晚几日见面。顺便又劳烦您先去府衙替骆姑娘把后顾之忧给解了。”

骆伯蹙着眉头将白绢上的内容看完,临末有些疑惑的看了骆尘鸢一眼,虽然宫明的解释天衣无缝,但他心中疑问未消,面色依旧好不到哪里去。

脑子和嘴巴却不含糊,“老夫记得绛雪山庄好似不是吕家的产业吧?吕公子不是向来经管银粮布匹等生意,多行走四方,飘忽不定,何时竟开始添置家业了?”

宫明微笑,抬手似乎很无奈的抚着额头,“这个问题也是我想知道的,老爷子想是上年纪,也学着他人添置些结实的家业,供他养老。”

“哦?”骆伯目光闪了一闪,却不再问,低头扫了缓缓喝茶的骆尘鸢一眼,粗糙如干柴的手指,轻弹了白绢一下,欠身恭谨问道,“姑娘,这些事情可当真?”

骆尘鸢见骆伯对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心中大安,便点头应了声“嗯。”

骆伯这才抬起头,面色缓和许多,客气的向宫明行了一礼,“老夫不知实情,冲撞了吕公子处,还望吕公子不要与我这混浊老儿一般见识。”说着又厚道的抱了抱拳。

骆尘鸢见骆伯身为骆家一个管家,对宫明道歉时却只是这样行一礼,抱抱拳,不由大感讶异,吕腹黑看上去像个颇有名望的人,为何骆伯对其却只有草草的一个态度,难道骆家的家业远高过吕腹黑不成?

“老夫还有一不情之请,关于这个合约,老夫听从主子的安排。但是,我们姑娘已婚约在身,不便去绛雪山庄侍候。老夫虽不才,也上了些年纪,但打理一个山庄对老夫来说,并不算是大问题。老夫恳请代替主子去绛雪山庄劳作。”骆伯这次却带上了十足的恳请意味。

骆尘鸢一惊,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她期盼的看向宫明,只见他低敛着眉目,轻抿着茶水,好似不曾听见骆伯的恳求,心中有些烦躁,说实话论道理上,她应该阻止骆伯替她去绛雪山庄的请求,但处在这种境地,她又不得不自私的缄默其口,她到底不是原主,不能够心平气和的同养他到大的骆伯和平共处,如果能够有办法支开他,不慢怠他,又能轻巧的摆脱骆伯的陪伴,那么让她代替自己去绛雪山庄劳作,想必是最好的选择。

“骆管家说笑了。咱们走商的,何时开过这样的笑话。”宫明淡淡一笑,只是这笑容却藏着三分刀刻的冷硬。

骆伯怔了一怔,他心知宫明说的是什么,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他在骆家呆了那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只得无奈叹口气,不强词夺理,但也尽可能的争取,“那老夫可否知道我们姑娘到绛雪山庄要做什么样的活计?”

“自然可以。”宫明一笑,深深看了骆尘鸢一眼,一字一顿,清晰而沉着:“农执事。”

农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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