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谣- 第42部分

　　

第六十三章　态度
更新时间2011625　22：30：44　　字数：2054

　胤祥垂下手，站起身：“你好好歇着，药记得喝，我走了。”罗微看着他不说话，胤祥吐了一口气，帮她把被角塞严实了，才转身出门。她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在关上门的刹那，她安心地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胤祥则跟着老李来到康熙的办公室。
“她怎么样？”康熙开口就问。
“回皇阿玛，还有点低烧。”胤祥很诚实地回答。
“唔，看来昨晚的风是挺凉的。”康熙摸着下巴笑。胤祥不支声了，自个儿老爹，情报工作做的忒详细，本也没指望瞒过他去，要怪只能怪冲动是魔鬼啊。老板亲自调教的冷静小秘书，居然也有忍不住大爆发的时候，还以为她多成熟稳重呢，原来真面目是个小炮仗啊。
想到这里，胤祥的嘴角得意地弯起，开始想入非非，第一次遇见她，循循善诱。第二次遇见她还是一汪深潭，第三次遇见她冷静中带着机敏，让他怀疑这丫头是和自己差不多大么？第四次遇见她终于露了一点本性，那句：死在你手里，死而无憾。
现在想来，原来迟钝的是自己，看着她和四哥走近，看着四哥对她与众不同的宽容与责难并存，他退却了。一直以为她就是那么一个，冷静中带点狡黠，狡黠中透着智慧的女子。却没曾想，昨天，让他发现了，原来她在某些事情上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困扰，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想到这儿，胤祥几乎要笑出声来，对面的康熙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儿子一副花痴样，于是，他忍不住抓起桌上的镇纸重重地顿了一下：“十三啊，朕找你来是有事情要你去做，明天，朕要微服去参加盐商主办的宴会，你陪朕去。”胤祥呆了一下：“不是八哥陪您去么？”“他有别的事情做。”康熙淡淡地说。
胤祥沉默，他想起罗微说过，配合皇上的决定，不疑心，不疑问。寻思这待会儿要不要去看看她吃了药没有。康熙却发话了：“那丫头，让她好好睡一天吧。”回头吩咐老李；“给她多加一个炉子。”
罗微哀怨地在床上躺了三天，身体才恢复过来，期间除了送药端汤的小丫鬟，她没见到任何人，这让她的心情极度烦躁，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个人。
熬过漫漫长夜，罗微终于整顿衣衫去给老板请安，康熙见了她，没什么表示，她倒有些惴惴不安，说话做事倍加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这段憋屈的办公室恋情就泡汤了，这儿可比平常的职场悲催得多，搞不好因此小命不保。
康熙的心情级差，全然没有初抵扬州的诗情画意和玩心，前两天，他带着胤祥暗访盐商聚会，险些让他掀桌子骂人，十成的盐税交上来的只有三成，看着那帮肥头大耳的商人，他真想招呼一个旗的兵力过来全灭了他们。官商勾结，私盐泛滥，盐道衙门形同虚设。胤禩传回来的消息却是查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让他更加窝火。
罗微看着老板阴沉的脸色，只能在心里叹气，扬州的防御体系之坚固超乎想像，除非你一锅端了，想打渗透战，难。
眼看桌上的文件堆成山，胤祥和胤禩整天被指挥得连轴转，罗微的同情心空前泛滥，一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能帮上忙。其实照她的意思，这里的虾兵蟹将管他们干嘛，直接把幕后主使者揪出来灭了，不就完了，反正你看他不顺眼不是一天两天了。
康熙显然比他儿子胤禛要聪明得多，一连三天没有实质性进展之后，他决定转移目标，于是，他对某微说：“看起来你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朕打算明天起驾了。”某微一听就明白了，老板要转移阵地了。了然地一躬身：“奴婢这就去准备。”康熙突然笑了：“你这丫头，一如既往地聪明啊，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也会吹风吹到染了风寒。”
罗微脸色大红，她就知道老板是人精，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只好低头不语。康熙看着她：“朕之前叫你和他们三人来江南，你做得不错，胤禩有时不够踏实，胤禛有时却不够变通，胤祥么，根本没有自己的主意，你上次表现很好。”
罗微呆呆的，老板这是唱的哪一出？在自己面前数落儿子的缺点。“皇上，奴婢不明白……”罗微话没讲完就被康熙打断：“朕让你去看太子，你是不是看到胤禛了？”罗微傻住：“是”康熙叹了一口气：“朕有时真的怀疑，马尔汉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闺女，如果你早几年出生，或者再晚几年出生……”
罗微听得心惊肉跳，老板说得含糊，但是罗微却大致明白了他的揣测和怀疑，她看到的，他早就知道，他更知道她看到的那些意味着什么，她若早几年出生则利用价值更大，晚几年出生则根本不会入他的法眼，卷进这许多的是非中。反正怎么说，她都只是一颗棋子。棋子有棋子的命运。
康熙叹了一口气：“丫头，朕一直欣赏你的头脑，朕不希望你看到的那些东西，成为你做这次选择的原因，你明白么？”罗微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老板还是个护犊子的主。跪地俯身：“奴婢明白了。”“朕知道，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康熙勾起了嘴角：“去，替朕沏一壶老君眉，用趵突泉的水。”
罗微领命出去，满腹的心事，老板给她传递的信息再明白不过了，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自己的选择做暂时不大令他满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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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织造
更新时间2011626　21：05：50　　字数：2067

　第二天，一行人离开扬州，罗微可以感觉到背后送行的老家伙们如释重负的表情。心里偷笑，被老板盯上的你们，结局注定是悲惨的。
接下来的行程都是水路，船是浩大的官船，平稳舒适。只是每每看到胤祥，还是让她不自在，老板的态度不承认也没有明确的反对，但她能感觉到他的不满。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日子一天天过，总有水道渠成的一天。一路上顺流而下经镇江、常州，抵苏州。苏州，是罗微除了家乡以外第二熟悉的城市了，幼年在这儿学艺的她对这里的小桥流水，风土人情，熟得不能再熟。康熙弃舟登岸，岸上早已等候的苏州府大小官员接驾，把康熙迎进拙政园。
一进拙政园，罗微激动得几乎要落泪，去掉了人工树立的旅游指示牌，拿掉横在各个厅堂楼阁门前的障碍，它保留了最原汁原味的风貌。放眼望去，那些亭台楼阁，那些弯弯曲曲的回廊小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眼中的水汽似乎又要冒出，看见立在身前的康熙，立马收住，用衣袖按了按眼角。
拙政园的布置得比扬州更舒适奢华，罗微能感觉出前面老板僵直的身体，心里叹气：你手底下的官儿，到了这会儿大概已经没有不贪的了，一众人在拙政园安顿下来，照例是官场太极和歌舞升平。
下午，一众苏州美女在那儿唱蝶恋花，熟悉的吴侬软语听在罗微耳朵里，好似六月里的雪水那么让人舒服，她站在那儿愣了神。康熙疑惑地看着她：有这么好听么？这丫头听的傻愣愣的。于是他开言询问：“丫头，你能听得懂？”罗微一回神：糟糕，老板注意到了，不能露陷。于是她躬身：“家里有个老妈子是苏州人。”这会儿只能线糊弄过去。“哦？那你会唱么？”康熙来了兴致。罗微看了看老板，确认这不是命令，这才低头：“奴婢只会听，不会唱。”开玩笑，要是在这儿唱，她一定泪流成河。
“你跟她们学学，回程时唱给朕听。”康熙忽然道，罗微再次傻住。晚上，罗微一个人站在远香堂门口，仰望宫灯掩映的大树，回想自己在现世时来这里游玩的情景，深深叹息。
第二天，康熙决定到他最器重的苏州织造李煦家走走，曹寅和李煦是康熙的爱臣，罗微知道两人的织造府就是康熙在江南设置的地方情报机构，老板来苏州就是为了到他那儿打探消息的。
罗微在乎的不是这个，她内心深处把李府和贾母的金陵史家等同考虑，李府是贾母的娘家，她得去瞧瞧。
果然一进门，奢靡的气息迎面扑来，猩红的羊绒毯子直接铺到正厅，回廊上三步一花五步一盆景，摆的密密麻麻，大红的绸缎和灯笼把整个府邸装点得像是娶媳妇似的。细看那一根根朱红立柱，基石上居然包了一层金箔。
然而康熙并没有在意这些，他被李煦迎进书房，听取工作报告去了，罗微和胤祥胤禩只能呆在园子里逛着，胤祥的态度有些恹恹的，罗微踏着猫步凑过去：“少爷，您觉得我们上回遇到的曹公子家会是什么样子？”
胤祥瞄了她一眼：“差不多就这样子。”胤禩却回过神来低声说：“两个织造府，都是朝廷的无底洞。”罗微点点头：“可老爷喜欢这两家呢，而且老爷子的烦恼，这两家估计也能帮些忙的，帮了忙，老爷子肯定要给些好处的。”胤祥看向罗微：“丫头，你怎么想的，他们这日子，过得比皇家还舒坦。”
罗微起手在他的袖子上摇摇：“十三贝子，小人诱以利嘛。”边上胤禩看得直笑：“我说洛丫头，你这是什么动作表情啊。”罗微脸一红松手。胤祥有些嗔怪地看着胤禩：“丫头说的没错。”胤禩一下笑喷。
下一刻胤禩却严肃了：“这儿，能有什么结果。”罗微笑了：“老爷子出手，什么事情办不成，只要他想办。”胤禩的目光收缩：“老爷子想办了？”罗微继续笑，这回她看着胤祥：“二少爷，老爷子这两年喜欢上了宫外的生活。”
“那有如何？”胤祥心情极好，低头看她。“《礼记》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排第二。”罗微分析道。“什么意思？”胤祥眉头打结。胤禩这时插嘴：“你的意思是，老爷子要开始扫灰尘了？”罗微一笑：“奴婢什么都没说。”
胤禩白了她一眼，故意走远一点，还拂拂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胤祥旁若无人地圈住她：“听说，老爷子要你学唱吴曲？”罗微立刻垮了脸：“老爷子对什么都感兴趣。”“我也感兴趣。你除了下棋不会，好像没有什么不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