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当时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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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道当时已惘然-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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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了个大红脸,局促的很,直骂自己没出息。
周纪垣发现苏依正看着他,黑而亮的眼睛像一汪清水,睫毛忽闪,蝴蝶一般直直撞进了他心里。
他强自镇定的回视着她,心里早已是千里溃堤,不堪一击。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周纪垣被苏依看的慌了,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尽管很有可能起到反面效果,弄巧成拙。
苏依直起身,轻叹:“我选三。”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十全十美、心想事成只是一种幻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得失去一些,无论是尊严还是名誉。
没钱、没权、没爱、甚至连友情也少得可怜的苏依,想求得现世安稳,想换来学业有成,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扛起属于她的命运。
可是,谈何容易。
弱女子终究只是弱女子,不是逆不了天,也不是成不了事,而是这天,这事,做成之前,需要一些代价,想改变一些东西,又发现改变不了环境,剩下的只有改变自己。
展廷变了,她虽然不想变成展廷那样,但偶尔做出的决定,说不定也在潜移默化中更改了原有的轨迹。



、有谁知我此时情

苏依决绝的样子,让周纪垣哭笑不得。
他把手上的东西随手一扔,凉凉说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欲求不满的混蛋?强人所难的色狼?呵,苏依,你总是把我想的很不堪,可我有展廷不堪吗?”
很多东西,你说你忘了,很多伤痛,你觉得结疤了,可总有那么一刻,或是偶然,或是有心,触到那块疤,碰到那段伤,你才发现,从头到尾,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
就像展廷,他带给苏依的那个刻骨铭心的夜晚,颠覆了十二年情谊的决绝,苏依至死不忘,而周纪垣,将她极力隐瞒的这份不忘,轻而易举的拿了出来。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苏依看着他,红了眼眶。
周纪垣怒视着苏依,他脾气本就不好,这人若不是苏依,若换成别人,恐怕他早就撸袖子,直接扫地出门了。可这人偏就是苏依,这人没有正常思维,这人极度不识好歹,这人这么多年来都是围着一个男人过来的,思想变态情有可原。
周纪垣压下那口怒火,狡黠的笑了:“需要,白送上门的为什么不要?”
“你说。”苏依勉力忍耐的样子,叫周纪垣突然生了恶作剧的心思,特别是看着苏依眸子里的嘲弄越积越深,脸上的不屑愈演愈浓,一副“周纪垣你这个混蛋”的表情,外带着宁死不屈的气魄,他就非常邪恶的想戏耍她一番。
周纪垣伸手在茶几上蹭了一下,装作弹灰,戏谑道:“我这里差个保姆,咳,以后呢,擦桌扫地,拖地洗衣,外带一日三餐,另加叫我起床,这些事情都是你的,额,当然,你也不白干,房租免了。”
他这样做,无非就是让她安心且放心的住下,既不用担心卖身求荣,也不用顾虑白吃白住,让她心安理得,不用心里有愧。
他是用心良苦,却不知是否襄王有梦,神女无心。
周纪垣用了整整一天,把向阳的卧室整理了出来,贴了浅粉色的壁纸,换了崭新的床单,带着淡淡阳光味儿的棉被,还有他的最爱,猪头闹钟。
他把自己的书桌搬到了苏依房间,摆上花瓶,折了几支新鲜梅花插*进去,暗香扑鼻。
环视四周,周纪垣笑了,想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周大少爷,收拾起女生的闺房来,倒还有模有样。看来,想做好一件事情,无他,有心就够。
他对苏依,足够上心。
晚上苏依回来,推门而入的刹那,差点以为走错房间。
待看见一脸期许的周纪垣后,顿时明了,这一切,肯定是他的杰作了。
苏依从小到大,从没住过像样的卧室,苏瀚来到苏家后,她甚至在客厅将就了多年。
周纪垣以他身边的女孩子为标准为苏依设计的卧室,大大超出了苏依对闺房的要求,在她眼里,所谓卧室,有床就好。
“谢谢你。”苏依眉眼间荡出的笑意,像水墨画,渲染开来。
周纪垣怄气的坐到一边,显然,简单的一句“谢谢”并不能满足周大少爷的虚荣心,这可是他辛苦劳动一整天的成果。
苏依转身去厨房忙碌,锅碗瓢盆锃亮锃亮的泛着光,痛诉着前主人的懒惰。
晚饭很简单,一个鸡蛋汤,一个炒青菜,两张北方特色的大饼。
周纪垣大快朵颐,嘴里塞得鼓囊囊,仍旧在一个劲儿的往里填,嘴巴一张一合的还能余处地方来滔滔不绝。苏依小心躲闪着,依然免不了被偶尔从周少爷嘴里飞过来的残渣击中。
苏依愤懑摔筷:“周纪垣你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吃饭?”
周纪垣噎了一下,艰难咽下那口饭,笑着示意:“苏小姐息怒,息怒,我一北方大老爷们跑南方来整天汤汤水水的灌着,你能理解我朝思暮想北方大饼的痛苦吗?”
周纪垣滑稽的模样让苏依哭笑不得,此时此刻的他,哪还有高中时那个傲气,故作成熟的周纪垣半点影子,眼前这人,行为处事分明就是个孩子。
又想到周纪垣平日在团委、学生会一副衣冠楚楚和现在判若两人的样子,苏依心里很不厚道的担心他有朝一日,会不会人格分裂。
饭毕,周纪垣主动要求刷碗,苏依虽然有些担心,但见周少爷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好再拒绝。
然后,不好的事情便发生了。
厨房里“噼啪”“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苏依忍不住跑去看,便见周纪垣一脸无奈的瞅着她:“苏依,这盘子滑的跟鱼似的。”
苏依叹口气,戴上塑胶手套:“我来吧。”
周纪垣讪讪让到一边。
苏依问他:“你不走吗?”
“学学,学学。”周纪垣一副无赖状。
苏依心疼的看着四分五裂的盘子,这厮,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五谷不分,生活白痴,碗也不会刷的人,居然还有脸吃那么多。
两人从厨房出来,苏依洗净手,见周纪垣还站在她旁边,问道:“还有事儿吗?”
周纪垣挠头:“苏依,我为你设计的卧室你还满意吧?”
苏依点头。
“那个,你喜欢吗?”
苏依又点头。
“可是,你怎么没说呢?”
“我讲过谢谢了。”
周纪垣狂汗:“苏依,谢谢不等于喜欢啊,你不说喜欢我怎么知道你喜欢呢,我不知道的话你这就是对我设计生涯第一部宏伟篇章的歧视啊!苏依,你差点扼杀了我的设计生命。”
“奥,好,我喜欢。”苏依说完,象征性的杵了杵周纪垣的心脏,:“又跳了,看来是活过来了,那我去休息了。”
周纪垣愣在原地半晌,呵,他周纪垣还真是自取其辱啊,自己给自己找了颗地雷,时不时炸两下,灰头土脸的,居然还乐在其中。
苏依躺在松软的床上,盖着暖和的被子,难得的心安,眼皮渐沉,一夜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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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回家,不出意料,苏依没有遇见展廷。
想来也是,展姥爷和展姥姥相继离世,这里,已经没了展廷可以牵挂的人和物,再回来,也没什么意义。
终于,展廷彻底的离开了这里。
即将过年,苏家却没有一点喜庆的气氛,倒不是年关将近,账务疏通不开,才致愁眉不展。而是苏志国和靳朝梅的心头肉苏瀚,又闯祸了。
苏瀚在学校打群架,伤了好几个同学,事态严重。
学校虽然是所普通中学,但对于影响如此恶劣的斗殴事件,也是绝无可能姑息。所以,苏瀚面临着被开除的危险。
这些日子,苏志国和靳朝梅没少朝学校跑,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学校再给苏瀚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苏家无权无势,苏瀚没什么依仗居然也在学校耀武扬威,欺凌弱小,且屡教不改。领导们早就看他不顺眼,正愁没机会整治,可巧,苏瀚自己把机会送上门来了。
结果可想而知,苏瀚被开除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靳朝梅这些日子没少为这事操心,眼圈红肿,头发蓬乱,哪还有半分昔日当家主母的凌人模样。
苏志国也是一颗接一颗不间断的抽着烟,时不时的还被媳妇数落两句:“没出息,要不是你没出息,小瀚也不至于被开除。”
苏志国一声不吭,将这“没出息”三字坐实。
可是,当一刻也不消停总往这里跑的周纪垣来到苏家时,苏志国和靳朝梅仿佛看见再世观音一般,眼睛都亮了。
周纪垣是谁,苏志国和靳朝梅虽是市井小民,可绝不孤陋寡闻。
周纪垣的父亲,B市发改局局长周兢的大名谁不知道,这两年B市招商引资,发展经济,城市建设,周兢功不可没。新闻上三天两头就是他的专访,想低调,想不为人知都难。
而周纪垣对苏依的那点心思,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精明如靳朝梅,又怎会看不出来,趁着周少爷还在兴头上,热情未退,若不趁热打铁,怕是会失去这绝佳的机会。
所以,在周纪垣再次登门造访时,靳朝梅终于隐晦开口,大意就是苏家独苗苏瀚,几代单传,偏偏苏瀚命途多舛,学校势力,欺他们势薄,苏瀚小小年纪,若是没学上,怕是便废在了这里。
苏依在一旁,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家族心酸史的靳朝梅,不无感慨,想不到,以泼辣尖酸着称的母亲,居然也会有人前示弱,痛哭流涕之时。说到底,这是关系到他儿子命运的大事,母亲这番惺惺作态,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苏依明白苏瀚终究不是上学的料,难保你今日硬把他糊上墙,明天他就不会自己掉下来。
靳朝梅哭诉了半天,见周纪垣一声不吭,心里没底,时不时扫苏依两眼,示意她帮腔,只是苏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并没把靳朝梅的暗示放在心里。
靳朝梅更加惶惶,见苏依不为所动,只觉得养女不孝,气愤异常,轻咳一声,瞪向苏依,让她赶紧接过她的话题。
苏依叹口气,冲周纪垣说道:“咱们出去说吧。”
周纪垣早就被靳朝梅这一番哭诉弄得心烦意乱,见苏依如是说,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跟了出去。
“苏依,苏瀚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父亲最烦的就是借他的名义便宜行事,这事儿要是让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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