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一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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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脉一水间-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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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子不会审美罢了。
可我却总留有觉得她漂亮的印象,再也无法抹去,一年忘不掉,五年忘不掉,所谓三岁看到老,我知道,我是永远都忘不掉了。她在我心里总是特殊的,尽管已经不觉得她是美人,可每次提到美人,一定会条件反射地想到她,这是无论多理性都不能改变的习惯。
这是我。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总之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是,温晴长得并不美,可无论谁喜欢上她,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或不应该,好像她理所当然就足以配得上任何人,国王都不在话下。

或许是因为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柔弱娇愁的东方古典美人气质。因为是与生俱来,所以丝毫没有矫揉做作之感,她只是那样静静地娴雅着,便好似有许多神秘的心事,脉脉地只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流转,惹得你抓心挠肺地想要去分担,或分享,却只是求而不得,于是只好在旁边默默地在意着,不得其法,束手无策,却又依然管不住自己地绞尽脑汁,只觉得但凡能为她做一点点事,哪怕豁出全世界都在所不惜。
所以,要伤害她委实是一件让自己更痛苦的事。她搬到我那里的当天,趁她还没回来,我巴巴地收拾了半壁衣柜出来给她,她却不肯买帐,只象征性地放了几件衣服进去,盥洗用具也统统放到公卫里去,一副要避我而远之的样子。我本已火冒三丈,可第二天早上她不过买了两只蛋黄粽回来给我,仅一句“我是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你总是买这个吃”,我就什么都融化掉了。她以前不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她终于肯承认她以前不是没有注意到我的!

我知道,我对她做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能做的最恶劣的事,可说实话,在知道她欺骗我、并且是因为有求于我的那一刻,我内心深处并非没有一丝丝的窃喜,那到底是一个让我将她迅速占为己有的理由。我是那么地渴望和她融为一体,至少在那种时候,我清清楚楚又实实在在地确定,就算她心里没有我,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人能比我跟她更亲近。在恨意最烈的最初,我想让她痛苦,因为假如我给她多少幸福快乐都不能占据她的心,那么或许痛苦会比较有效。可是在那个被融化掉的早晨,我忽然想让她快乐。女人没有男人那么容易达到,所以在第一次结束之后,我缓了一缓,想要继续,她却挡住我,用怯怯的声音,问我身体是不是受得了。
像是有一根凉凉的细线,从我的头顶直扯下来。失望,我在她这里经历了太多遍、却怎么也没有办法习惯的失望,几乎让我发疯。不管用的是什么借口,她是在拒绝我,她到底还是拒绝了我!

那天把她赶出房间之后,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到中午,起来见她做了一桌饭菜,正在给我盛汤。她招呼我吃饭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抓住这个机会给她反戈一击,当她同样失望地低下头,我的扬眉吐气霎时间憋死在喉咙里,那瞬间的窒息,几乎要了我的命。
我走出家门,心里殊无快意。她低下头时细细的脖子后缠绕着几绺没有梳上去的发丝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反复上演,我看不见她的脸,于是我想象不到她有多委屈,或者说,她那也许根本不会有的委屈被放到无穷大。
我心如刀割,同时更慌了神。我怕错过了这一次,她就再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用她的方式来讨好我。其实我知道她还要仰仗我,我知道这是无谓的担心,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我返身冲回电梯,我发了狂地想要去吃她给我做的饭菜!

在那之后,我每天都尽量回家吃饭,只要是能推掉的饭局,我决不参加。每天下班急着回家,因为有她做好了饭等我,这是多少年来求之不得的场景,就这样实现,我以为自己已经满足到别无所求,却终于还是有了更多的贪念。我们已经像夫妻一样一起吃饭,什么时候才能像夫妻一样一起睡觉?我们早已有了夫妻之实,可她住在我那里,宁愿睡沙发,宁愿自己买了床垫回来睡地上,都不肯主动靠近我的卧室。
我不明白。在我决心让她和我一样欢愉之后,每一次肌肤相亲时,我分明都能在她脸上看到掩饰不过的意乱情迷,可她为什么不会像我这样敲骨吸髓地想要更多?会不会是因为这对她早已不再新鲜,所以她并不稀罕?
我知道她在我之前是处子,可我不确定她和沈墨是不是有过在我和她发生实质性关系之前同样的亲密行为?假如他们有过,我还算是她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男人吗?
这个念头每次都折磨得我抓狂。我自问并没有处女情结,可落在她这里,我就什么情结都有了,正常的变态的,都有,一旦同她相关,我就是个疯子,她是我解不开的心魔。

所以,那天晚上,她自己要求搬到我的卧室里去和我同床共枕的时候,我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会让她这样,我只记得头天晚上我喝醉了,隐约知道是她照顾的我……是不是我酒后失言,对她自承过什么尊严扫地的事实?
那一刻我惶恐到了极点,而再次摆在面前的报复机会让我不忍不用,我更不想就此被她彻底瓦解防线,于是痛快淋漓地将她赶出我的房间。
但是,我早就想得到的,她刚一离开我就恨不得杀了自己。不管我酒醉时有过多么丧失人格的表白,都比不上才赶走她不到两分钟就又追过去求她住进我的卧室,可我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我就是这么窝囊,明知道什么都没用,明知道她靠近我一分都是有目的的也没用,明知道她表面上的一切柔弱娇矜都是假的也没用。从小一起长大,她明明有过带着幼儿园小朋友给我起外号把我气哭、从此再也不肯叫那个名字的前科,她明明有过从来不肯退让一寸、我但凡惹上她一点她都势必河东狮吼十倍百倍地讨回来的前科,我根本知道她要强又固执到令人发指,绝不可能由人欺负,单从她弟弟那件事就可以看出她绝不是省油的灯,我从来没有看错过她,她睚眦必报到可以不择手段,绝非善主。
可我在她面前就是那么loser,每一次都要被她的外表拿得死死的,稍一风吹草动就拗不过那份要我命的怜爱与疼惜,恨不得掏出心去给她,恨不得杀出一片血海奉上整个世界去给她。
这也是一个可怕的先入为主,是我无论做到多理性都不能改变的习惯。

其实我不能不承认,她的这股强势与不肯善罢甘休,也是我发疯地想要的。以前每次惹她生气,在懊恼自己又搞砸了之余,我也不是没有暗自欣喜,毕竟那样,真的会觉得她很在乎我似的。我不习惯她在我面前一再退避忍让,很多次我都希望她反抗到底,态度强悍地告诉我她不许我那样对她,她要我对她好。那天在陆云波家的别墅里,张渭说她是家庭主妇的时候,她那么愤怒地义正言辞,以往的口才全出来了,长篇大论咄咄逼人,那一刻我心里的欣喜无以言表。
那种感觉,好像是她就认了是我的家庭主妇一样,好像是在对所有人宣布:我温晴就是要给慕梓当家庭主妇,怎么了?
这是我渴望已久的场景,我渴望她拿出自己的强悍来,不由分说不留余地不遗余力地爱我。
于是我忍不住再刺激了她一下,我提到了Jessica。

在我无比期待的那个奇迹里,她会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厉声喝道:“老娘我他妈的还没死呢,你丫的提别的女人是什么意思?!”

可既然是奇迹,就说明发生的几率是很小的。
她并没有这样,只是略微地呆了呆,就隐忍地缩了回去。
或许我终究都不能让她觉得是那个值得她恶狠狠地去争取的人吧。
有时候我恨不得变成她弟弟,若我死了,有她那样牵挂那样不甘,肯为我去豁出一切,那也不枉我在世为人一场了。

她是不高兴了,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先是不再跟大家说话,然后是不跟大家玩游戏,再后来,是拒绝和我亲热。我不确定她的不高兴究竟纯是因为觉得被轻视了,还是多少和Jessica有点关系。如果对Jessica哪怕有一点点的介意,她难道不是应该尽力争取我吗?怎么会反而把我推得更远?

每次都是这样,我试探她,然后我要耗去多少心血来猜她的心思,甚至反过来讨好她。那次在那家饭店吃完西北菜出来,在车上……我的本意是要她尝到最欢愉的滋味,然后离不开我,可事后从她的脸色上,我意识到我坏事了。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惶惶不安,生怕她愤而离去,为此我不得不每天向她点菜,以确认回家时还能见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慕梓番外(下)

薛扬拒绝了我。
或许也该算是意料中的事。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中,她甜美的笑容里那几分怅然若失和心不在焉,恐怕也只有我才能捕捉得到。
或者应该说,根本不必捕捉,我们是一样的,我能够感同身受。
我为我们俩可惜。其实,既然也许终归不得不另有怀抱,那么不如我们俩在一起,我们会在给彼此做足面子的同时,亦为对方留出最大的空间,去思念另一个人。

其实我根本不明白为什么我还要思念温晴,像现在这样,反反复复地回忆我们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点点滴滴放在唇间不断咀嚼,直到再也没有滋味,变成一种机械的永动。那段时间明明是我最痛苦的一段光阴,始终提心吊胆,希望爸爸能够平安渡过那个难关,同时又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假如熬不过去,假如熬不过去,那么也只有割舍她。恨她入骨,可同时又怎么也放不开手,担心她在我放弃她之前就已听到风声主动离开我。我的确不想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勉强留在我身边,可如果她真那么薄情冷血,我又当如何自处?
假若我没有擅自动用爸爸的权力去和敌人两败俱伤,那么就不必承受这番煎熬,可假若我没有走出那一步,她早已离开我,连这点希望都不会有,这是世界上最两难的悖论。

我受的这些折磨,有两个人一直看在眼里,陆云波和张渭,从小到大。其实在温晴和沈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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