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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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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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菀棠互一对视,忙起身。李世民已是轻咳一声进来,直到正中的紫檀雕花椅上落座。见我和菀棠、水儿施过礼后还在站着,便和声说:“怎么拘谨起来了?你们继续用饭就是。”
我暗想,有你们二位在这儿看着,还怎么用得下啊,正想着,菀棠已是笑吟吟的说:“刚刚已经吃好了。”
依莎盯着我看了一阵儿说:“对了,清梨,你的身子没有不适了么?”
“嗯?哦,是,好了。”
依莎撇了撇嘴,不再理我,又对李世民道:“世民,刚刚清梨说要带菀棠去宫里转转,你也一同去,可好?”
“好,本王正巧下午也无事,就陪薛小姐转转。”
李世民话一出口,菀棠早已面若流霞,柔声的道了谢。依莎也是喜上眉梢,兴奋着说:“还是菀棠的面子大,我们自从进了这紫薇宫,世民别说陪了,连我们自己想去转,都不允许呢。”说完又登鼻子上脸的对李世民道:“世民,不如我们去西苑,可好?”
“好”李世民兴致颇浓,紧接着又吩咐下人去备车辇。此时的他一身冰蓝色暗纹锦袍,云白袖领,干净爽洁。脸上笑容可掬,却只与菀棠和依莎轻言浅笑着,偶尔看向我的一瞥,也是从容自然,没有任何的尴尬和芥蒂,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几人刚出门,便有下人来报,说长孙大人求见。依莎一听,料是李世民又有事脱不开身了,便无奈的扯起了嘴角。李世民略一沉吟,吩咐道:“让长孙大人前来,正好同去,人多也热闹不是。”
依莎闻言立时眉飞色舞的拍手赞成。
雨后的天气极好,艳阳高照,软风细卷。苑内五湖水碧浮烟,微光澹荡,佳气嶙峋的三神山隐隐叠浮在湖上,如海市蜃楼一般。岸边绿树成烟,盈盈翠影倒映于水波之上,相映成辉。
几人同乘一舟绕渠而行,直入莲花深处,身边花枝摇曳,碧叶依依,伸手便可触及到初开的红莲。放眼远处接天的碧叶迆逦连绵,千点嫩红隐在其中,如千双纤纤素手,擎出水面,濯弄起一湖碧波涟漪,引来成双成对的蝴蝶在阳光下翩翩飞舞。
清清泠泠的琴音忽的在空寂的湖面腾空而起,悠然舒缓 
 55、 蒂并荷花一茎香 。。。 
 
 
,宛若盎然一新的阳春白雪,直让人心驰神醉。
菀棠纤细得如若无骨的指尖在琴弦间游走着,曲调渐入委婉,淡淡的清愁似绵绵落雨,却是一曲《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自知她是在借琴诉心事,睃了一眼挨着我坐的李世民,他正若有所思的看着满湖的娇荷,却不知他听不听得出菀棠曲中的一片绵绵情意。
乐声渐息,长孙无忌轻摇双橹,望着空中飞过的沙鸥,随口道:“凌波渺渺无穷际,映日荷花分外娇。沙鸥翩翩碧空过,谁人琴声醉里归。”
随口吟来的竟是佳句,没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才情。
“好,诗吟得妙,琴也抚得好。”李世民笑言,随又话锋一转:“如此佳景,沈小姐也即兴奏笛一曲吧。”
我微怔,这人明知道我现在已没笛了,还要我奏笛,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只好推脱说:“今日出来匆忙,并未带笛。”
李世民淡淡一笑:“不妨,本王带了,可以借你一用。”
我生怕他拿出我的紫竹笛来,忙抢言道:“不必……不必麻烦,奴家还是也来抚琴吧。”说着看了眼疑惑的菀棠,起身坐到琴前。起手弹起一段《梦江南》。
并不娴熟的琴艺让几人都弯起嘴角想笑,我越心虚越是弹错音律,瞥见依莎和菀棠在掩嘴偷乐,脸一红,索性不弹了,嗫嚅着说:“我,还是唱个曲子罢。”
李世民低头一笑,“沈小姐莫非也是想‘曲有误,周朗顾’?可惜这里没有周朗。”
我闻言脸更加滚烫起来,正窘迫间听长孙无忌开口:“好啊,沈小姐的曲子唱得可是极好的。”还好这个长孙无忌总会不经意的在我危难之时来圆场。
依莎笑了一气,才道:“是么?清梨那你快唱来,我听听。”
我想了想,身处如此美景,总要唱个轻松快活些的,思吟片刻,便望着满池的荷花启唇轻唱了曲唐伯虎的《桃花庵歌》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本想着唱个轻松些的,可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宇文成都,心里微阑,鼻端也是泛酸,他不是曾经说好要与我过这样的生活么?怎么忽然之间就各奔东西了呢?
我一曲唱罢,依莎笑着道:“清梨的声音空灵清爽得像水,确是动听,这词也作得瞒好。可还是没有世民的琴抚的好。”说罢又转脸对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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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说:“世民,你也弹一曲来听可好?”
我无言苦笑,这有的比嘛。何况情人眼里出西施,李世民在她眼里还有不好的吗?
李世民也不推辞,起身端坐于瑶琴前,白净修长的手指先是洒脱的挑了下琴弦,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如激泉爆流,直穿云宵,让人心骨一凛。接着便见他一手慢抹,一手轻挑,淙淙琴音便自指间倾泻,不似菀棠般轻柔,却是高古从容,音韵苍劲。
我不禁息声静听,只觉琴声淙淙铮铮,时而轻缓,如幽间寒流涤人心境;时而飘渺,仿似身在云雾缭绕的高山之巅;时而激昂,宛如江河浩浩,几疑此身已在群山奔赴,万壑争流之际般惊魂动魄。
一曲渐终,他缓缓收手,我们几人却都还沉浸于其中。我从未听过如此动人的琴音,良久才回转过神儿来,却是有了一时的恍惚。面前的他如此出色:英俊洒脱,才华横溢,又尊贵至极,如此一个优秀得几近完美的男子,真的会衷情于我吗?想到此,顿觉脸上发烫,心下也跟着一阵空落。不禁自嘲一笑,他就如同天上的星,水中的月,美丽,却是遥远得让人不可触及。
转脸见菀棠更是痴迷,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如得遇那样的良人,就是为他去死,也值得了。
“怎么样?还是世民抚得好罢?”依莎打断我的思绪,得意的说着,倒好像是她抚的一样。
菀棠霁颜一笑,由衷赞道:“这曲《山居吟》小女子不知听过多少人弹过,自己也曾苦练。今日听闻秦王抚来,才知何是以臻化境,引人入胜。以前听过的竟都是差之千里,今日小女子实是开了眼界。”
李世民轻然起身,重回我身边落座,清淡的说了句:“薛小姐过奖。”
我看了一眼满脸钦佩的菀棠,知她已被李世民彻底征服了。暗自叹息一声,转过脸去,看到船外一株荷花,一根茎上开出两朵刚刚初放的粉莲,忍不住惊喜的拉了一下边上李世民的衣袖,喊道:“秦王,你快看——并蒂莲。”却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喊出的竟是他。
李世民侧过身,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
这种莲花我只听说过,却还是第一次见,不禁又含笑道:“这种莲极少见的,能看到,实是有缘份呢。”
李世民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有些意味深长的说:“还真是有缘,应该叫同心莲更好。同心并蒂,佳偶天成。”
我微微一怔,知他是意有所指,脸蓦的一热,忙转身想唤菀棠来看,却见她容颜上已布了一层霜雪,呆呆望着那株并蒂莲,满眼迷茫。
我悄无声息的坐了回去,长孙无忌仍旧面色淡然的轻摇着双橹,不时的发出轻柔的拨水声。
我不知道是菀棠敏感,还是我过于心细,只觉得霎那间和她之间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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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隐隐看不见的隔阂。这种微妙的氛围,让我实是难受,想要与她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何况这种事情,只怕是越解释越乱的。
还好回宫后的几日,菀棠又像从前一般,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一样了。那一瞬间的不愉快,也就很快的被我遗忘了。




56

56、 剪不断理还乱(上) 。。。 
 
 
晚霞笼罩了西边的天际,似一幅绚丽缤纷的水彩画,暮色中的远山灰暗如岱,似梦一般迷蒙柔美。
我和依莎、菀棠轻言浅笑着,一路穿花拂柳,直奔湖中榭台。今日是李世民为菀棠设筵洗尘,只因当日菀棠路途劳累,又逢李世民连日来皆事务缠身,这顿洗尘筵才拖至了今日。
在湖边一株枝繁叶茂的海棠树下踏上青石回廊,远远便见暮色中的榭台上已是一片烛火流光,袅袅的荷香伴着暖洋洋的夏日晚风轻飘暗浮着。
踏入流灯溢彩的榭台内,若大的殿里只李世民坐在主位上,与长孙无忌和段志玄低声絮话,却并无外人,料是因也只有他们二人,我和菀棠还是较熟悉的罢。
我和菀棠刚刚给李世民施了礼在锦墩上坐下,便有下人前来通报,说尹德妃和张婕妤已到了殿前。我和菀棠急忙起身欲回避,李世民略一摆手道:“不必”便起身与长孙无忌和段志玄一同迎去。
我们几人只好退立于一侧静候,听到身旁的依莎还低声嘀咕了句:“不是说前日还在陕县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几人刚迎至殿门处,便见两位锦衣华饰的女子被内监宫女拥着进了殿,我悄悄望去,两位女子皆是粉面娇妍,正值芳华。
李世民撩袍行了君臣礼,恭敬的说道:“不知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请娘娘恕罪。”
“秦王快请起,自家人,不必多礼的。”
“都知秦王军务缠身,本宫也自是不敢惊扰。”
“娘娘客气了。”
“你就莫要谦虚了,秦王带军南征北讨,劳苦功高,连皇上都说‘二郎乃吾家千里驹’呢。”
“可不是,只是皇上国事繁忙,只好让我们二人前来慰勉。”两位娘娘你一言我语说笑着,到正中的主位上款款落坐后,才对跪着的我们几人捏着腔说了声:“都起来吧。哟,这不是依莎公主么,别拘着,快些坐下吧。”
等依莎谢了恩挨着李世民坐下。一位着湘红锦裙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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