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字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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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字谶-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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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了吧?瞧你这脸冻得跟个桃子似的,还逞强不上皇上的御辇。”段志玄一向大咧咧的,如今明显着体贴的话让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
我兀自在面前的地上握了个小雪球,嘟囔着说:“你的脸还不是一样。”
“哈哈,走,我带你去那边空地上堆大雪人去。”段志玄大笑着一把拉住我的手就走。又回头对几人道:“你们还不知吧,沈清梨是我妹妹了。”
一路小跑的跟着他到一处雪原上,段志玄松开我的手,弯腰握了个大雪团,然后放在地上滚了起来,眼见那雪球越滚越大,我也来了兴致,也弄了个雪团,滚成了西瓜般大小,便抱了起来准备给他那已堆成半人高的雪球做脑袋。可脚却深深陷在了雪稞里,一下没拨出来。直直的扑在了地上,一头栽到雪球里,啃了一嘴一脸的雪,连哼都没哼出来。
段志玄一把拎起我,扑着我脸上的雪,着急的问:“怎么样?怎么样?没事儿吧?”
我苦着脸,任他用双手来回搓着我的脸蛋,才感觉冰麻的脸稍热乎了些。见他突然嗤、嗤的笑了起来,旋即已是放声大笑,极是欢畅,直引得一行众兵都好奇的向这边看来。
我瞪着他,一抚裘帽,重新去滚起了个大雪球,抱起来往他滚的大雪堆上一放。又寻来木枝做眉毛眼睛,转头见他还在那坏心眼的看着我笑,上前一踮脚尖夺来他的毡帽放在雪人上,又忿忿的在雪人的大肚子上写了“段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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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得意的向他一扬脸,拨脚往回走。走出老远,还听见他在身后嚏、嚏的笑着。
日头已完全不见,只有暗淡的雪光。营帐很快就立好了,可是我发现竟然没有我的。见兵士都纷纷进帐用饭了,冷月也已东升,连长孙无忌也只是略睃了我一眼和撇着嘴的段志玄无声进帐。只剩下我和几十名帐前宿卫的兵士。
李世民想做什么?要冻死我吗?我哈着气吹了吹手,抬眼见一侍卫大步过来,到近前一立朗声道:“皇上请沈小姐过去。”
皇帐内炉火熊熊,一片暖意洋洋。李世民坐在御案前优雅的用膳。对我进帐视若惘闻。还未待我见礼,便散散的说了句:“坐过来吧,陪朕用膳。”
帐内暖意融融,我只觉已微微的出了汗,随手摘下裘帽,解去氅衣交到侍卫手上,走过去在李世民对面坐下,见他仍是不理我,垂眸看了案上的佳肴,不想与他多话,便兀自拾筷用了起来。
帐中静静,只闻火炉内偶尔的噼叭声。若有所思用了一阵儿,见李世民只是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我。便放下竹箸,用绢帕拭了唇际问道:“皇上为何不给奴家立帐?”
他啜了口茶,漱口后方不紧不慢说:“你不是不怕冷吗?连车辇都不肯上。”
“那……奴家也不能睡在雪地上吧?”
他轻笑,用黄帕微拭嘴角:“不想睡雪地,就与朕同睡。”
我蓦然抬眸,旋即起身道:“奴家还是睡雪地吧。”
“你……”他脸色一凛,将茶碗向案上重重一放,立时有茶水喷溅出来,“你没与朕睡过吗?”
我脸上一阵火热,羞愧不已又难堪至极。也顾不上礼仪,迅速到一边抱起氅衣和裘帽,刚踱到门处,听他在身后喝了声:“站住——”
我倏的停下脚步,一滞道:“皇上的话没错,这是奴家一生中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是奴家失德。其实早在奴家与隐太子成亲之时,与皇上的情分就已了了,是奴家不该贪荣富贵,做下错事。可既然知道错了,也就断不会再错下去。”说完径自出了帐。
抱着氅衣在寒冷的夜里慢慢踱着步子,听着自已的马靴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响,最后倚靠在雪人身边坐下,遥望漠漠星河,清寂弦月在轻薄的云彩中游走着。同样的错我不会再犯第二次,我也不想再伤第二次。我坚定的想着,瞥到长孙无忌身姿挺拔的漫步走来,一袭白衣在清清的月光里犹显清冷。
他挨着我坐在雪地上,将我怀里的氅衣抖开来为我围上,裘帽戴好,审视着我说:“你这样装扮起来,比先前更多了分灵气。唉!我真的是很愚钝,早就该想到那个传言中清冷如水的琉璃就是你,还有谁能称得上冰雪佳人?”
“你去找过我?”
他的目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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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远处的苍茫,“我第二日派人上山时,你已走了。去聚香楼时,又错过了。或许这一生,注定了总是要差这一点。不过还好,终是能见到。”
我轻扯嘴角:“想来我这人就是命大,当初被毒蛇咬伤,你们救了我;宇文化及想杀我,成都又救了我;在东宫……自尽,也未成。皇上派人来杀我,又被你挡上一剑。看来,真是命不该绝。不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也不知能这后福在哪里?”
他转过脸静静的听我说完,方道:“追杀你的不是皇上。”
我一怔,呐呐问:“你怎么知道?他……说的?”
“皇上没有说,我料的。皇上没有那么狠心,要杀你,还等到你出宫?追杀的人若真是皇上派的,大不必躲躲闪闪,不敢以真面视人了。那些捉拿你的羽林军和城门军,哪个不是光明正大?何况,皇上即使要杀你,也断不会轻易的杀我。你也了解皇上,你认为他会这样做吗?”
他断析得丝丝入扣,我如醍醐灌顶,当初真是乱了分寸,昏了头脑,竟钻了牛角尖。回想起与他的种种,我是该了解他的。只觉心中压着的石头终是移开了,多年的疙瘩也迎刃而解。
“可是又有谁想要杀我?”我冥思不解。
“在下不敢妄猜。只是你要记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舒了口气,只要不是他,是谁都无所谓了。随笑笑转了话锋:“我当时是听老鸨说要将我送官,就提前偷偷溜了,谁想就阴差阳错的到这里了。”
他莞尔一笑:“听香香姑娘说了,让你受苦了。不过那老鸨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我第二日再赶去时,聚香楼已失了火,成了一片废墟。整个聚香楼无一人生还。却也就此彻底断了你的音信。”见我一脸吃惊的看着他,又道:“想必是颉利做的。”
无一生还,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忽的想起那夜颉利说过的话“以为本汗就是好讲话的么?应了则罢,不应,本汗就让她与这聚香楼一同灰飞烟灭……”我不禁一震,谁都可以一眼将我看透,可我却谁都看不透。对我万般顺从的颉利,竟也是残忍至此。我早就该料到的,他对别人残忍,而仁慈也只是对我罢了。我忽觉一冷,鼻间痒痒的,紧接着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长孙无忌笑笑:“回去吧,别受了凉。“他起身,见我仍是不动,不禁拧了拧眉。
我垂首微声道:“我……没地方去。”
他弯动唇角,笑容如雪干净:“放心吧,都安排好了。”
随着他走到一座营帐前,段志玄已站在门外:“进去吧,都给你腾出来了。”
“那……你们?”
长孙无忌笑道:“别管了,我们与谁都能挤一晚上。快早些歇息吧,明早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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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对段志玄一点头,二人便一同离开。
次日又赶了多半日的路程,日头已近偏西,才见马邑守将屈突通前来迎接圣驾。一路上李世民都是阴着脸,只策马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坐进了车辇。害得众将士皆是肃穆默然而行,不敢多出一言。
长孙无忌一路都是面白无色,精神不济,只是紧抿着青紫的嘴唇。我不禁暗自担心,可众目睽睽也不好多问,果然刚到了马邑兵营,他便从马背上一头栽了下来,众人登时一片忙乱。
我也惊了一跳,看着昏迷不醒的长孙无忌被兵士抬进房内,又去宣了军医。我只躲在众人身后,看着兵士忙碌着,李世民端坐在房中的交椅上,眉头锁起。李世勣和李靖、张公谨等几名将士面色忧虑的守在左右。
见军医说是染了风寒,又开了药来。众人便都放了心,都劝李世民回房歇息。他微一沉吟点头道:“你们也别都在这儿守着了,留下一、两个人就行了。”
“我留下吧。”我上前一步,“侍候病人还是女人细心些,你们男人做不来的。”
李世民看了我一眼,也不再多言,一起身出房。我见状忙闪到边上,远远的让出路来。
“行了,那就辛苦沈小姐了。赶了一天的路,大家也都回去歇着吧。”李勣遣退众人,只与段志玄留了下来。
我点点头接过兵士端来的开水,到榻边偏身坐下,长孙无忌脸色红彤彤的昏睡着。想必是昨夜受了凉,倒也怪我了,要不是我占了他的帐房,也不至于此的。舀起一匙吹了吹送到他唇边,他才惺松的睁了睁眼,微微启口饮了。
服侍着长孙无忌用过,又吃了些粥。天已完全黑定了,掌上烛火,那边晚饭早已送了过来。看着长孙无忌已安贴的睡着了,我才觉一阵疲累。
“快过来用饭吧,天凉,趁热吃。”见段志玄唤我,拖起酸软的腿移到案边。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没有胃口,此时,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辛苦沈小姐了。”李勣口气谦恭。
我无言一笑,刚拾起箸便见李世民一身天青色绣金龙锦袍闪进门,正欲起身,他只一抬手:“罢了,快用饭吧。长孙无忌睡了?”
“是,用了些粥,刚刚睡下。军医也来看过了,说服两副药,养息两天就没事了。”听李勣说完,李世民只“嗯”了一声,便径自向榻边走去。
我们三人便也不再多言,只低头默默的用着饭,屋内一时清静起来,只听见偶尔碗筷相碰之声。我拣起几粒米饭刚送到唇边,便听长孙无忌模糊的梦呓起来,断续着唤着什么,仔细一听,却是“清梨”。
我心里倏的一跳,筷上的米粒也掉到了桌上。段志玄一怔,抬头看向我。李勣也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呷了块牛肉吃了。
我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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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也佯装没听见,低下头继续吃起来。可那边长孙无忌却没有住口的意思,而是唤得越来越清晰。
我再也坐不住,放下竹箸,快步奔到榻边,见李世民垂目拧眉,逐渐将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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