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野兽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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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野兽朱棣-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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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铉的办法是,带头撤藩,缴回印信、册宝,真心诚意地交出所有军队,如再彻底些,干脆回南京去过赋闲的日子。

朱棣心里发笑,这不是呆话吗?老虎变成猫,当然不让人害怕了,可有哪个老虎肯变成猫呢?朱棣言不由衷地说,铁铉出的主意,正合他意,回南京时,他负荆请罪上殿,已经要缴还印信、册宝了,但皇上不允啊。

铁铉心里暗笑,不客气地说,真心说的和虚应故事,那能一样吗?

这等于指责朱棣是在玩阴阳两手,他不悦地说:“先生说我是矫情,是虚情假意的计谋?”

铁铉说,这至少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殿下聪明,但满朝文武也都不是傻瓜呀。朱棣情绪显得很低落,默默地饮干了杯中酒,说:“我有点醉了。”

铁铉也到此打住,他站起来说:“殿下旅途劳顿,我已让人烧好了热水,洗一洗,早点歇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其实何必这么急?济南是泉多、名士多的地方,殿下不想去登泰山吗?登泰山而小天下,那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朱棣很没情绪地说:“将来会有机会的。”他推开酒杯,将要站起来时,他忽然问:“听人说,足下有一位美貌千金,怎么没见?是出阁了吗?”

铁铉道:“很不巧,她到灵岩寺还愿去了。”

朱棣便起立说:“真是酒足饭饱,好多天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了,多谢。”

? 冤家总是路窄

夜半,钟鼓之声在泉城上空悠扬回荡,朱棣下榻在铁府第二进院子正房,他并没有睡,毫无困意,端了一杯茶,在地上走来走去想心事。铁铉的话令他动心,也令他不舒服。铁铉是把他五脏六腑都看透了的明白人。好在铁铉并没撕破脸皮,他还是友好的。他的一番话是曲折隐晦地暗点而已,但他已把朱棣看成是未来江山祸乱的罪魁了,连他都对自己心存警惕,朝廷就更不用说了。

大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朱棣当然听不到了。

有人在拍门环。上夜的守门人趴门缝向外望着问:“谁呀,深更半夜的?”

外面是铁凤的声音:“是我,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看门人一边开门一边说:“小姐不是上灵岩寺了吗?”

铁凤和孟泉林拉马进院,她没好气地说:“我不会回来吗?”

看门人说:“赶上飞毛腿了。”

进了院子,堆了一院子的篷车、马具、驮子吸引了铁凤的目光,她问:“谁来了?人不少啊。”

看门人说:“可不是,有二三十号人,挺有来头的。”

“我问你是什么人,没问有没有来头。”铁凤说。

“这小的可不敢问。”看门人说,“看样子官不小,若不没这么大排场,衙门有事来禀告老爷,老爷都没去,只管在府里好酒好饭地招待来客。”铁凤与孟泉林交换了一个眼神,把马牵向后院马厩。

铁铉也没睡,在铜盆里洗着脚,手执一卷书在看。

廊下人影一晃,铁铉问:“是谁?”

管家的答:“老爷,是我。”

铁铉问:“有事吗?”

管家小声答:“小姐和孟师傅从灵岩寺回来了。”

铁铉这一惊非同小可,由于慌张,踩翻了铜盆,泼了一地水。他赤着脚走到门口,急切地对管家说:“快去,把小姐给我叫来。”

管家说:“他们到马厩里拴马去了。”

铁铉由于着急,竟赤脚往外走,管家指着他的脚说:“老爷……”铁铉这才返回去穿鞋。孟泉林拉着两匹马在前边走,铁凤在后头东张西望。她发现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她边走边从门缝往里看。

孟泉林问:“高朋满座呀,都是什么人啊?”他不由得起了联想,打发走他,肯定与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有关。

铁凤可看不出来客是干什么的,像是挑夫,又像走私盐的贩子,父亲不会是和私盐贩子有勾结吧?铁铉的官声,在山东地面是有口皆碑的,所以孟泉林说:“你别糟践你爹了,谁干这事他也不能干哪。”

铁凤说:“那干吗把咱们支出去呀?”她已走到了朱棣下榻的窗下,趴门缝看不清,便用手指头捅破了窗纸,向里一看,正看见朱棣在灯下正襟危坐地看书。她并不认得朱棣,却认得他挂在墙上的王爷冠戴。铁凤一惊,发出了声音。孟泉林回头问:“怎么了?”

铁凤搪塞说:“叫风呛了一口。”跟着他一起向后院走了。

从第三进院子马厩里出来的铁凤和孟泉林迎面碰上了铁铉。铁铉问:“你们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明天往回返吗?”

铁凤说:“替你还完愿就行了呗,一座寺庙有什么逛头?寺后的石头山倒够雄奇的了。”铁铉说:“跑了一天路,一定乏了,快洗一洗歇着吧。凤儿也别再缠着师傅讲什么刀法、剑法了,安排师傅快睡吧。”

孟泉林说:“谢谢,那我回房去睡了。”他先走了,他的住房就在第三进院子的西厢房。

看着孟泉林进了房里,女儿问铁铉说:“咱家来了什么贵客?”

女儿听得出,铁铉显然是支吾搪塞,说是一个远房表亲,到北边做生意的,临时在咱家借个宿、打个尖。

铁凤说:“不对吧?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呀?”

铁铉说:“又胡说。快去睡吧。”

铁凤说:“爹不告诉我是谁来了,我就不睡,我自己挨屋串,我总会打听明白。”铁铉说:“看,又上来你这任性劲了。爹会有什么事瞒你呢。再说,一个女孩子家,别什么都打听,听话,快去睡觉。”

这时管家的来了,铁铉把他拉到一边,小声吩咐他要带人亲自守候在孟师傅房前,最好不让他出屋,万一拦不住,马上来禀告。这话恰好让铁凤听到了,她更生气了。管家的虽有点纳闷,还是答应下来。

管家的走后,铁凤问:“什么事瞒着我师傅呀?”

铁铉火愣愣地说:“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不问这么多行不行?”

铁凤笑嘻嘻地说:“好,我不问。其实我早已探访明白了,来咱们家的不速之客是燕王!”铁铉大惊失色,竟伸手去捂她嘴巴,且马上回头看孟泉林的房子,那间屋子已亮了灯,窗上晃动着孟泉林的影子。水井石栏后头的石榴树下,管家的已忠于职守地藏在后头监视。

吓坏了的铁铉拉住女儿的袖子说:“你跟我来。”铁凤嘻嘻地笑。

? 不能让大人物在自己家出事

铁铉把女儿拉进书房,关上门,铁铉大喘一口气问她,怎么知道是燕王来了?女儿笑嘻嘻地说她未卜先知。铁铉说:“你正经点。”

铁凤说,她趴窗户看见朱棣了。虽不认得他的相貌,却认得他的袍褂、官帽。铁铉又紧张地问,孟泉林看见朱棣没有?是否知道真相?

铁凤冷笑,他若知道,还会去休息?立马操刀去杀了他,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铁铉很发愁地说,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呀。

铁凤又问她爹,是不是为接燕王驾,特地把他们支到灵岩寺去还愿啊?铁铉说这倒也不是,还愿也是真的。

铁凤说:“得了吧!灵岩寺的长老根本就不知道你许过什么愿,白瞎了二十两银子,还不如给我打一把好剑呢。”

铁铉只得说实话,他不得不把他们支出去。他知道孟泉林和燕王是血海深仇,万一孟泉林一时性起,不管不顾地把燕王杀死在铁铉家里,这祸可就闯大了,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铁凤不这么看,朱棣当年进谗言害了孟师傅一家七口,还不该杀吗?铁铉说:“燕王毕竟没有亲手杀人。若说蓝党之狱,账也该记到太祖名下,记不到燕王身上。”铁凤说:“爹还为他辩护!”

退一万步说,燕王就是真有杀头之罪,铁铉也认为该朝廷处置。孟泉林想报仇,在什么地方报,他都管不着,只是不能血染铁府。这是他得到燕王要到的消息时,必须把孟泉林打发走的原因。

铁铉接待燕王,铁凤都觉得不应该。平时说起燕王,铁铉的评价是,貌似忠而实为大奸,日后将是朝廷心腹之患,怎么现在又接待起他来了?铁铉说:“朱棣只要没反,仍是燕王,接待他理所应当。更何况他口口声声说我是他朋友呢。”

铁凤不客气地奚落父亲说:“爹是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吧?万一将来朱棣登基做了皇帝,他能对你格外报恩啊。”

“你胡说!”铁铉气得直抖,“你太把你爹看扁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接待他吗?我既然看出他可能是江山社稷的隐患,我作为朝廷臣子,我应当给他指明利害。我当面告诉他,只要他主动放弃王位,不存野心,天下就不会大乱。否则,即使他得到了最后的胜利,也将遗臭万年。这还不够吗?”这么一说,女儿才无话。

这时管家急促地跑来说,孟师傅冲完澡,又跑到院子里石榴树下乘凉了,也不好强行劝他回屋去呀。

“要坏事。”铁铉很着急,一筹莫展。

铁凤说:“我去吧,我陪着他,不让他到三进院子乱串就是了。不过我也保不准,家里来了一群惹眼的人,他早看在眼里了,万一他自己去察看,我也没办法看他一夜呀!”

铁铉低头想了一下,下决心地说:“只有把他们从床上拉起来,让他们连夜上路了。”他临时决定,兵分两路,铁凤去稳住师傅孟泉林,铁铉去招呼燕王连夜走人。

铁凤很为难,天亮后,如果孟师傅知道了真相,还不恨她呀?她怎么做人哪?她从前还在师傅面前表白过,要陪他一起报仇呢。

不管怎么说,铁铉也不能让燕王在他家出事。这话倒提示了铁凤,她一展眉头,说她知道该怎么办了。铁铉狐疑地打量着女儿说:“你可不能胡来呀!”铁凤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不管铁凤有什么好主意,铁铉也不想听,他有一定之规,让朱棣尽快走人。他直奔燕王下榻的房间。朱棣看书看得倦了,打了个哈欠,他放下书本,拉上了窗帷子准备睡觉了。这时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朱棣下意识地伸手摘下了墙上的宝剑,噗地一口吹灭了灯,低声问:“谁?”门外铁铉轻声答道:“是我,铁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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