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权野兽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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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野兽朱棣-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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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行子并不偏执,平心而论,她承认朱棣是个很有作为又很有人情味的皇帝,建文帝削藩把自己削翻了,而朱棣削藩风平浪静。他五出漠北加固了边防,几下西洋与各国通好,修《永乐大典》,与民生息,纵不能说永乐朝是太平盛世,也算是国泰民安吧……如果抛开私仇,应当承认,他比建文帝有气魄,是个有作为、有建树的帝王。

孟泉林笑了,方行子怎么一下子又悲天悯人起来了?既然朱棣这么好,还刺杀他干什么?那我们可以打道回府了。

桂儿也不赞成方行子,她说:“可不能心软啊!我们几个至今仍是被追捕缉拿的朝廷要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朱棣也没忘了杀我们。”

这倒是真的,迁都北京时,举国同庆,朱棣曾大赦天下,从刑部大牢到各府县监狱都腾空了,但特赦谕旨里,又单单把方行子和孟泉林二人从大赦名册里勾掉,方行子还该对他发善心吗?

方行子说她方才的一番话,是以未来史家眼光评论的,不掺杂私仇。他一口气杀了方家亲友八百多口人,这血海深仇不报,她活在人世间都是耻辱。公与私是两回事。

桂儿这才松了口气:“我以为你要打退堂鼓了呢。”



? 不求长生不老

过了六十五岁寿辰,朱棣的健康每况愈下了。一多半时间卧在行军帐床上。这天,御医刚服侍他吃完药,见杨荣进来,朱棣挥手让御医走开。杨荣行过大礼,例行公事地问:“皇上服了药,龙体见强吗?”

朱棣抬抬手说他好多了,只是劳累,并无大病,不要听太医们夸大其词,在太医们眼里,人人都像病入膏肓了。说罢勉强笑了笑。

杨荣说:“虽如此,皇上身体时常违和,且年事已高,不可不注意保养。”近年来,早有人劝朱棣践行养生之道,他只是舍不得有限的时间而已,并非不想长寿。

杨荣正为此事来陛见,昨天有人向他荐了一个方士,据说他有延年益寿之方剂,他劝皇上不妨召来试试。

朱棣摇手,不想试。朱棣历来不信长生不老之术。他看得很透,世上从没有长生不死之人,秦始皇、汉武帝英明一世,却难免糊涂一时,晚年怕死,求什么长生药,吃仙丹,还不是害了自己,贻笑后人?朱棣认为,人能清心寡欲,使气和体平,疾病自少,要养正气,正气完,邪气也就无法入侵了。五年前,福建一个姓徐的方士,自称他有灵济宫的仙方,吹嘘他的仙方如何灵验,那次朱棣倒是服了他的药丸,结果害得他服下去出现痰塞,差点送了命,从那以后,谁一提方士、仙药和长生不老,朱棣就嗤之以鼻,再也不上当了。杨荣一听他的鸿篇大论,也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朱棣从床上坐直身子,说杨荣来得正好。他用非同小可的语气命他马上昼夜兼程回北京,去办一件大事,不要声张,不要动用军队,也不用锦衣卫,只用东厂的人,朱棣已备好密诏。杨荣心里暗吃一惊,他问:“是,圣上。不知是什么机密的事要臣回去处置?”

朱棣叹了口气说:“还能有什么事?王位之争。高煦这几年总算安分下来了,没想到老三高燧又开始觊觎大位,他竟敢制伪诏,又想下毒害朕。”

杨荣说:“皇上,此事宜审慎。即使有,也一定是属官所为,必非赵王本心,皇上训诲的皇子都是尊奉仁义孝悌的……”



朱棣苦笑:“你不必这样安慰朕。古往今来,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太多了,好像皇位、权力是有魔法的,一旦附身,什么灭绝天伦、人伦的事都干得出来,这样的先例比比皆是。先生会比朕不明白吗?”杨荣不敢多说什么,仍说恐是传闻。

朱棣便又出示了赵王给朱高煦的密函,约他一同起事,成功后以长江为界,平分天下。这显然是朱高煦出首揭发的了,所以朱棣说,到了紧要关头,还是老二可靠。

朱棣命杨荣回京后,向东厂出示他的手谕,立即将朱高燧府围住,将府中属官一网打尽,特别要将助纣为虐的首恶高以正、孟贤、王射成立即捕杀,不必经过都察院和刑部审问。

杨荣说:“遵旨。那,赵王怎么办?”

朱棣说:“先夺其护卫,软禁起来,等朕回銮时再做处置。”

杨荣说:“臣遵旨。”

?? 到此为止吧

当朱棣带着病弱之躯率军来到答兰纳木儿河谷时,但见这条季节河静静地躺在天穹下,风吹草低,荒原茫茫,一望无际。

朱棣坐在豪华而笨重的大辂中,向大漠深处瞩望着,想着杨荣回京去逮捕赵王的事,忽然一阵灰心丧气,觉得索然无味,强烈的孤独感朝他袭来,比沙漠上出没无常的沙暴还可怕。他贵为天子,到头来连亲儿子都不与他一条心,焉能不心灰意冷?

将军陈懋过来奏道:“陛下,末将已派人四出察看,阿鲁台军杳无踪迹,连马蹄印,车辙印也没发现,可能他们已离开此地很多天了,也许阿鲁台根本没到过这里。”

朱棣说:“试想,官渡之战,曹操之所以能大败袁绍,为什么?是曹操先烧毁了袁绍的粮草辎重,咱们轻骑突进太远了,一定要保护好粮草,特别是在大沙漠里。”陈懋答:“是,皇上。”

英国公张辅奏道:“据成山侯王通在河侧山谷间仔细侦察,方圆三百里的荒原里,没有阿鲁台敌兵一点痕迹。请陛下给臣一月粮草,臣愿率本部人马深入追击,一定捉拿阿鲁台归案。”他的意思是让朱棣原地休息。朱棣沉吟着说:“我们出师塞外已久,人困马乏,塞外寒冷季节又来得早,一旦有风雪之变,归途尚远,不可不虑。”



张辅并没领会朱棣的意思,他说道:“但现在才是六月天啊,北地再冷,总不会六月下雪封冻吧?”

金幼孜显然已领会了朱棣的内心所想,就揣摩着朱棣的心思提出建议,他以为,五征漠北,敌人已闻风丧胆,官军未到,阿鲁台早已逃窜到天涯海角去了,足见天朝国威之伟力。这已足矣,只要他们心存恐惧,不再越境侵扰,我朝应与之罢兵修好,用兵与用抚,异曲同工。

此言正合朱棣心意,他马上应和说,古王者制夷狄之患,驱赶而已,并不主张穷追不舍。更何况阿鲁台残兵所剩无几,逃进茫茫广漠之地,就如同沧海一粟,微不足道,也不一定非追杀得一个不剩不可。他得体恤几十万将士。

说到后来,朱棣明确说出“到此为止吧”,下旨说,明日即行班师。将领大臣们面面相觑后,人人面露喜色。

朱棣又令张辅安排好回师之事,让大家吃饱,明天起,从翠云屯分两路班师,张辅随朱棣率骑师走东路,武安侯郑亨领步卒走西路,两路大军在开平会师。张辅等将领响亮地答应着:“遵旨。”

?? 玉玺,死神

方行子和孟泉林、桂儿策马行进在连绵起伏的沙丘上,他们已经得到了朱棣罢兵的消息。他们刚刚循踪追到答兰纳木儿河谷,见到的只是拔寨起行时遗下的马粪、坏了的锅灶、一堆堆灰烬。他们便又马不停蹄地掉转马头往回追赶。

方行子想不到朱棣这么快就班师了,这不是无功而返吗?这有点不合朱棣好大喜功的性格呀。

孟泉林说:“朱棣也是无奈啊!他病得很重,没听那个掉队的小太监说吗?他连马都不能骑了,整天躺在皇帝大辂中。”

方行子说,得快点追上他。别让他自己悄悄死了,得尽天年,那也是一种善终,朱棣不该是善终。孟泉林忍不住笑了。此时官军已穿越大沙漠,到达清水源了。

风沙肆虐的大沙漠中,背着昏黄的落日,朱棣的东路军伴着冲天沙尘冉冉而来,车辚辚马萧萧,但毕竟能看出这是一支疲惫之师。

朱棣半躺半坐在微微颠簸的大辂中,半闭着眼睛,似醒非醒。

李谦递上一杯水:“圣上,喝口水吧,润润嗓子,该吃药了。”

朱棣喝了一口水,向外探头,见金幼孜紧紧骑马护卫大辂旁,他就问:“得什么时候到达京师呀?”

金幼孜说:“以时下行程推算,要到八月中秋节可在京城过。”

朱棣苦笑了一下,很悲观地说,他也许看不到奉天殿上的月圆了。金幼孜等人闻言,吓了一跳。

朱棣又和缓平淡地说:“京城有消息吗?”

金幼孜呈上几份奏折说:“有。皇上龙体违和,臣等未报。昨日杨荣派专使来奏报,他已遵旨将反贼高以正、王射成和孟贤捉拿归案,当即正法,赵王也已夺其卫,软禁起来,等皇上回去处置。”

朱棣并不感到轻松,反觉沉重。心里凄凄然没个着落。他一直防范着老二图谋不轨,却忽略了老三。这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啊。停了一下,他说从前错怪老二了,朱高煦密揭赵王想约他联手作乱,这是大忠与大奸的对比。

金幼孜说:“他又有奏折在此,是说太子好话的。”

朱棣感慨地说:“老二反倒令我放心了……东宫太子历涉年久,政务已熟,朕还京后,军国事都交付他处置,朕该悠游暮年、享安和之福了。”金幼孜这才放下心来。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有山有水的葱茏去处,而且迎面有一块屏风般的石壁挺立着。

朱棣探头张望着问:“这是什么地方?简直是沙漠仙境啊。”

金幼孜说:“陛下忘了吗,这里是清水源啊,皇上三度亲征漠北,凯旋班师路过这里时,正是金秋八月,不是降旨要勒石立碑的吗?”

朱棣想起来了,他说:“上次所刻之字,朕还没来得及看呢。”他叫车子快行。大辂很快到了峭壁前,朱棣让金幼孜和李谦扶他下车,费了好大力气,他才艰难地走下大辂,在侍从搀扶下勉强站稳,他举目望着前方巍巍崖壁,只见刀削般的青石崖上,刻了十六个巨大的红字,正是朱棣亲笔所题:塞上飞雪,漠北鸣沙,万代永乐,宇宙恒昌。落款是永乐御笔题于永乐二十年八月。

朱棣感慨莫名而又十分伤感,这是第三次漠北之行的纪念,算起来,距第一次出征,已经过去十四个年头了,他喃喃地说:“万代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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