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轻锁玉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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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轻锁玉钩寒-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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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锦麟啊龙锦麟,你聪明一世,怎么就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万一水族长不答应,甚至因此翻脸,我们要怎么收场?我们都乾族可是要颜面扫地了呀!”

得知龙锦麟四处散播和月灵订婚之说,把这件子虚乌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桑吉立即怒不可遏地把他召到了紫光殿。龙锦麟一进门,这位脾性温和的部族首领便生平头一遭对自己的得力爱将发起了火。

龙锦麟不动声色地听着,直到桑吉的训斥告一段落,他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大头领,您不必紧张,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水月灵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如果随便毁约,丢脸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见桑吉一时愣怔无语,他扬唇一笑悠然道,“她要拒绝我,除非有一个很好的理由,一个……既不会有损景月族的声誉,又不会破坏我们两族交谊的理由。这样的理由……呵呵,可是绝对不好找啊。”

默然凝视了龙锦麟片刻,桑吉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道:“锦麟,两年前,我们一见如故,这两年的相处中,公事上我们合作得宜,私下里,我也打从心底里把你当兄弟。我很感激你给了初当大任又无才无德的我很多帮助,但是……”说到这里,他略显犹豫地顿了顿,低头沉吟着没有说下去。

龙锦麟的目光不着痕迹地闪动了一下。“大头领言重了!”他躬了躬身正色道,“龙某当初只是个漂泊江湖的落拓浪子,是大头领您给了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又让我得以一展抱负,您的知遇之恩我永不敢忘。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

“那好吧!”桑吉缓缓抬头正视龙锦麟,“锦麟,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了?”

“大头领?”龙锦麟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

见他惶然望向自己,桑吉淡淡道,“水月灵是景月族的族长,当然不可能离开自己的领地远嫁他方,如果你想和她在一起,就只有放弃这里的一切去她的地方,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对水月灵有好感,这我看得出来,但我更清楚,你不是个会为了感情牺牲自己前程的人,你会这样做,就说明你已经打算好另谋出路了,对不对?”

“我……”龙锦麟顿时语塞,想否认却又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不由得大为尴尬。

“你先别急!”桑吉摆了摆手道,“听我说把话说完。我知道,你有鸿鹄之志,经世之才,让你屈居于我这样的庸人之下,实在是委屈你了。你若是都乾族人,这个大头领之位非你莫属,可惜,人的出身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的……”

微微一叹,他心情复杂地续道:“至于我,既然被族人推上了这个位子,总也不能尸位素餐,多少得尽自己所能为大家做一些事。就因为我自知才薄,总想着笨鸟先飞,有时或许心急了些,自以为是了些,还请你不要见怪。我是打从心底里希望你能留下来,和我一起把咱们都乾部落治理好的,不过,你要是觉得我这样的平庸之辈实在不堪辅佐,我自然也不会勉强你,什么时候想走,跟我说一声就是了,相交一场,至少……让我摆桌酒席为你饯行。”

“大头领……”龙锦麟震惊地看着桑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长久以来,桑吉在他眼中都是个庸人、弱者,仅仅是因为时势和运气才偶然拥有了现在的地位,在内心深处,他一直都是看不起桑吉的,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原来,真正肤浅的人是他自己。

他的脸上好一阵发烫,无地自容地避开了桑吉坦然而真诚的目光。“大头领,龙某惭愧!龙某……真的不值得你这样看重!”片刻的沉默间,一种莫名的冲动在他心底涌动着,咬了咬牙,他忽然脱口而出道,“其实,在景月族的时候,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桑吉迅速打断了他的话,“有时间还是考虑一下该怎么对水族长交代吧,我猜,她很快就会来找我们兴师问罪了!”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现在,我的态度你应该已经清楚了,想走,我不拦你,想留,也不必有任何顾虑,所以你大可以撇开了这个因素再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怔怔望着桑吉大步而去的背影,龙锦麟僵立无语,被深深震动的心不觉陷入了生平从所未有的茫然之中……

*  *  *  *  *

黄昏,一抹修长的黑影落寞地立在夕光里,凄婉的曲声自他唇间那片小小的树叶上飘出,惹得归巢的飞鸟徘徊低鸣,凌乱的啼声如呜咽般在空谷间回荡摇曳着,衬得本就伤情的曲子更增几分悲凉。

“你这是何苦呢?”一声怜惜而微责的轻叹自后响起,树丛间现出了阚经农缓步走来的身影,“我早就对你说过,水族长还是深爱着你的,如今,事实更是证明了她根本不介意你的外貌,你……大可不必这样伤人又伤己!”

“就是因为知道她不介意,就是因为知道她还爱着我,所以……我才更不能害了她!”浩原放下树叶回头苦笑,沙哑的嗓音中漫溢着刻骨的柔情和无奈的忧伤,“我现在拒绝她,她伤心的只是一时,可我要是真的回到她身边,她痛苦的……就是一辈子了……”

“你……唉!”阚经农无言以对,只能连连摇头。片刻的沉默后,他定了定神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来是要告诉你,你的一位故人在山下求见,我已经把她请到寨中了。”

“故人?谁?”浩原心头一跳,本能地想到了月灵,阚经农看出他的心思,立刻否定了他的猜测:“不是水族长。她是位出家人,自称姓祝。”

“姓祝?”浩原怔了怔,随即脱口轻呼道,“难道是祝圣母?她怎么会来?”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阚经农向他投去了征询意见的一瞥,“见是不见,你自己决定吧,只要你一句话,我自会妥善处理。”

“这……”犹豫了片刻,浩原深吸口气道,“她是我生平最尊敬的人之一,又是有道的修行者,我不能对她不敬。这样吧,你请她到冷月轩稍事歇息,我随后就去见她。”

“好,我这就去安排。”阚经农立即回身而去。

位于九绝寨后方的冷月轩清静、雅致,是浩原偶尔到寨中视事时休息的地方,其他人都自觉地从不涉足,祝清澜是第一个被请到那里的人,跟着阚经农过去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旁人对自己另眼相看的惊羡目光。

“有劳阚寨主了,多谢!”步入冷月轩后,祝清澜彬彬有礼地向阚经农欠了欠身。

同样身为景月族第一大教月神教的执掌者,她完全没有骆无花那种盛气凌人的高傲姿态,穿着更是极为朴素,身穿的法衣不过是和普通教徒相仿的青布裙,只在外面加了一层青纱罩以显示身份的区别,手持的法杖也只是一根青竹杖。然而,毫不张扬的外表下,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超然气度却于一言一行之中自然流露,让人情不自禁地对她肃然起敬。

暗暗赞叹了一声,阚经农回礼道:“请祝圣母稍候,大当家的即刻就到。”

祝清澜笑着点了点头。阚经农离开后,她回身推开窗户,斜倚在窗台上极目远眺起来,看她那怡然自得的样子,就像是在看风景,而不是在等着什么人。

过了一会儿,一阵轻缓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后,沙哑的嗓音带着满腔惊喜蓦然响起:“祝姐姐,真的是你!”故人重逢的喜悦让浩原下意识地挑起了面纱,以便把这个阔别多年的知交好友看得更清楚。

“好久不见了,原弟!”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祝清澜目光柔和地打量着正朝自己走来的浩原,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知道你还活着,真好!”

微微一怔,浩原突然想起不对,急忙扯下了面纱,瞬间的窘迫后,方才发出了五味杂陈的一叹:“两年不见,祝姐姐的道行真是越来越深了,从来没有一个人,见到现在的我会是这种反应。”

通常来说,不了解他的人看到他那张被火烧伤过的脸,多半是惊恐万分,而知道他的经历又真心关怀他的人,即使不哭天抢地,也难免唏嘘感叹,能如祝清澜这般平静地面对他——就好像他和正常人没有任何不同,放眼世间,这样的人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

“不!”看出浩原重新拉下面纱那一瞬的慌乱和狼狈,祝清澜轻轻摇头,目光中透着慈母般的怜爱,“不是我的道行变深了,而是你的心被某些东西困住了。你还是你,本就没有什么不同,我若不是现在这样的反应,那又该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稍稍一顿,她伸手拉着浩原一同坐下:“还记得吗?当年我受了伤,却碍于出家人的身份,拒绝你的扶持,是你告诉我,修行在于心意,而非形式,正是你的当头棒喝让我幡然醒悟,这才成就了我日后的修行。怎么,当日那个曾以过人的大智慧点醒过我的人,如今,自己反倒勘不破这点执念了吗?”

“祝姐姐谬赞了!”浩原愧然道,“我本就是个愚钝的俗人,怎能与你相比?当日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真正事到临头时,才知道劝人容易劝己难,况且,世俗中的人,本就无法像你们那样把皮囊外相视若无物的……”

“我明白!”祝清澜平静地点头,“人生在世,总难免有所执着,即使出家人也是一样,在意贵贱,在意美丑是执着,在意行善或是为恶,在意对道的参悟与否,不也是执着吗?若当真对世事无一介怀,那也就与草木无异了。不过,在意是一回事,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你在意的问题,又是另一回事了。”

“祝姐姐!”浩原报以苦笑,“我知道你今天是特地来劝我的,可是……”

“不,你错了,我不是来劝你的!”祝清澜端起桌上的香茶啜饮了一口,淡淡道,“我今天来共有三个目的,第一是看看你过得怎样,顺便和你叙叙旧,至于这第二和第三嘛……”

“是什么?”浩原诧异地拧起了眉。对方的三个目的之说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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