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眉轻锁玉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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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轻锁玉钩寒-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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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见此情形,樊通眼睛都红了,再也顾不得浩原先前的嘱咐,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他,望着月灵悲愤地咆哮道,“水姑娘,你怎的如此狠心,少主身上本就有病,你想打死他吗?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说话间,他只觉浩原的双手其冷如冰,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妙”,心念未已,浩原已经脸色惨白地抖作了一团。与此同时,月灵目光一闪,盯着浩原胸前那片血迹怔忡了一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尖叫一声,蹲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呻吟起来。

这会儿,樊通已经没有工夫再去理会月灵的反应了。他知道浩原那要命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朝他怀里摸去:“少主,药呢,药带了没有?”

“我……我会吃。你快去……看看灵儿……”

浩原虚弱地推了推樊通,可他的手抖得厉害,根本没办法拿任何东西。

之前在地室里的那次发病是他为了试探云峰故意装出来的,但现在,那股折磨了他二十多年的寒气却当真发作了起来,再加上被月灵那可怕的一掌震出的内伤,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四肢,便是想强作无事都不可能了。在这种情况下,樊通哪里肯离开他,一通火烧火燎的翻找后,总算把药瓶给取了出来。

就在这时,村外起了一阵喧哗,一大群人手举火把匆匆赶来,跑在最前面的是独孤明和澹台思澄。看到儿子奄奄一息的惨状,独孤明顿时疯了似的奔上前去,两眼通红地冲樊通急吼:“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药给他吃下去?”樊通刚拧开药瓶,他便一把夺过,倒出药丸塞进了浩原口中。

“原儿,你撑着点,爹在这里,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心如刀绞地拭去儿子唇边的血污,他把狂怒的目光投向了抱头蜷缩在一旁的月灵,“来人哪,给我杀了这个妖女,给我把她碎尸万段——”

随后而至的澹台思澄眸中也燃烧着燎原的怒焰,独孤明的话刚出口,她便已探手摸出一把金花,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月灵射去。

“不要!”两个心胆俱裂的声音同时响起。浩原在父亲怀中挣扎着想要上前阻拦,可他实在太虚弱了,一时间根本就站不起来,而樊通早已横身挡在月灵跟前,拔刀出鞘格向了漫天金花。

澹台思澄功力何等深厚,饶是樊通竭尽平生所能,仍有好几朵漏网的金花击中了他的身体,虽然中的不是要害,可也疼得他头晕目眩,手中钢刀拿捏不稳,当啷坠地。眼看着澹台思澄冷哼一声欲再度出招,他自知再也抵挡不住,只得合身扑倒在月灵身上死死护住了她。这时,浩原已咬牙爬起,冲上前一把抓住了澹台思澄的双手。

“澄姨……”他喘息着吃力地解释道,“这件事……可能另有内情,求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事情……查清楚……”

澹台思澄方自蹙眉,只见浩原张口吐出一物,竟是刚才放里嘴里的药丸。

“原儿,你干什么?”

独孤明气急败坏地上前捡起了那颗染着斑斑血渍的药丸。瓶子里就只剩下这一颗药了,以浩原此时病情发作之急,再回家去拿肯定是来不及的,现在它可是比金子还贵重。用衣袖擦去药丸表面沾上的尘土,他正欲将之重新送入儿子口中,谁知浩原竟扭头避了开去: “爹,澄姨,答应我,不要……不要伤害月灵,否则就……就让我……和她一起死!”

独孤明张口结舌地瞪着儿子,十八年前那相似的一幕又在他脑海中浮现起来。儿子的虚弱和固执一如当年,而他的无奈和挫败亦然。

“唉!”狠狠一捶额,他愧然望向澹台思澄道,“思澄,给我个面子……”

澹台思澄咬着银牙默然不语,脸色几度阴晴不定后,锐利的目光终究无可奈何地一黯:“好吧,我暂时不动她!”她满怀恨意地睨了犹自浑浑噩噩的月灵一眼,“三天后,我再来谒见族长,正式为归焱一家讨个说法,到时候,谁再阻止我,我就跟谁拼命!”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这么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既敬且爱的男人如此无礼,周围的人们都看得目瞪口呆,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目送着她冷漠而僵硬的背影逐渐远去,独孤明的心底突然浮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他此刻无暇顾及这些,只得强忍着心痛把注意力移回了儿子身上。

“原儿,快,把药吃了!”他颤抖着双手把那颗救命的药丸捧到了浩原面前。

“爹……”挣扎着迎向父亲,浩原歉然扬眸,“对不……起……”话音未落,他那早已虚脱到几乎被抽空的身体蓦然栽倒下去,瞬间沉入了无边的冰冷和黑暗之中……


   

含恨述隐情 抱病寻真凶1

  在冰雪覆盖的地狱中挣扎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有一线微光和暖意透进了仿佛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世界。带着一丝恍惚,浩原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老者欣喜若狂的笑容。

“哎呀,你可算醒了!”一声欢呼过后,带着哽咽的数落接踵而来,“小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个不要命的臭毛病?我的魂都快被你吓飞了知不知道?”

“对不起……皇甫爷爷!”浩原虚弱地冲皇甫松笑了笑,“不过……就凭您老人家那身本事,连阎王爷见了也要怕您三分。有您在,我想死……都死不了……”

“去你的!”皇甫松又气又怜地瞪他,“就剩半条命的人了,亏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想起澹台思澄所说的三日之约,浩原真的是没有心情开玩笑了。“我睡了多久?”他焦急地半仰起头问道,“我爹呢?不知道……他把月灵怎样了……”

“少主,你别急,现在才是第一天而已!”樊通匆匆从旁走来,道出了他最关心的事情,“昨晚,族长把水姑娘关进了牢里,确定你没有生命危险后,他就到平遥村去安抚那些死者的家属了。水姑娘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性命暂且无碍,你不必太过担心!”

看着樊通身上已经上药包扎过的数处伤口,先前他拼死护着月灵的情形顿时跃然眼前,浩原的心弦微微颤抖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滋味在胸臆间悄然蔓延开来。

浩原的古怪眼神让樊通不由自主地大为慌张。咽了咽口水,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少……少主,我是把水姑娘当成未来的少奶奶,所以……”

话出口后,他猛然想起,浩原根本什么都没说,他这样忙不迭地解释,岂不更显得心里有鬼?他本就不太善于言辞,这下更是乱了方寸,只急得抓耳挠腮,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五味杂陈地暗叹一声,浩原不想再提这让彼此尴尬的事情,于是故作糊涂地岔开话题道:“你的伤不要紧吧?澄姨的金花……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我这人皮粗肉厚的,一点小伤算什么?”樊通嘿嘿地干笑着,但笑声却显得有些苦涩。他心里明白,若非浩原以死相挟,自己绝对抵挡不住澹台思澄的第二次出手。面对着浩原,他既觉羞惭,又感内疚,自忖不该也不配对月灵心存“邪念”,可这该死的“邪念”偏偏就如附骨之蛆般缠绕在他心头,让他欲罢不能,莫可奈何。

“哎哎哎,你不能进去!”

“就让我见见少主吧,只要一会儿就行,求你了!”

沉默间,门外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声,其中一个是蒲管家的声音,另一个声音听来似是出自一年老妇人。不待屋里三人弄清是怎么回事,门已“砰”的一声被撞开,一人踉踉跄跄地奔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哭喊道:“少主,你行行好,放过月灵那可怜的丫头吧!”

“余婆婆?”浩原诧异地抬头,吃力地扶着床栏坐了起来。蒲管家随后赶入,气恼地去拽余婆婆:“我告诉你少主刚刚苏醒,身子还虚弱得很,你偏要来闹!还不赶快给我出去!”

“蒲叔!”浩原喘了口气,摆手道,“我没事,别这样!”说着,他把目光移向跪在地上哭泣的余婆婆,“老人家请起,有话好好说。樊通……”他抬头道,“帮我扶她起来。”

“不!”余婆婆逃跑般躲开樊通朝自己伸来的手,跪行着扑向浩原床前道,“你答应放了月灵,我才起来!”

“余婆婆,真的不是我想为难她!”浩原报以苦笑,“可是……人命关天,别说是我,就算是我爹,也不能凭一句话就放了她的!”

说到这里,他的心弦狠狠地紧抽了一下。虽然还没来得及向樊通询问详情,但仅凭他自己眼见的一切就足以猜到先前在平遥村究竟发生了什么。联想到月灵的小产,以及皇甫松为她诊脉时所说的“奔波操劳”,宁家命案多半也是她所为,不管这其中是否另有隐情,此事只怕是难以善了了。想到这里,他只觉憋闷得几乎窒息。

听了他的话,余婆婆不禁愕然了一瞬,随即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杀了人?怎么……怎么会这样呢?”绝望的低喃中,她脸色惨白地掩面痛哭起来,“柔漪啊,娘对不起你!想当初,我要是有勇气陪你一起面对一切,事情也许就不会是这样!现在,娘连你留下的唯一血脉都保不住,将来到了地下都没脸去见你啊……”

浩原正有些奇怪余婆婆何以对月灵之事反应如此强烈,听她唤出柔漪二字,他心中一动,顿时恍然大悟:“老人家,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您应该是水柔漪的母亲,月灵的外祖母吧?”

余婆婆如中雷击地激灵了一下,惊慌失措地想要否认,但皇甫松也已经开口叫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可想起来了!当年我去水家替水柔漪诊脉,水生夫妻俩我都见过,这可不就是水夫人,余大妹子吗?哎呀呀,这些年不见,你怎么苍老了那么多,看上去比我都还老呢!”

眼见已是避无可避,余婆婆勉强撑持的意志终于彻底崩溃了。失神地愣怔了片刻,她苦笑着点了点头,一声心力交瘁的悲叹自她枯涩的双唇间颤抖地飘出:

“没错,我就是水生的妻子余紫鸳。月灵那丫头……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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