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还有点早吧。”罗素开始为女人的美好幻想皱眉。
吃完饭，罗素陪沅沅逛了很久的街。一路上罗素心里不停地感叹，女人真可怕。走了这么久还不累，连气也不喘。就算是罗素，走了这么久也累了。
逛了半天，终于休息了。罗素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看着一脸满足的沅沅深深地叹气。不仅是腿，拎着衣服的手也要断了。
“以后就不跟电脑打交道了，宝宝出生之前就多出来好了，去公园逛街，跟好姐妹一起出来逛街……”
我难道是好姐妹吗？罗素在心里痛苦地问。
沅沅呵呵笑着，看着罗素疲惫的脸。“今天辛苦你了！果然感觉很好啊，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一鸣以前老说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鬼，但这样看来还是很可靠的嘛。”
罗素趴在桌上，无力应答。
“乐队，加油哦，”沅沅笑得很灿烂，“记得给宝宝写歌。”
罗素微弱地点点头。
“……今天真是谢谢了。”
虽然很累，但看着沅沅精神而笑容满面的样子，也不太觉得讨厌。
“那我先回去了，还要回家做饭呢。现在先去买菜才行。拜拜！”
“路上小心……注意身体。”
最后沅沅稍稍走远了，罗素才想起是不是应该送她比较好。赵一鸣知道了肯定会教训自己的。
手上残留着沅沅掌心的触感。在逛街时，有几次沅沅拉着罗素就冲进店里。被人触碰的不适消散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泽。而且沅沅其实比自己高，两个人在一起，是像姐弟呢……又或者像母子呢……
回到家，一开门就听到长桐劈头一句“慢死了”。罗素看着屋子里的一群人，猛然想起今晚要去酒吧唱。
“……你该不会忘了吧。”长桐皱眉看着罗素惊讶的表情。
罗素镇定了一下，没说什么，然后就上楼去拿吉他。
“真是的，今天干什么去了，居然比马庭还晚。”
“我今天一直跟你在一起，所以是一起来的啊。”马庭小声吐槽。
修泽坐在沙发上，和往常一样沉默。
“奇怪了，又不是和西施一起出去……那他是干什么去了……”长桐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
“谢寒池？”长桐说出这个词就皱起眉头。
罗素下楼，长桐嚷嚷着“鸣叔在外面等着呢”，于是大家出发了。
坐上车，一路上和往常一样喧闹。不过也只是两个人的喧闹，赵一鸣偶尔插几句话。
少了马庭的女友，气氛好了很多。但罗素发现，修泽的脸色并不好。
“怎么了？”罗素问了出来。
修泽看向罗素，轻轻地摇头。
“拍得怎么样？”
修泽看向前方，表情没有变化，但回答只是轻轻的“嗯”的一声。
不知道“嗯”回答“怎么样”是什么意思，但无疑修泽现在心情不太好。
“那些女人……很吵？”
修泽闭上眼，点点头。看来猜对了。
后面两个人闹得正欢，没听到这边的对话。罗素知道，这次拍东西是马庭替他的女友拜托的，修泽不能不接受。但明显，修泽并不喜欢这样和人的接触——他一直以来拼命努力的种种，其实都是在避免和人的接触，不想被打扰。
无法拒绝的原因，恐怕只有一个了。因为乐队——更深一层，是自己。
轻微有了负罪感——按修泽的本意，他不需要和自己以外的人交往。这不禁让人想起当时的自己——不需要和尼采以外的人打交道。而且他帮自己拒绝了和人的交往……这样看来自己远不如尼采的温柔，无微不至。自己是这么的后知后觉。
微妙的立场转换，失败的角色扮演。罗素感到苦涩——双重的苦涩。
他伸出手，按住修泽的手。
“对不起。”
“为什么？”修泽有些惊讶。
“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没事，是我一直在逃避而已。”
听到修泽这样的解释，罗素只能觉得更加苦涩。当时的自己，连逃避都那么理所应当。
真是失败的人，当时也是，现在也是。
罗素闭上眼，轻轻叹气。“还有太多的不足……这样下去不行。”
“嗯？”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罗素睁开眼，“要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很多事。现在走一步算一步，对于我自己实在是太放松了。明明大家都很辛苦地活着，认真地思考着并为各种事烦恼着，只有我这样正直地轻松地过着，这样……”
“可罗素就是这样的角色啊。”修泽还是觉得这样就很好。
罗素摇头：“我的身份需要我负担更多。我现在应该需要一个结论，需要明确的目标，分明的选择。”
修泽没有说话了，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被罗素握住的手上。
关于这个的结论，修泽想要知道。
演出结束，新歌再次受到了好评。意外的，寒池也在。
看到寒池来找罗素，罗素身边的人都自动散开了。寒池有些羞涩：“那天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罗素摇摇头。
两个人间的气氛有些变化，但意外的比以前要自然。
“开场那首歌很棒，是谁的？”
“我写的。”
寒池露出惊讶的表情：“你写的？”
“除了词，都是我写的。”罗素非常有底气地说着。
寒池顿了一下，然后笑了：“很好，很棒。”
罗素点点头，看着寒池很真实的笑容，忽然为自己充满挑衅意味的话语而后悔。
“词是修泽写的吧……他是很不错的人。”寒池忽然这样评价着。
罗素觉得奇怪，他怎么改口了。
“前些日子他给我打过电话，问过我该怎么写歌。应该是想帮你吧。但是我……我的旋律都不是技术得来的，所以只能告诉他要注重感情，感觉很重要。他当时的语气很诚恳……所以我觉得，他看起来很完美先不说，对你真的是非常的好，很真心。”
这件事情，自己又不知道。罗素愣了一会儿。不知道修泽在背后还为自己辛苦了什么。
“他不像我，向你索犬爱’的形式，而是默默地为你考虑着，”寒池用自嘲的口吻说着，“比起来我真的实在是太差劲了，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我这么自私，被讨厌也是应该的……”
“……没有……”更多的是愧疚。寒池的好意，这个是无法否认的，而任性的自己从来没有察觉和接受……
“没事，都过去了。”寒池笑了笑，耸耸肩膀。
“……对不起。”这或许是自己早就想说的话。罗素无法记住自己多少次深深地伤害过寒池，并且自己还没有丝毫罪恶感。当寒池那天对着自己哭的时候，罗素忽然觉得，寒池肯定在自己背后这样哭过无数次……而自己，根本不知道，跟没有追上去安慰他。
真是个失败透顶的人。
寒池听到这句道歉，摇摇头。“都过去了，没关系。但怎么说呢……虽然不久前还觉得不适应，但现在真的好多了。你真的变得有人情味了好多，也开始考虑别人的心情了。有点不可思议……果然还是因为修泽吗？因为和他在一起，开始关心照顾别人了。爱能让人变得温柔。”
罗素想了想，好像是这样。
“这样也不坏。如果你一直那么小孩子气，无视他人的心情的话，修泽应该会很难过的。”
罗素点点头。
“我呢，明天就回北京，这次的假期太长了，要开始努力了，当一个艺人。”
“和范师鸿一起？”
“嗯。”寒池微微地笑着，“师鸿虽然嘴上有点坏，喜欢捉弄人，但本质上还是好人。在原则问题上也没有骗人……这点很好。”
“没错……他其实还很可靠。”罗素点点头。
“但是我却是个骗子。他劝我以本性示人，但那不可能啦……我对你稍微展示了一点本性，就被讨厌成那样，有谁能接受这种坏脾气的我……”
“他可以吧。”罗素认真地说着。
寒池愣了一下。
“而且‘爱能让人变温柔’……就算以前有坏脾气，这样也能变得温柔起来吧。”
寒池忽然红了脸：“谁跟他爱啊，那个混蛋。”
这次又轮到罗素愣了。
“他那种人故意耍人，以控制人的感情为乐，太恶劣了。我和他的关系要彻底保持在同事关系上，我要做我自己。”
罗素点头，差点没问出“你们不是该干的都干了吗”。
“那就这样吧，各自加油？”
“嗯。”
“我……在北京等你？”寒池笑了。
罗素点头。
“那握个手吧，就当是个新的开始。”寒池伸出手。
和人接触时的不适已经大致消除，罗素伸出手，和寒池握了握手。这种感觉，新鲜而熟悉。此刻相接触的，是经历过洗礼的两个崭新的人生。
回家后，罗素叫住了修泽。
“能帮忙吗？”
演出后修泽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乐意效劳。”
罗素抬起手，斜斜地做了个V的手势。修泽看得一头雾水，有那么点觉得罗素是不是哪里坏掉了。
“这是……干什么？”
“剪头发。”罗素一脸镇静。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孩子，一开始打算要，后来又觉得那样实在是破坏了赵一鸣这个就角色……但是最后同学超喜欢尼采央求我留下这个孩子，还为孩子写了同人文我就……还是留下了。
然后寒池会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出现了……
第四十一章
所有人都为罗素的短发吃了一惊。以前罗素那标志性的乱蓬蓬的疏于打理的长发，现在变成了整洁利落的短发，刘海也被剪短，完整地露出了脸。
其实之前的头发修整一下就行了，但剪成这样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第一眼简直认不出来。这让人不禁想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异于常人的马庭惊讶了一下就淡定地笑了：“修泽的手艺真好。”
修泽有些局促地看向一边。
“开始练吧。”最淡定的永远都是当事人自己。
长桐很久都无法接受罗素现在的样子：“怎么看起来这么怂？”
“没有吧，”赵一鸣仔细打量着，“这样很清爽啊，感觉很有朝气。”
“……但是变得好普通。”
“他一开始大概就是这个长度吧，在刚认识他的时候。后来留长，八成是为了学尼采吧。”
“啊？学尼采？”
赵一鸣点头：“没错。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想通了什么。”
长桐点点头：“他要成为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