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遗问：“为什么是你？”
耶律璃笑：“事实如此。”
“是你杀了珠晶？”
“对。”耶律璃回答，“我一开始就是间谍。”
沧遗有些恍神。
“不可能……那你为什么放了小岚？以你的功力，应该觉察到他的存在才对。”
耶律璃笑：“是故意的。为了逼光州尹出手，那是没办法的事。一定要有人送证据回去，但‘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耶律璃招呼了一下，他的手下涌了上来。沧遗一时疲于应付。耶律璃借机拉开同沧遗的距离，张弓搭箭，目标是——扁阕。
“不！”沧遗大叫，“我们不是朋友么？！当初比赛时的光线是你的手下做的吧？而你没有出手伤我！”
耶律璃露出悲伤的神色：“道不同。背负的义不同。”他放手，“太可惜了。”
扁阕留意到这边的动静，回过头，眼睁睁看着利箭向自己飞来，渐渐瞪大了眼睛。
忽然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出，抓住了那支箭，箭尖恰恰停在扁阕左眼前一寸的距离。
那个诡异的姿态和动作，是——
“精绝！”沧遗高兴地说。
耶律璃再一挥手，又有手下向沧遗扑来。精绝向沧遗招了招手，没有来帮忙的打算，只是尽量保护扁阕。精绝看着对他戒备的众人耸耸肩：“云雀真是会给我找麻烦。”
忽然域外一阵骚动，“绪州师、和州师到了！”
飘扬的旗帜和闪亮的盔甲带来了好消息。大宋的胜利将是必然。
耶律璃思考了一会儿，勒马回头。
“别走，等等！”沧遗游走在敌人之间，试图叫住他。
“下次见面，就是两国交战之时。”耶律璃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我希望不再与你碰面。”
刘璃。耶律璃。朋友。辽的贵族。
沧遗大脑一片混乱，无数的人流阻隔在他们之间，形成无法跨越的沟渠。
完全——崩毁了。
23
23、后记 。。。
“辽军被打退，光州尹被俘获后处刑，马烈升职当上了禁军统领，驯行死扛着继续做他的金牌捕快，流风成了鄣山会绪方堂堂主，《江湖八卦》因犯了忌讳被解散，武林大会无疾而终，生活终于恢复正常了。”姜遣捧着茶杯感叹。
沧遗表示同意。沧流山庄前的庭院上几只鸽子被惊飞，扁阕正拉着沧若沧恒与沧岚沧珏玩在一块儿。
自刘璃叛离后，沧遗也参与了驯行主持的围捕逆党的活动。靖州尹和光州尹企图联手叛变，但警觉性强的马烈发现后布下人马拱卫京城，立了大功。驯行也趁机挖掉了一批卢桧的爪牙，保了朝廷的安宁。
“只可惜圣上执意不肯动卢桧。”
“女人家的枕边风可是厉害得紧。”
但这里不仅是枕边风的问题。
与远离中央的光州尹不同，卢桧是朝中大臣，近在眼前，易于控制，是制约与平衡朝中势力的绝佳棋子。而莫言过于看不起他，反而懒得将他视为对手，也容得下他的存在。
“你们不需要担心卢桧的问题了。”远远地，驯行走了过来，“他已经死了。”
“唔？”沧遗姜遣惊讶地同时反应。
“云雀在不在？”驯行问。
“哇，是她干的？”姜遣问。
“仵作说没有外伤，似是被吓死的。”
“哈？”
“有人目击云雀出入卢府。”
“原来如此。”沧遗笑，“但愿不要又扯进一个大案中去。”
正说着，云雀带了阿实登场。
云雀一来就给沧珏带了礼物，是古怪的鸟状布偶。沧若沧恒也拿到了少见的白罂粟。
“照惯例无视沧岚。”姜遣摇头，“而且最近经常把阿实带在身边，这女人可怕程度又加深了。”
“终于找到了，”驯行问，“你是用什么方法杀了卢桧的？”
云雀看他一眼，笑：“你想知道？”
众人默。沧珏拉了拉云雀的衣袖，“告诉我好吗？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哪里有趣啊。
云雀一时爱心大起抱着沧珏猛蹭：“真可爱。”
众人寒。
“珏儿想知道也可以，不过，听过后记得要忘了哦。”
“……”沧珏。众人擦汗。
“一开始，我本来想文明点。”云雀回忆，“我把两杯水放在他面前，告诉他其中一杯放了毒药。他要么因毒药而死，要么直接被我砍了。我让他选一杯，但他花了两个时辰思索，什么选择也没作出来，只不停地出汗、告饶，说自己不想死。”
“其实两杯都放了毒药吧。”驯行说。
云雀阴森地笑：“你花一辈子去想吧。”
“后来呢？”沧珏问。
云雀立马变脸：“嗯，后来我对他的态度感到不耐烦，就又想了个新点子。”
……原来说了半天废话啊。
“我把他打了一顿，然后把他的眼睛蒙上，让他误以为自己的手腕被割开了。接着我不断将水浇在他的手腕上，使他以为自己一直在流血。人的精神力量就可是很大的。”
“于是他自己以为自己失血过多，越来越害怕，自己吓死了自己？”姜遣问。
云雀笑：“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到底是执着于生的人。”
“一开始就给他以一定要死的暗示，他当然会以为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真的。”沧遗评价。
驯行了解了他想要的，点了点头，走了。
“持续的精神打击……云雀你果然喜欢为人所不为。”扁阕目送驯行离开。
“这算是替天行道啰？不过云雀你真的能明辨善恶的分际？”姜遣问。
“不是。”云雀一脸温柔，抚摸沧珏的头，“只不过，既然惹到我头上了，就要斩草除根。”
不要一脸无所谓地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
“你把自己做的事对捕快说出来没关系吗？”沧遗转移话题，“你怎么跟朝廷交代啊？”
“你以为，我是对捕快说了那样的事吗？”
啊？
沧遗看着云雀怡然自得的脸，渐渐明了。
刚刚那个驯行，是桑无名假扮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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