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君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媚君蛊-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阵马嘶声鸣后,外出游移的小银才听见向雎对它的呼喊,当它发了力沿着草丛追上马车时,向雎早已被封了口套进了一个麻袋里。
浑身酸痛的明海也来不及扶起坐到在地的老陈,起身捂着胸口就往县丞府奔去,转过两个街角后,幸亏竹青发现了明海的身影,出了瑞香斋就喊住了他。
“医馆中出了什么事吗?”阮子悭盯着灰头土脸的明海,冷淡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安。
明海抹去嘴角的血,颤颤道:“公子,向雎被人抓走了!来人说是她的舅舅签了卖身契。”
明海啜泣声未落,只听“啪”一声,阮子悭手中的点心跌落在地,好好的整块跌成了细碎的渣子。
惊愕的竹青跨前一步直接提起了明海的衣领,有些不可置信地慌了神,“你是说她舅舅把她卖了?”
明海点着头还未来得及做过多解释,阮子悭已敛袍急速往医馆奔去,竹青也快步随了上去。
待到医馆后门处时,阮子悭只瞥了眼凌乱的木板便又将明海唤到了身前,“知不知道去了哪个方向?”
明海指了指左侧方的巷子,缓了一阵后,先时的恐惧也消去了一些,此刻他也正想到了个解决办法,“公子,咱要不找县丞大人帮忙吧。”
“不可报官!”在未知晓来人底细之前,他不能贸然报官,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
阮子悭嘱托了老陈一番后,便带着竹青与明海沿着巷子一路追去,可待到了缃白镇边界时,那车轱辘印竟混乱起来,想来这地方出现了两拨人进行了交接。
阮子悭思虑着继续往前赶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功夫后,那车轱辘印竟消失不见了,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是那么诡异。
有些劳累的明海忽觉身后一阵恶寒,连着整个身躯也震颤了下,待他回身时却见几条蛇从草丛上极速游移而过,眨眼便没了踪影,回身的阮子悭自是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略思虑了番后便紧随着那几条蛇的方向往山间奔去。
再说小银一路紧跟在马车之后,当换了另一拨人将向雎接走时,小银只恨自己不生的大些,活活将那些人缠死。
眼看着那拨人弃了马车扛着向雎上了船,小银才猛然想起求助于别的蛇,此刻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游上山扯着嗓子喊了好一会儿,才见有几条蛇缓缓地聚拢过来。
小银嘶嘶着还未说清楚状况,却见阮子悭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闪到了它跟前,那速度堪比游灵。
阮子悭倒也不怕其他的蛇,探手就捏上小银的蛇头急声喝问道,“向雎到底被带到了哪里?”
小银一个惊诧险些吐着信子噎死自己,这个行尸走肉的公子竟然也懂蛇语?!
作者有话要说:

☆、营救

小银没想到阮子悭如此腹黑,明明懂蛇语还装的那么深沉,一时之间对他的惧意又多了几分,由于被掐着脖子,嘶嘶声也断断续续起来,“公子,你,先放开,我。”
阮子悭冷脸松了手,可颀长身躯依旧半弯俯瞰着,小银后缩了缩身才急急道:“姑娘被那些人抬上了一艘大船,我听他们说要连夜赶往荆地与什么大人汇合。”
“公子!你赶紧救救姑娘吧!”小银一个扭身忽的改了气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阮子悭身上蹭,“姑娘就要被卖身为奴了,还要被送往那苦寒之地……”
阮子悭蹙眉略思虑了会儿,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带路。”
小银以为阮子悭会如向雎般将它拢到袖口里去,孰料等了会儿,才见那冷淡的人去与竹青明海汇合了,小银怏怏地告别了另几条蛇才随阮子悭往山下游去。
阮子悭只说了一句“自己一人即可”,便命竹青与明海回医馆静待消息,他二人也知道公子向来是有分寸的人,也没多说什么就急急往回赶去。
小银因惧怕阮子悭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压抑气息,便隔了几丈开外在前游走着,阮子悭留了马车给竹青与明海,自己只骑了一马紧随在小银的身影之后。
约莫日落时分,阮子悭总算赶到了楚荆交界的江岸边,水波涌动的码头上尽是来来回回搬运的工人,看似杂乱实则井然有序,也无嘈杂喧哗之声。
阮子悭勒马眯着眼眸细细观望了番,神色愈发淡漠起来,因他一眼就看出这些并非寻常的搬运工,乃是荆地训练有素的兵卒。
峰回路转的事情还真是有些奇妙,阮子悭抬眸瞥了瞥阴暗的天色,竟自嘲般地冷哂了声。
小银见阮子悭良久不动,便再也按捺不住转身哧溜就要往码头处钻,结果没出几丈就被阮子悭捏着塞进了马背上的酒囊里,被酒味熏的吱哇乱叫的小银彻底恼了,连着爷爷奶奶祖宗辈的都给问候了出来。
阮子悭皱了皱眉,冷声道:“再出声就把你扔海里!”
一句话噎的小银没了声响后,阮子悭便将马牵到树丛里,安顿好一切才从容地往码头上走去。

被塞在麻袋里封了口的向雎怎么也没想到舅舅真把她给卖了,而且还是被卖到荆地那苦寒之地,没了小银在身边,向雎有些苦恼又有些悲愤,唯独没有害怕。
想她自生下起便在死人尸体间过活,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真正吓得了她?
向雎透过麻袋缝隙将周遭打量了个遍,却也只见些木板与别的麻袋,想来她已经被带到船舱里了。暗暗观察了许久,向雎也没想出有甚方法可以逃脱,最后只得闭了眼默念着小银的到来。
正昏昏欲睡之际,向雎只听微不可察觉的嘶嘶声自远处传来,细听之下又不像是小银的声音,向雎也管不了那么多,便含糊不清地支吾着出了声作为回应。
这一出声不打紧,周遭的麻袋也跟着支吾出了声,间或还夹杂着些啜泣声,向雎一时也乱了方寸,竟不知刚才那声回应是对还是错。
忐忑不安的向雎以头顶着麻袋口微动了动,还未眯眼看清形势,便忽然听见船舱口处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之后便是头顶解麻袋的窸窣声,向雎惊恐地抬起头,来人果然是冲着自己,难道刚才的嘶嘶声是诱敌之策?
心下思绪翻转的向雎慌忙埋了头做垂死状,纵使屏了呼吸,可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头顶那个阴影正缓缓向她靠来,压抑到让人窒息。
来人扯了向雎嘴中的布巾,探手就将她横着抄进了腋下紧紧抱着,手起转身不过眨眼之间甚是利落。终于得了喘息机会的向雎慌忙深吸一口气,费力弓起身对着那人的肩膀就是狠狠一口,直恨不得将那块肉撕咬下来。
削瘦男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下,忍痛闷哼一声后,终于淡淡地开了口,“咬死我就没人救你了。”
“公子?”一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齿间含着血丝的向雎慌忙松了口,苍白的小脸上皆是不可置信,阮子悭怎么会寻到了这里?
“船就要开了,你只需不出声随我走即可。”阮子悭也没对向雎解释,依旧将她携抱于腋下,然后大踏步往船舱外走去。

直至被抱到马上,怔愣的向雎仍旧没有回过神,刚才那一幕虽说阮子悭捂住了她的双眼,但她还是从指缝间瞧了个大概。
船上的将士们见了阮子悭不仅没动手,反而个个抖得如筛糠般匍匐在地,面如土灰,似是见到了人间极不可思议的事情。
江上风大,被吹得衣袂翻飞的阮子悭像极了惩罚众生的神祗降临,向雎下意识瞥了眼他那坚毅如冰雕的脸颊,初见时的亲切与兴奋顷刻荡然无存,胸中只蔓延着一股无法言明的滋味。
阮子悭冷着脸一路无言,向雎不知为何竟感受到了他凌厉眼神中的落寞与伤痛,虽是隐忍在眼波之下,却也足以让向雎抿嘴陷入了深思。
阮子悭转出码头携抱着向雎直接翻身上马,“我们怕是要连夜赶路了,你就忍忍罢。”
向雎闷声点了点头,整个小身板也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以使自己不至于太紧贴着阮子悭。
回头望着荆地方向的阮子悭倒没在意向雎的小动作,只一味锁了眉暗暗握紧了缰绳,流光暗涌的眸子在初降的夜色中散着凌人的气势。
向雎不知道阮子悭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致于平静无澜的一个人竟无端涌出千般情绪,此刻她也不想问,想必问了阮子悭也不会答,她所能做的也只是默默不出声,任由他宣泄心中所苦。
其实每个人都是一座城池,也都有不可侵犯的防线,谁也没有资格越过防线走进那唯一的城池,而硬闯也定会遍体鳞伤。
寒夜微凉,向雎冷不禁打了个寒颤,阮子悭堪堪收回眼神瞅了瞅双唇泛白的怀中人,然后毫不迟疑地将外袍脱下紧紧地裹在了向雎身上。
被裹的严严实实的向雎缩肩抽了抽鼻子,“公子,我无事,你还是穿回去罢。”
“夜深露重,要是困了,你就窝着睡会儿罢。”阮子悭也没回向雎的话,只兀自说着勒了缰绳往丛林深处奔去。
颠簸之中,向雎也着实不想靠着阮子悭的胸膛睡,但是那眼皮就是忍不住来回打着架,最终实在撑不下去的向雎只得垂着头鸡啄米似的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的向雎仿似恍惚间回到了那荒无人烟的墓地,群鸦嘎嘎乱叫着,阴寒之气四处升腾,而她母亲也正坐在腐臭的尸体边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缝补着那再破烂不过的衣服。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娘亲,你怎么……”向雎哽着喉咙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后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只任由薄唇翕合着。
发髻蓬乱的女子听见沙哑不清的声音,缓缓地收起针线抬起了头,苍白的脸色无喜无悲,可那弯弯的眉眼却透着无尽的风情娇媚。
女子望着向雎怔愣了会儿,忽而又侧眸微翘唇角,无声无息,笑靥如花。笑着笑着,那眉眼间再无了娇媚,只剩狠戾决绝。
“娘亲,你……”向雎拔腿向着女子奔去,可是后背不知怎的冒出了另一股力量,竟拉扯着她往后方倒退去。
笑容愈发癫狂的女子蓦地颔首敛了神色,而周遭的群鸦也尽数散去,连着腐臭的尸体,成片的坟墓尽数在向雎眼前幻化成了模糊的影像,紧接着丝丝的影像竟聚成了无尽的黑暗向着向雎的方向汹涌袭来。
向雎惊恐地一路狂奔着想要逃离黑暗,可那黑暗却像是长了利爪般,无时无刻不在蔓延着将她抓回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