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珞瑶制止。
花含烟不解地望着珞瑶。
郭子宣取得胜利，陈涧寒布署在殿门外的心腹已被铲除干净。
“臣，郭子宣护驾，请殿下开宫门。”郭子宣朗言道。身后众兵士也同道：“请殿下开宫门！”
“殿下……”花含烟不明白为何珞瑶还在沉吟，还想再问。
“含烟，别说话。”慕容剑荻出言道。
“请殿下开宫门！”门外郭子宣又道。
终于，珞瑶似下了决心，对花含烟道：“含烟，开宫门！”
“是。”
紫宸殿的宫门缓缓打开了。
郭子宣望着从宫门中走出了珞瑶，喜极而泣：“臣，臣郭、郭子宣护驾来迟，望殿下恕罪。”
“爱卿请起。”珞瑶伸手搀起这位忠心耿耿的臣子，“起驾极天殿。”
“遵旨。”郭子宣随即跟于珞瑶身后，亦步亦趋。
遍地的血迹尚未干透，不经意间，珞瑶的鞋底沾上了鲜血，一步一个血印，向极天殿延伸。
极天殿。
“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
“臣苏显有本上奏。”
“奏上。”
“臣弹劾驸马陈涧寒。陈涧寒所犯之罪，罪大恶极，共有九条大罪，小罪一百二十三条。大罪为：一罪，通番卖国，勾结金人，意图对我大宋不利；二罪，欺君罔上；三罪，大不敬，意图对殿下不利；四罪，结党营私，党同伐异；五罪，……”
“唉，条条皆为死罪，虽陈涧寒为本宫亲生之父，但本宫亦不会徇私枉法，姑息于他。待本宫上奏朝廷之后，再行定夺。”
“启奏殿下，另陈氏一族及同党皆已下狱，不知……”
“交有司审理，议罪后再行上奏。”
“遵旨！”
紫宸殿。
四周早已清理干净，又恢复往日的清雅舒适，若不提及，很难想像这里曾发生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唉，一切总算告一段落了。”
“不，还没有。还有一个烂摊子等着你料理残局。”慕容剑荻毫不留情地指出。
“说真的，我还在多谢你呢，要不是你那一剑，本宫如今就不能站在这与你说话了。”
“这是剑荻应该的。”
“处置好了吗？”
“陈涧寒在天牢，我已派人严加看管，并且……”
“当时的悲酥清风为何……？”
“药绝对没问题，陈涧寒体内残余的毒性，我已查验过，这点你放心，冷子京也绝不敢作假，至于为何没能尽快发作，想必是由于陈涧寒的内力深厚的缘故。”
“这倒也是，当时就是由于顾忌他的武功，才想到你们慕容家的悲酥清风，再加上唐门的毒药。”
“是啊，没想到陈涧寒如此老谋深算，差点令我们棋差一着。”
“对了，刚才你说的‘并且’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以我用分筋错骨手废了他的武功。”
“……这样也好！”
“殿下，……”苏君恕突然出现在殿内。
“本宫不是派你去一同会审陈氏宗亲吗，怎么你会来？”
“殿下，会审已有结果。”
“哦，是吗？说来听听。”
“除一小部分素有恶迹之外，其他大部分人皆本分度日，对陈涧寒的所为并不知情，请殿下明查。”
“知道了，你也累了一天，下去休息吧。”
“殿下，臣在回宫途中，听闻一事，不知是否属实？”
“什么事？”
“听说方柔及殿下的两位幼弟也已被下狱了。”
“哦？真有此事？我会派人详查的。我也很累了，你先下吧。”
“遵旨！”
“殿下真要放了他们？”
“你认为君恕之言有理吗？”
“书生之见！”
珞瑶听罢，微微一笑道：“本宫除了陈涧寒为生身之父，须上报朝廷奏准外，其实上奏亦是例行公事而已；其余人的生死予夺，荣辱休戚，皆由本宫决定。”
“殿下的意思是……”
“你说呢？”珞瑶口中说道，眼光却落在不远处书案上的一件物事上。
窗外，枝头上的桃花被夜风一吹，纷纷坠落，星星点点，红红粉粉，渐欲迷人眼。
风雪连天万户侯，莲花宝座兰花手。妙语解开心中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
第九章 皈依（上）
天牢
方柔搂着陈珞瀚与陈珞渺，不住地发抖。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唐珏闯入簪花楼时，她正教两个孩子认字，不由她分说，已被御林军拿下，送到这阴深深的天牢中，可怜我这两个孩子啊。
“娘，我不想呆在这儿，我要回去。”七岁的陈珞渺道。
“乖，别怕，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家。”方柔安慰道。
“娘，恐怕我们是回不去了。”毕竟大一些，也有点懂事的陈珞瀚道。
“别吓着你弟弟。”方柔不满道。
“娘，我说的是事实。看这情景，恐怕希望很小。”陈珞瀚接着道。
“不会的，你爹一定会救我们的。”
“成王败寇，醒醒吧，娘！”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信，”方柔冲到铁栏前，大喊道，“快点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呀！”可惜无人应答，渐渐方柔喊声减弱，只剩抽泣之声。
正在此时，外间的铁门突然打开了，一缕阳光射了进来。方柔第一次觉得能看见阳光原来是这么美的事，可惜好景不长，一个身影挡住了阳光。
“你是……”方柔看不清来人。
“别来无恙啊，陈夫人。”
“啊，是剑荻，快点，剑荻你来放我们出去了，是吗？”方柔满怀期冀地道。
“您放心，不用多久，您就不用再这样担惊受怕了。”
“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一定能救我们的，快把锁打开。”
慕容剑荻点点头，一旁的狱卒忙把锁打开，慕容剑荻一闪身，进了牢中，两个随从随后也跟了进来。
方柔兴冲冲地牵着两个儿子的手，正想往外走，却被慕容荻伸手拦住。
“剑荻，你这是……”
“奉殿下之懿旨，送夫人及两位一样礼物。”
“礼物？”方柔不解，“啊……这是？三般法典！不，不会是这样的。”当方柔看清慕容剑荻身后随从所持之物时，失声尖叫道。
“方柔，还不谢恩！”
“谢恩，我谢什么恩？要我死，还要向她谢恩？放开我，我要见相公。”
“方柔，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陈涧寒犯上作乱，通番卖国，意图谋弑殿下，如今已是自身难保，还有什么能力维护你？殿下大恩，念及皇家颜面，特赐你全尸，你难道不该感激吗？”慕容剑荻面无表情地道。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计划得很好吗，怎么会失败呢？”方柔如雷轰顶，喃喃自语道。
“原来你也是知情的，这样也就不算冤枉了你，酒、匕首、三尺白绫，请自拣一样，快些上路吧，免得失了体面。”慕容剑荻闻听方柔之语，更起厌恶之意。
“剑荻，啊，不，慕容大人，方柔自知罪孽深重，百死不惜，望大人念在往昔，我对你不薄之情面上，高抬贵手，放了小儿吧！”方柔自知已无生望，但两个儿子乃她心头之肉，故恳求慕容剑荻。
“方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慕容剑荻手一抬，挣脱了方柔的纠缠。
“慕容大人，慕容大人……”方柔仍不死心。
“送他们上路。”慕容剑荻开言道。
“不……”
“慕容大人，他们已经断气了。”狱卒检验之后道。
“嗯！”慕容剑荻又从怀中掏出一小瓷瓶来，“知道怎么用吗？”
狱卒接过后，拔起瓶塞闻了闻，“知道。”
“动手吧。”
“是。”狱卒熟练地在方柔母子的尸身上各划了三刀，将瓶中粉末倒了一点在伤口上，不消多时，三具尸身已化成一滩脓水。
慕容剑荻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去。
慕容剑荻走出天牢后，长吁了一口气，感觉上也好似轻松了许多，回想起这些日子来的运筹帷幄，多方算计，却都好似一场梦似的。我也应该功成身退了吧！慕容剑荻暗思。原以为珞瑶只是个小女孩，没想到她的心机已如此深沉，单看她冷静如斯地定计除奸，虽陈涧寒为她的生身之父亦无半点软弱，依然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似的处理着一切。令自己映象犹为深刻的是郭子宣叩宫门的那一幕，珞瑶并未立即开宫门，而是在沉吟之后才始开宫门，看来她连郭子宣也有所怀疑啊！唉，这个女子也未免薄情了些。可转念一想，这也不能怪她，任谁处于这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活了这久许，不变得如此多心，步步为营的话，怕是活不了这许久，想一想，珞瑶也真得不容易啊！
“二哥！”
慕容剑荻正沉吟间却打断了，抬头一看，却是苏君恕。“哦，原来是三弟啊，找我什么事？”
“二哥这是要去哪儿啊？”
“紫宸殿。”
“哦，我正想去琅環阁查证一些律例，我先走了。”
“好，待会儿见。”
“好！”苏君恕目送慕容剑荻离去。好象有什么事不对似的，是什么事呢？对了，他刚才来的方向是……天牢！不好！苏君恕急忙向天牢奔去。
“苏大人，请留步！天牢重地，闲人免入。”狱卒阻拦道。
“快让我进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君恕道，他看见几个狱卒进进出出，手中还拿着些清洗工具。
“请问大人，可有殿下谕令？”
“没有！”
“大人，何苦为难小的们呢，还是请回吧！”狱卒劝阻道。
“那……好吧！”苏君恕无奈，只好转身离去。
几个狱卒的话远远地传进苏君恕耳中，不由他驻足倾听。
“真弄不懂苏大人，那方柔母子死活与他何干，这样巴巴地跑来？”
“嘿，那个方柔，老子都想要揍她几拳，坏事干绝了。”
“她又干了什么坏事？”
“你知道当年晴公主是怎么死的吗，听说就是她下的手？”
“真的？”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这些事都查实了，听说刑部的公文都贴了。”
“只是那两个小孩子，就……”
“你以为那两个小兔崽子就是好东西，那是一路货色。“
“怎么说？”
“你也知我有个妹子在宫中做事吧？是听她说的，那个叫什么陈珞瀚的，一点点小事就会动手打骂宫女侍卫，还拿烧红的铁烫人呢！还有被活活烫死的呢！”
“竟有这样的事，别人也是人生父母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