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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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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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艳丽而转淡泊,也不知你家姑爷看了这东西会如何思想,别再是弄巧成拙了。”
采蓝道:“姑娘,您以前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多想的。因为您总是觉得无论您说什么、做什么姑爷都是喜欢,怎么如今却这样。依婢子看,倒不是姑爷如何,是姑娘心中顾虑得太多了。”
青娘叹道:“到底是我以前太过得意,自命不凡罢。如今经了这事,哪里还敢有那样的心思?却如你所说,自命不凡虽不可取,畏首畏尾也不应该。也罢,且寄出去再做道理。”
说罢便亲手将诗稿、香囊都将了进去,又仔细封了,盖了一枚“千里共明”的小印。
东西是托钱风送出去的。
如此青娘便也有了事做,天天想今日这递角(宋朝称封好的邮件为递角)行到哪里,明日又行到哪里。第三日又行到哪里。
又懊恼一阵,怎么只抄了首古风,也不写清楚些,季诚本就性急,他怎会耐烦去细想里头的意思?
又感叹一番,多亏是只抄了首古风,自己的思念、幽怨、情义也全都在里头了,若真的说些别的,还怕没有这样好的意思。
反反复复,辗辗转转,不觉又过了月余。
这一日,青娘正在屋里闲坐,却见雨儿兴冲冲地进了屋,也顾不得行礼,便道:“姑娘姑娘,看看,京都的递角到了。”
青娘立了起来,伸手欲接,却又缩回了手。她目视采蓝,采蓝知她又是所谓的“近乡情怯”,便笑着接了过来,搁在床头的几上。
雨儿便道:“姑娘,是姑爷寄来的罢,快看看。咱天天都和迷住儿爹念叨,就盼着姑爷的书信,果然,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茶角将远意,词句寄此心

茶角将远意,词句寄此心
青娘将那黑地印着红白宝相团花的包袱拆开,却见里面又包着一块油布,雨儿见了便道:“姑爷却是好仔细的性子,这一层一层的包裹得到严实。”
青娘并不答话,只是将那油布打开,里面却又包着本色的生丝绸子。见了这,连采蓝都叹了一声:“姑娘,姑爷却是用心啊。”
青娘听了,心中也是十分痛快,只是越想快着些,手却越不听使唤。
她忙道:“你俩也别光看着,快帮帮我。”
采蓝两个这才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帮着青娘将包袱打开。
包袱里却是红锦两角,小镜子一只,篦子两把,书信一封。
青娘摸着那两角团巢红锦,又看了看这只镜子、篦子,心中十分欢喜。
雨儿在一边赞道:“姑爷堂堂男子,连篦子这样的东西也给姑娘带来了。姑娘快看看信,上面都说些什么?”
采蓝就拉了一把雨儿:“姐姐也是嫁了人的,怎么还如此?姑爷与姑娘说些什么,难不成还要与咱们说吗?”
雨儿一听也觉好笑,忙道:“瞧瞧,咱这是欢喜过头了,胡言乱语的,姑娘莫怪……”
青娘此时哪里有心思听她们斗嘴?两下三下将信纸抽出,一目十行,读了起来。
采蓝就看着青娘的神情,却见她原本笑吟吟的脸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反倒是坐在榻上默默无言。
采蓝朝雨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雨儿不明所以,也看向青娘。
采蓝便就着青娘的手往那信上扫了一眼。往常季诚写字采蓝虽不用在跟前伺候笔墨,可季诚的字她却也是认得的。这封信上的字很小,不似出自季诚之手。
还未等她说话,雨儿便上前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又有事情?”
青娘看了雨儿一眼,苦笑道:“我倒是愿意有些事情,好也罢歹也罢,总好过这样葫芦样的闷着。”
采蓝便问:“姑娘,是谁来的信?”
青娘便将信搁到几上,对采蓝道:“你看看吧。”
采蓝看了青娘一眼,见她神情认真,便上前将信拿了起来。看了抬头和落款,她这才恍然大悟。却原来信是晴儿写的。
晴儿在信中并未细说京都详情,只说府上一切都好,三爷也安好,不用惦记。又说了些留得青山在的宽心话。又附言云:今寄团巢红锦两角,小镜子一个,篦子两把,与姑娘权作充信。
采蓝放下信,也是无语。
雨儿见她二人都如此神情,便急着问道:“信是说些什么?”
采蓝对她低声道:“是晴儿来的信,说京都一切都好,让姑娘莫在挂念。”
雨儿便又问:“那红锦呢?”
采蓝道:“自然是晴儿所寄。”
雨儿道:“这红锦本是上等的料子,晴儿哪里得来。或许是姑爷让她寄与姑娘的。”
听了这话,坐在榻上的青娘不由冷哼一声:“你忘了,如今赵家是何等荣耀。宰相门房七品官,砚山又是个中用的,如今她能拿出这些东西来也不稀奇。”
采蓝忙劝道:“明水离京都远得很,如今姑娘的信到未到姑爷手上且不知晓,便是姑爷立时给姑娘写信,那一来一回的,也是要时日的。姑娘且再宽心等几天。”
青娘冷笑一声:“我岂不知那信一来一回的需要时日,我在意的是晴儿每日里又要操持家务,有那许多的事情,还知要给我写封信来,还知有了好的东西给我留着,可你们姑爷,我离了京都已是四月有余,却没有只言片语的寄来,真真是让人心寒。”
采蓝忙又劝:“想是有什么事情,实在抽不开身,不然以姑爷对姑娘的心思,怕是一天一封还嫌少呢。姑娘,许多事都是因情况不明才生了罅隙,您就别胡乱猜想了。”
青娘笑道:“但愿我是胡思乱想罢。原想着自己所适之人与别人的是不同的,原想着我的夫君不只与我共富贵,还能共患难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我以前太自命不凡了。什么‘造化可能偏有意,此花不与群花比’,什么‘何段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不过是我自己自以为是的罢。
真真可笑,真真可怜,真真的可叹……”
又过了月余,季诚的递角到底是来了。
信中言道:“使君离家实属无奈之举,为夫亦无能为力。每每提笔在手,却不知所云。得君书信,中有‘皮筒到家少’句,十分惭愧。如今君可安心于明水,待朝堂略松动,卿便可回京。”
又“茶三角漫送,可便碾,犹得新味,聊以将意。”
信写得很客气,有着份淡淡的疏离。
青娘却也顾不上这许多,想着总归是他夹在父母与她之间,总是为难。又想着,这递角也不知了过几人之手才到她这里,季诚便是想写些肺腑也怕是多有不便。
又看看那同书信一同寄来的茶,心中更是欣慰。忙让采蓝将茶分装了,长辈、兄长们那里都送去一份。
又吩咐采蓝研磨,要立时给季诚回信。
采蓝见青娘兴致颇高,也不便扫她的兴,只笑道:“姑娘稍等些,婢子正分茶呢,若停下再研墨,怕是茶要吸了墨味儿的。”
青娘笑道:“都说茶性易染。我却觉得那看染得是什么。想当初你家姑爷的茶就在书房里放着。那茶叶便染上了墨香,我俩个每每在屋里烹茶读史,只觉得比那些上贡新茶还要好吃十分。”
这时采蓝已将茶分好了,便上前来又与青娘研墨。
青娘提笔在手却又问采蓝:“这回该说些什么好呢?”
采蓝笑道:“这婢子怎么知道?但凡书信无非常写些问安、寄物的话,谁知姑娘要以何将意呢?不妨将平日的心思写上,也好让人明白些。”
青娘听得这话,沉吟片刻,提笔写道:“瞻公曾有‘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句。妾身虽身在明水,却日日思念京都。每逢夜月,仰望星云,更添相思之情。今日得君茶角,感君深意,无以为报,遂仿瞻公,亦做水调歌头一阙,漫寄与君,聊以将意。
千里与谁共?山外又几重。天涯恰似咫尺遥望影玲珑。我愿今生如菊,哪怕霜寒露冷,凛凛傲秋风。枝上抱香老,犹自待相逢。
也无怨,也无憾,也无终。清光常在,伴我南北复西东。世事本来难料,盈缺何妨共赏,淡定且从容。把酒邀明月,醉看夜溶溶。”
注:《水调歌头·望月》为作者原创。
作者有话要说:

、谁怜黄花瘦,销魂我自知

谁怜黄花瘦,销魂我自知
采蓝见青娘在词中自比菊花,不由道:“姑娘未出阁着最爱的是江梅,说它高洁,成婚后爱海棠多些,说它艳丽,怎么如今又以菊自比呢?”
青娘看了采蓝一眼,这才道:“不是你家姑娘多变。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罢。
未出阁时,虽不说,但我自知心性是极高的,喜爱江梅,也是爱它剪雪裁冰,一身的傲骨。
待到进了赵家,日子过得和美,便更爱海棠的富贵艳丽。
如今,我也算经历了坎坷,身居此处,也只有菊花的凌霜自行,不趋炎势更符合此时的心境。”
采蓝笑道:“可是姑娘要凌霜自行,便得出了‘淡定且从容’的句子?”
青娘叹了口气:“哪里那样容易?虽是心中不甘,可却要装出那看淡得失的样儿来。不然,还让姑爷说我是自寻烦恼,给自己找气受吗?”
采蓝:“姑娘……”
青娘摇手道:“道理都懂,你也不用劝我,可这弯子总要自已转吧。”
余下的话青娘并未出口,可心里却叹道:青娘啊,青娘,枉你那么高的心性,可若是无人在意,你这心性又往哪儿使呢?
人在矮檐下,哪能不低头。虽不会温言软语向谁低头认错,或是求赵家将人接回去,可总得表现出个超脱的姿态来,整天抱怨着只能让他们更嫌弃罢。
想到这,青娘只觉得意味索然。
站到窗前,向京都的方向望去,只见绿柳依依,院落层层,除了这些,却是什么也望不到。
窗边的高案上摆的是青铜的狮子香炉,香炉中的沉水袅袅婷婷,倒像是青娘这丝丝缕缕的烦恼,看不见,却感受得到。
慢慢地飘逝,轻轻地飘散,周遭之物虽是寻常,却是于一景一物中都能让人闻到淡淡的忧愁的味儿来。
如此春去秋来,重阳又至。
这一夜青娘睡得并不安稳,恍惚中似与季诚相见,只觉两人坐在书房的榻上,细细密密,互诉衷肠。
正说到要紧处,季诚却说有事要离开,青娘心中一急,却是醒了。
她摸了摸脸上,泪水冰凉,也不知是何时流的。再看看床顶,素罗的帐子,却是她回到明水后新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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