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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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心曲-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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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兵将至,虽不晓得女子的身份,是敌是友,也只能姑且放手一试。两人跟在那女子身后,随她穿过茅屋,到了厨房,里面放了大大小小许多坛子,满是米酒的味道。那女子推开其中一个水缸,下面赫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邱绎亮起了火折,瞧见下面挂了一个软梯,原来是一个储藏杂粮的狭小地窖。那女子转过身来,轻声道:“你们快进去躲一躲,官兵来了我自然会应付。”她的脸迎向火光,碧落这才瞧清楚了她的脸面,容貌清秀,嘴角边有两个淡淡的梨涡,正是去年在花艳楼为碧落仗义出声的那名女子。

“姐姐,原来是你……”碧落心中不自觉一宽。那女子微笑着点头,指点着邱绎和碧落躲入了地窖,又把水缸堵上。

两人挤在这狭小的地窖里,四周堆放了米面和蔬菜,便连转身都困难,只能紧紧贴在一起。不过片刻,便听到上面传来纷杂的脚步声,搜罗声和叫嚣声。“叮叮哐哐”东西破碎的声音响了约半个时辰,才渐渐息止。又待过了半个时辰,上面再没有一点点声音,碧落轻声道:“不晓得那位姐姐,会不会被我们连累?”

“再等上片刻,若没有动静,我们便上去瞧瞧。”

“嗯……”碧落微微点头,却仍是皱起了眉头。

邱绎低头看着碧落,火光虽然微弱,却映得她双颊玫瑰般娇红,鼻尖上渗出了一粒粒晶莹的汗珠,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邱绎被她柔软的身子贴着,又听到她细微的喘息声,到了耳朵里,却全是他自己情动的气息。

她一颦一蹙,都叫他耳红心跳,难以自制。明明自己晓得她与乔瑜两情相悦,又说兄妹之情可昭日月,可为何时至今日,他心中仍是难以放下?

他情不自禁,屈起了手指,正要刮在了碧落翘起的鼻子上。犹豫了许久,却伸直了手指,指尖只轻轻与她鼻尖一碰,点了一点,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叫人伤到你。”

他的声音在着小小的地窖里,轻轻回响,话里的柔情毫无掩饰。碧落心悸非常,正想要柔声回应他,可一低头却恰好见到了手中魏知兴的竹箫,她顿时无言以对,只能将头一偏,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上面水缸被人推开,两人抬头望去,那女子手持了火烛,轻声道:“官兵走了,你们上来吧。”

三人从厨房到了前屋,一路见屋里被砸的东西扔得四处都是,一片狼藉,便是连头上遮挡窖口那个水缸都被砸掉了半片。碧落满心歉意,蹲下身子要帮女子收拾房子。那女子微笑拦住了她:“不妨事,我相公明日自然会收拾。”

“你相公?”

“便是那日你们在花艳楼见到的客人。”女子淡淡答道,“官兵走了,我哄了他睡下,才请你们来的。”

邱绎听到隔壁隐隐传来男子的鼾声,微微点头。碧落却想起那日那个客人其实是个口吃,十分护着这个女子,想必是终于替她赎了身,两人这才结为了夫妻。

“你们怎么住在这里?”碧落问道。

“我是个青楼女子,他爹娘不愿我入门,我们干脆便住到了这里。这里僻静,也没有什么闲言闲语烦心。”女子叹了口气,再不说话。可又时不时望一眼碧落,似有许多话要同碧落说。

碧落心思机敏,立即觉察出了这其中微妙之处。她顺手将魏知兴的箫往桌上一放,和声道:“姐姐,你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们的?”

那女子见到碧落的箫,面色陡然大变。她未问过碧落,伸手便拿起了箫,伸手摩挲着那箫口,呆怔了半天,才将小指伸进箫管内轻轻地转了一转。她这动作和魏知兴一模一样,碧落和邱绎相顾惊奇,女子忽然轻轻抽噎了起来,她立刻又捂住了嘴巴,望着隔壁,不敢发出声音,只怕惊动了隔壁的人。

可那露出的半张面孔上,一双明眸带雨,那泪珠却如珍珠一般,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你……你是……”碧落心中已然明白了大半,却又难以启齿,“姐姐,你是……”

“愫琴,魏大哥这两日在这里见到你了,是不是?”邱绎却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那女子微微一震,泪眼朦胧地望向邱绎,虽未点头,抓住箫的手却又紧了紧。

邱绎低声道:“你晓得我们被官兵追捕,定然是听到我们和魏大哥说的话了。愫琴,你不愿见魏大哥和良材了么?”

“良材?”那女子一把便抓住了邱绎,“良材他……”

“你放心,魏大哥出来寻你。临行前交托给了我,良材一切都好。”邱绎安慰道,随着也叹了口气。碧落将他们的对话听到了耳里,却默默无言,只盯着那箫不放。邱绎晓得她心中的思量,必定是为了魏氏夫妇的事情纠结。他心中反倒有了一个主张:“碧落,你不如留在此处。我……”

 30 弃我去者

“你去哪里?”碧落听他说要留下自己,“噌”地便站了起来。

“我带着你,行动反而不便。你在曲靖陪了良材大半年,不如留在此处,将他的近况同愫琴好好说一说?”邱绎叹道,“我安排妥当,再来接你?”

愫琴一听,顿时目光殷殷地望向碧落。碧落晓得自己不会武功,确实拖累邱绎,又想到自己曾劝魏知兴去寻愫琴,却不料眼下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她心中五味杂陈,有愧有痛,不敢望愫琴的眼神,只偏过身子,点了点头,轻声道:“邱绎,你定要回来接我,莫要扔下我。”

邱绎到了门边,探身瞧了瞧,才回身对碧落微笑道:“放心,我一定回来接你。”他轻轻一拉门,便蹿了出去。

※※※※※※※※※※

愫琴的相公姓岑,翌日愫琴对他说碧落为了从顾家逃婚才离家出走。他相公为人憨厚,那日又见过顾铭胜的泼皮样子,因此深信不疑,只叫碧落安心住在此处。他本家境不薄,父母在昭南城有个小本生意,因为愫琴不为父母所容,如今只能在郊外靠酿酒为生。

他虽因愫琴生活艰辛,可对愫琴仍是极尽体贴,自己酿酒送酒已经十分劳累,可回答家里,仍是一点重活都不叫愫琴干。

避着他时,愫琴便要碧落同她说说良材的事情,碧落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自己如何遇到良材,平日里如何与良材嬉戏。来回几件小事,愫琴却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便面露微笑,微笑过后又不自觉地露出愁容。可关于魏知兴和魏兰芝,两人皆心照不宣,一字都不曾提过。

碧落和愫琴对坐在油灯下,隔壁岑相公的鼾声沉沉传来,碧落的心里七零八落,一则邱绎一去三日没有了消息。她心中委实难安;二则她也实在不晓得再同愫琴说些什么,只是默然地陪着愫秦坐着。

“愫琴,你……”碧落想来想去,迟疑说道。

“什么?”愫琴在灯下做着针线,头也不抬。

“愫琴,你真的不肯见魏大哥了么?”碧落终于将心中盘旋了几日的话问出了口,“他寻了你小半年,从曲靖寻到昭南,你……”

愫琴手中一滞,指头立刻被扎了一针。一滴鲜血涌上了指尖。她若无其事地拿了帕子一抹。仍是继续补着手里的岑相公的衣裳。

“愫琴……”碧落又轻唤了一声。

愫琴瞧了里屋一眼。摇了摇头:“魏兰芝对良材总还是很好的,我又何必回去?”

“可兰芝终究不是良材的亲娘,况且就算良材有人照顾,魏大哥却思念自己的妻子。”

愫琴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瞧着油灯的火焰,怔愣了半晌,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物是人非,如何回头?”

她到了窗前,望着外面:“若要见,前几日他在这里寻我的时候,我便见他了。”

碧落默然,许久也只是重复了一句:“可魏大哥着实思念你……”

“我被人贩子卖入风尘,沦落两年。我相公为了我。又背上了不孝的罪名。我若回去,既对不起知兴,也对不起我相公,良材想必也不愿见到这样下贱的娘亲。还不如守分安命,顺时听天……”她娓娓而叙。言谈中哀而不伤,甚是知书识礼。这样一个通情达理的女子,难怪魏知兴和岑相公两人都对她痴心难忘。

“可你是身不由己,魏大哥怎么会怪你?”碧落低声道,“他总在我们面前提起,从前与你琴箫合鸣的日子。”

愫琴幽幽地摇了摇头:“弃我去者不可留,乱我……”她话未说完,突然东边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声音,一响跟着一响,连这茅屋都抖了几抖,房内一片瓦罐破碎声,桌上的油灯左右晃动,几乎要跌下桌来。

岑相公从里屋,着了一件单衣便跑了出来,张手护住了愫琴,高声叫道:“怎怎怎怎么回回事?”

等晃动稍息,三人开了门四处张望,只见东面天际发出隐隐红光,红火越冲越高。估摸那起火地点距离此处不到一里,显然是军火监出了事故。碧落心中一沉,担心邱绎之情,顿时急如星火,顾不上与愫琴和她相公招呼一声,侧身便从两人身边跑了出去。

她心急如焚,又怕被追捕的人发现,于是不走大路,只敢在林间穿梭。忽然见到前面的山林里,一些士兵猫着身子稀稀簌簌地朝前潜行。碧落顿时一惊:“莫非这些人是去捉邱绎的?”她仔细再瞧,却见到那士兵的服饰虽然和昭南官兵相近,可这些士兵的皮莅子上的包边是青色,和昭南士兵惯用的灰色包边却有些出入。

她小心翼翼地跟在这些士兵的身后,不敢靠太近,时而又要防备被他们瞧见。这样闪闪躲躲,约过了半晌,军火监的大门便在近眼前,却见前面边大火熊熊而起,黑烟直冲上天。碧落一晃神,惊呼了一声,惊动了士兵,立刻有人低喝了一声:“谁?”

碧落防备不及,几个士兵跑来,二话不说便捉了她,押送到了一个人前面。那人身着将袍,浓眉大眼,腰悬长刀,显然是一个带兵的将领。碧落又急又慌,心中担心邱绎,不肯说话,只是不住地挣扎。这将军见碧落只是一个女子,又不肯就范,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鬼鬼祟祟地跟着我们?”

“碧落……”将军身后闪出了一个人,对他道,“闵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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