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者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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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者长存-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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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冰壁融得极快,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洞口已经变成足足有一个马头那般高。明錾当即收手道:“行了。”说罢便将快要燃尽的枝干埋入深雪中。
  
  聂湛知他如此分毫不差一则为了节省时间,二则,待会儿封洞的时候也便宜些。他转身示意所有人尽量列成一线,挨个通过。
  
  原以为洞中窄小,谁知真正进入洞中却应了别有洞天四个字。头顶是一整块蔚蓝色的巨大冰面,悠远深邃比天空更澄澈的蓝色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脚下是一条数丈宽的茫茫雪径。琉璃一般的蓝色仿佛将这一方洞穴与外头肆虐的风雪隔绝,独立成一处宁静的避风港。就连刚入洞的马儿亦欢欣地甩了甩长尾。
  
  然而谁都明白,绝不能让暂时的安逸阻止他们征伐的脚步。明錾用眼神示意聂湛率领大部队先行,他负责断后处理洞口留下的痕迹。聂湛望了一眼不远处仿佛深不见底的蔚蓝,点了点头,转身牵着马大步向前走去。
  
  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几近无声地在祁兰雪山的山腹中穿行,以最快的速度逼近邺人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大决战好难写,会很慢。
话说昨天应该算双更吧,算吧算吧,居然冒泡的人那么少。真是没动力……
话说这文写了一年多,税前总收入相当于猫正职的税后周薪,周……如果用钱衡量,猫完全是在浪费生命。想象一下猫靠写文过活,必然坐等喵星低保救济……




☆、洛轻恒番外

  惆怅东栏;为伊种下一株雪。 
  
  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苏东坡《东栏梨花》
  
  去禹国求娶和亲公主是我一早便定下的。早就听说禹国皇帝有一双女儿,妹妹长得倾国倾城;姐姐不过中上之姿。只因大禹的护国神女君随波艳名远扬;朝臣们都盼着我将她娶回来来装点栖凤宫。其实娶姐姐还是妹妹做我的皇后;我都不在意。也许许多人都觉得美人如花隔云端;可我从小就见惯各色美人在父皇面前搔首弄姿;包括我那已然迟暮的母亲;她的前半生都用来吸引我父皇的目光;后半生用来督促我成才;好跟两个年长的异母哥哥竞争。这让我一度以为女人一生的喜、怒、哀、乐;所有的情感都理所应当寄托在男人身上,直到我认识了君长流,我的元后。
  
  我初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十七岁。这个年纪在普通的贵族少女中已算不小了,按照两国习俗,大部分的女孩儿都会在十五岁及笄那年出嫁。而她未嫁的原因是,她的妹妹君随波抢了她的未婚夫。这样的事无论对谁都是奇耻大辱,何况她是嫡长女,地位最尊贵的公主。我以为她会整日以泪洗面,可是她却没有,我想她应该是一个骄傲的人。
  
  记得宫宴那天,她穿着一条杏色的裙子,那上面开满了一种玳国没有的花。后来我才知道这种雪白的花叫梨花,只在春天盛开。我依照事先计划的那样向禹国皇帝提出了和亲。庆帝看起来很高兴,我却看不出君长流开不开心。她一直低眉敛首,就连谢恩也显得异常平静。
  
  回玳国后,我将大婚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礼部,婚事的准备也就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成日忙于政务,新娘子的样子便逐渐淡忘了。
  
  再次看见她是在大婚当晚。她穿着鲜红的嫁衣,用禹国带来的夜光杯跟我一起喝交杯酒。许是路途劳累,她的酒量越发小得可怜。我这才知晓什么才叫人面桃花。她在我怀中轻颤,手却凉得像冰,我便下意识地用自己的体温去暖。
  
  有了肌肤之亲后,她在我面前反而更拘谨了。我以皇后之礼待她,她亦待我相敬如宾。我对此并不在意,在我面前放得开的美人多得是,何况她的举止完全符合皇后的身份。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不满足。是她那天晨起为我梳头,手势轻柔得我都感觉不到;还是祭天的时候,她知道我来不及用早膳,便偷偷在袖子里藏了两块桂花糕;又或是我批奏折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披着我赐给她的狐裘。
  
  我开始下意识地去讨好她。玳国乃是苦寒之地,不比禹国物资丰富,可每有上贡,我都命人先送到栖凤宫让她挑选。我甚至抛开帝王之尊,与她一道趴在地下将尚好的珍珠当弹珠玩。我从未想过自己赢了弹弹珠这样微不足道的游戏会笑得那么开心,只因她答应我在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当众跳一支舞。当她站上临湖月台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春水映梨花。
  
  我想我渐渐忘了自己娶她的初衷。直到有一天,她说要为我生一个孩子,一个融合两国民族血液的孩子。我猛然惊醒过来,开始故意冷淡她,去别的嫔妃宫里,甚至每月的初一、十五,按祖制要歇在皇后那里的日子,我都在别处。她受了冷落却不似他人那样争宠,除了去母后宫里晨昏定省外越发深居简出。
  
  后来我听从母后的安排又纳了表妹为妃。当夜我喝了很多酒,汪柱悄悄来报皇后感染风寒的时候我却极清醒。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的栖凤宫,却很清楚地感到栖凤宫中空旷寒凉。从小在宫中挣扎求生的我再明白不过,那些太监宫女以为皇后失宠,便自动自发怠慢起来,该送的炭连份例都未曾送足。她素来体寒畏冷,怎会不病。我一怒雷霆,弄得太医个个惶恐不安,栖凤宫中人人噤若寒蝉。其实我明白,我只是在气自己。我叫她长流,让她别再生我的气。她却背过身去不理。我强迫她转身面对我,却无意中发现自己的掌心沾了她的泪。我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轻哄着。见她安然伏在我怀中入睡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什么叫甜蜜,什么叫心疼。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放不开她了。可我是玳国皇帝,是帝王。我有我的野心和抱负。父皇在世的时候曾经被禹国压得喘不过气来。他虽然称不上一个好父亲,却极努力地想做一个好皇帝。可惜禹国当时兵强马壮,强将如云,玳国实难相抗。父皇含恨而终,我却有机会一雪前耻。禹国庆帝骄奢淫逸,以为嫁了公主便可一劳永逸,竟乘此机会将嘉陵关守将召回京城,卸去兵权。禹国早晚是我的囊中物。我不能也不愿冷落长流,只能偷偷给她下了绝育药。那天她从我手中接过我亲手为她泡的茶,对着我笑的时候,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挥手将她手中的茶盏打落。
  
  长流一直是聪颖而敏锐的,我想她逐渐对我敞开心胸,是因为感受到了我对她的感情。我明白一个女人不能生育在宫中意味着什么,便竭尽所能地补偿她。我将所有的女人都丢在宫里,只带她一人去温泉行宫,想要彻底治好她的寒症。我将她为我刻的梅花小篆私印随身携带,只为在政务繁忙无暇去后宫看她的时候,放在掌心赏玩。私下相处的时候,我常常为她夹菜,为她梳妆描眉,为她磨墨题诗。她对我日渐依赖信任,无意中便说起儿时偶然发现宫中密道的事。我暗暗记在心中。
  
  纳妃当日我丢下黛妃去栖凤宫的事,让黛妃始终耿耿于怀。她在太后的生辰上当众发难,说长流的陪嫁侍女偷了太后亲赐的镯子。我不禁自省自己是不是已然陷入感情不可自拔。长流不喜欢见那些嫔妃,我便规定她们每日只能在清晨扰她半个时辰。她喜欢梨花,我便派人专程去玳国买树种,可惜玳国太冷,始终种不活。我甚至允许她出入放着密报奏疏的书房。不知不觉中,我竟开始对她予取予求,甚至连她未曾索取的,我都心甘情愿地捧到她面前。自省过后,我开始害怕,我怕她看见那些军报,我怕她知道这场联姻的真相,而我真正惧怕的是——我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爱上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惶恐不安,我想我爱上了君长流,我的皇后。她只要稍稍对我冷淡,我便会坐立难安,命汪柱悄悄叫来她身边服侍的人严厉询问;她生病,我一整日上朝都神思恍惚;她开心我会笑得不由自主。我甚至在她生日的时候做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糖人送给她。看着她慢慢将糖人吃下去,我非但丝毫不觉得她放肆僭越,反而险些不能自持。
  
  情潮汹涌地让我猝不及防,一向自控的我开始对这种陌生的感情出于本能地抗拒。从小到大,任何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从未出过差错,我以为这一次也不例外。因此,黛妃对长流发难的时候,我选择了漠视和纵容。长流的陪嫁宫女被杖毙,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恨意。我几乎无法直视她的眼睛,然而我明白,她对我的恨只是刚刚开始。
  
  七年备战,我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野心。大军开拔当日,我看着长流一步步走远,我告诉自己情爱不能锁住一个帝王一往无前的脚步。三个月的血腥厮杀,我终于率领玳国铁骑一举踏平禹国全境。迎接长流入城当日,我原本意气风发,看见长流笑得春光一般明媚,眼中却一片无尽哀绝,我只觉心蓦地一沉。我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她。御辇中我试图与她亲近,却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排斥。顿时,我像一个孩童般不知所措。
  
  我憎恶她对我的影响力,更憎恶自己的情绪竟然受她摆布。她少有地任性,坚持一定要上宫墙去看一看昔日家园。我只能由着她,却万万想不到她如此烈性决绝,当场撕毁婚书,向宫墙下纵身一跃。
  
  长痛不如短痛,也许她死了,我的余生便可以解脱。我会变回我自己,成为一个真正铁血无情的帝王。
  
  那一瞬间的迟疑,终于铸成我两世不可挽回的大错。我以为她死了,我的心便可以自由,不再被感情所缚。可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用仅存的理智强迫自己很快娶了君随波。元后驾崩,宫中大丧。我以此为由拒绝临幸任何一个嫔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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