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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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一笑-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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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说:“阿迟,你真的是很好很好,我承认我心动过。可我已经有相忆了,我不能割舍她,她才是我的长久。”
他说:“阿迟,你值得属于你的一心一意的男人,忘了我。”
他甚至不舍得把那个叫唐相忆的女孩子带到她面前让她看一眼,生怕会看坏似的。
那么,婳姬就算心动过,可心动根本算不了什么。心动只是一瞬间的感觉,如果不能走近对方的生命里,久了,就会慢慢忘怀。
阿迟心中惋惜。这世上事,兜兜转转,总是许多错付。
浮生半日,谈笑嗔怒。在落日熔金的绚丽艳烈归于静谧暮色的最后,婳姬还是收留了阿迟。小姑娘固然可爱讨喜,然而在默然等待的时光中,搭个伴说闲话,挽手逛街听说道,便仿佛有了同行者,日子才淡去索然和惶惶。
2。
登封城仍旧一派流动繁盛的景象。软红尘十丈,车马往来,人声熙攘,如同高啄檐牙的红楼金屋中,那桃花扇底的杳渺笙歌,似远不可攀折,又有花影千重,收束于看这世间的沉静眼瞳。
踏歌楼主行踪鬼魅,总在偶现身之后迅速匿去踪迹,说不清是真教人看破了行藏,还是戏耍杀花盟人,使之疲于奔波追踪。
与此同时,另一则消息甚嚣尘上,江湖哗然。
西泠卫氏族长昭告天下:西泠卫氏将倾族对卫璃怀追杀三月,闲杂人等一律避开,三月期过,不论生死恩仇,叛逃之罪,一笔勾销。
在武林中有资历有年份的人们,自然知道卫璃怀曾是西泠卫氏排行第四的嫡系公子,多少也知道他被驱逐追杀与卫氏族长权位有关。后起之辈不识卫君,也有老一辈的人出来提点一二。一时间,踏歌楼主和卫四公子成为江湖弟子口中频繁出现的字眼,褒贬不一。
婳姬心知肚明,卫璃怀一人一骑去西泠挑卫琅怀,争的是心口积累多年的恶气,卫氏走出来的人,并不会真的下杀手置人于死地,累及卫氏基业。
卫琅怀的狠厉手段,婳姬一向是叹服不已的,只是思及胞弟与己身,便心绪复杂。这西泠卫氏倾族之力的三月追杀,倒真是卫琅怀一贯的大手笔,并不好应付。
阿迟见婳姬终日蜷在小院子里,足不出户,便在一旁缠磨了半天,非逼着她陪着上街购置些物件。婳姬被她吵嚷得心烦,只得换了男装出门,神情恹恹地一路跟在她身后。
阿迟出身踏歌楼,很有些千金小姐的阔绰做派,随身都有一叠供挥霍的银票,买起东西来毫不手软,不多时手中便提溜了许多用得着用不着的物什。
相较阿迟风卷残云般的高昂兴致,婳姬始终一副兴致缺缺的冷淡模样,走走停停表现得非常配合,首饰衣物问她意见,她甚至会认真地端详一番,绝不敷衍。这种顺从而认真的折磨,终于打败了阿迟,她决意打道回府。
走在人来人往的东大街上,擦肩而过的都是带刀负剑的武林人士,两人才恍然想起,混沌度日许久,竟忘了再过四日,便是武林大会了。
这一年的武林大会轮到洛阳玄沈全力督办,地点定在沈家名下的敖岸山庄,四月下旬开始,为期三天。
许多人月初里就开始动身了,到洛阳休整几日,以求在武林大会上漂亮出手。也有人携了家眷子女同行,一路游山访友。故虽未到大会前夕,洛阳城和周边的城镇随处可见武林人士。
两人巴不得武林大会再热闹些才好,参加的人多了,追杀祁荫和卫璃怀的人就少了。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地漫漫而行。谁也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轻袍缓带的公子。一人眼若桃花,言笑翩翩,端的是风流蕴藉。旁边的白衣公子身形略高,颀长标致,发色压墨,会弁如星。他正低垂头把玩着一枝粉白的杏花,长垂的发挡住了面容,隔远了并看不真切。
粉薄红轻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
那两个公子身边的佩剑随从有十余人,几乎都是少年面孔。这样一群人,招摇在登封城的街头,着实惹眼。
阿迟本负气走在前面,忽然抱着一堆凌杂的东西,眯着眼睛站定在人潮熙攘的大街上。
婳姬神思恍惚跟在后面,一下子踩在阿迟脚跟上,于是戳了戳她的背脊:“杵在这儿做什么?”
戳在阿迟背上的手指明显感到布料下的脊背一刹那的僵硬。
“我看见了一个人。”阿迟的声音有些轻,恍如梦呓。
婳姬绕过她看向前方,目光毫不费力地落在了那两个公子身上。她的目光也不由一滞,撞上那锦衣公子的视线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扭到一边。
阿迟神不守舍,手中的东西被路人碰掉。婳姬顺势侧身蹲下去拾起,避开与他们正面对上,退到街边。
那锦衣公子目光复杂,反复落在婳姬身上,又躲闪滑开。然后他对身边的白衣公子说了什么,便见那白衣长发的公子也抬头看过来,一双眼眸狭长轻扬,犹带着笑,那细长的眼仿佛要飞入刀裁似的鬓发中去。
终作陌路人,错身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原点。



、当年叠浪浮

1。
时值初夏,花容娇妍,绿影挺秀,盎然生机,深浅重重,漫映这长巷深深。
走在墙阴里,阿迟勾着头闷声道:“阮姐姐,我看见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了。”
婳姬越过她走在前头,声音随风回落:“那你喜欢的,是那位端木公子,还是那个卫族长?”
身后的小少女冷哼一声,昂首道,“娶过妻的老男人,我才不待见。”
婳姬默然无语。见今的小姑娘还真是剽悍,她口中的老男人不知有多少红粉佳人惦记呢。
阿迟低了下巴,轻声道:“其实这才是我第二次见他。他还是那么好看,嗯,是的,就是好看,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那年我才十三岁,扮成小厮跟爹爹去扬州。从酒楼里出来,就这样在门口不期而遇。也是这样,他带着几个族人,黑瞳白衣长剑,好看得像是画里走出来的。那时我就看着他想,即便是书里的子都卫玠,也未必能比过他去。”
半羞还半喜,欲说又怯怯。这样小儿女娇羞情态的阿迟,是婳姬不曾见过的。
“虽然后来认识庄景了,才知道那只是对美好人事的单纯喜欢。这几年也见过不少颜色,可是再见他,还是觉得属他最好看。”她拧着眉头,样子很苦恼。
婳姬拍拍她的肩,向她微笑:“也许他很合你眼缘吧。”
两人寂然并肩走了一段路,阿迟忽然开口:“你也识得端木无漏和卫氏族长的?我以为你不喜欢江湖人的。”
坦然诉说,有时候就像热血侠气一样,能感染人,柔软人心。面对那双澄净的明眸,婳姬发觉自己说不出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前方的墙头探出几枝杏花,花色若雪,重叠高低。漫长花期最后的绚丽,在牡丹的艳逸瑰姿里,有说不尽的烂漫娇美。
杏花疏影里,她淡然道:“端木无漏是我前夫,卫琅怀是我兄长。我是不怎么喜欢他们。”
阿迟瞠目结舌,抖着手指颤声道:“你、你、你……你出身卫氏?”
“嗯。”
“那你干嘛骗我们?”
院门近在眼前。院墙上的藤蔓愈发肆意青翠,几乎覆盖了整面墙,
“我已经被卫氏族谱除名了。”她在吱呀的推门声中道,“一个酒肆女子原也不需要什么出身。”
“对不起。”阿迟耷拉着头跟在她身后。
“前尘旧事了,无碍。”她语声落落。
阿迟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堆在庭院中的小石桌上,心中揣度片刻,凑到她身边,道:“不如,我也给你说个事儿吧。”
看着小少女摆出要将心换心的架势,婳姬摆手阻止:“我这个不算秘密,你不用再告诉我了。听多了折寿。”
阿迟眼睛看向别处,忸怩道:“其实我这些天一直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你,不是交换。”
2。
阿迟端坐在庭院之中,双手交握于膝上,背脊笔直,郑重道:“其实,踏歌楼自师祖去世之后,就只剩爹爹一个人了。踏歌一脉单传,爹爹虽然也教我武功,但并未将我收入门下。”
婳姬在心中告诫自己别多想,力持镇定问道:“踏歌楼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阿迟摇头,目光坚定,击碎了婳姬最后一丝坚持:“虽号踏歌楼主,这踏歌楼不过是日常学艺的场地。那些愚人追逐的,只是一座空楼。历代踏歌楼主狂妄,惊世之才,武林无人匹敌,江湖人便臆想出背后有神秘强大的势力支撑,揣测的人多了,听的人也多,就成了真。真真是可笑呢。”眼眸中渐渐露出讥诮冷意。
婳姬愕然无语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只因历任踏歌楼主太强大,一切的一切,都是整个江湖构建出来的。这可真够荒诞的。”
那么,洛河畔杀花台的那场遴选,与其说是一场狂妄的闹剧,不如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踏歌楼主从来没有承认过有神秘势力的存在,甚至最初是否认过的,可是没有人相信。踏歌楼主干脆冷眼旁观。而一切质疑和不合理,都会有人跳出来找足理由,这股所谓的神秘势力想湮灭也不行,魔障太深了。”阿迟说这话的样子,流露出一丝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沧桑与空茫。
婳姬扶额叹息:“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祁荫这次触怒整个江湖,如果再被揭出踏歌楼一派纯属子虚乌有,那就真的是声名全毁了。”
本就岌岌可危的处境,事儿赶着事儿,可要怎生落幕,真真令人堪忧。
“不过是声名狼藉,被全江湖追杀,或死或逃而已。”接话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男声,清冷得近乎漠然。
庭院中的两人凛然喝问:“谁?!”
阿迟脚下一滑,倏忽间掠到院门边,掌心扣了一把寒芒闪烁的银针,凝神戒备。只待有异动,便先发制人。
虚掩着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卫……卫族长……你什么时候来的?”阿迟看着闲庭信步的白衣公子,如泥塑木雕。
卫琅怀甚至还对着她微微颔首,一派温文雅致:“没想到会听见踏歌楼的惊天秘密,卫某惊扰姑娘了。”
阿迟收起银针,别开脸眉眼严肃道:“你偷听我们说话?”
“遇巧了罢了。”卫琅怀狭长轻扬的眼眸中,黑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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