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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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殇-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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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撕碎自己的衣襟,仔细却熟稔地为她包扎好伤口。而后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再抬起头来,柔和的笑容里有令人安定的力量:“怎样?感觉好些了么?”

“沐涯!”纪黛如再也忍不住,她坐起身来一把抱住沐涯的脖子,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

沐涯任由她的眼泪沾湿自己雪白的衣裳,轻缓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好了。不哭了,马上就没事了……一定是吓坏了吧。”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很久,尽管沐涯已经觉得身子有些僵麻了,也始终没有动一下。也许对于纪黛如来说,这是他此刻唯一能给的安慰了吧……看来他到底是成熟了。如果当年就有这份宽谅和体贴,夕若又怎么会离他而去呢?

往往年少的时候并不懂得,而懂得的时候却已然不在年少。

会不会在苦苦的执着与悔恨中就这么老去了?

山路难走。沐涯背着黛如一步步向山下去,可是一路上他千头万绪、沉默无声,一句话也不说。纪黛如伏在他的背上,侧耳听着他坚实的心跳声,心中便似乎顿时有了无限的勇气似的——九死一生之后,那藏在心底已久的话也是可以说出口的:“沐涯……”她轻声唤道。

“嗯?”沐涯应了一声。

“有个疯婆婆说,我是天生做皇后的命格。”

“呵呵,那是极好的事啊。”

“可我不想。如果你……不是皇帝,我做皇后也没意思。”

沐涯闻言突然停下来。阳光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些固守在记忆里的片段就这么突然地涌上心头。

曾经,夕若问过他:“沐涯,如果那个权力的巅峰上没有我,你还要一直走上去么?”

也许他没有领会这句话的深意。于是当他终于站在众人仰望的地方时,他便真的失去了她。如今他方领悟——倘若失去了一起看风景的那个人,再美的景致也只是泡影。

沐涯的发丝被风吹拂过黛如的脸颊,柔软而温暖的触感。她从前一直都知道这个谦谦公子般的表兄是天界少年成名的英雄。尊贵的身份、卓绝的才识、浓淡相宜的禀性……然而,他却始终未曾有过发自内心的笑容。即使在与龙魄嬉闹玩笑之时,他的笑总也是藏着几分的。纪相国曾经告诉过她沐涯的际遇:他幼时遭遇惨变、少年丧失生母、父子之间不共戴天,就连挚爱的夕若也终究离他而去。

是从什么时候起便开始渴望成为他身边的女人?要与他并肩而立,而不是只做他所谓的表妹。

沐涯止住步子,许久才想起她说过的那句话,陡然明白了黛如的心意。他摇头一笑:“我只是个落难的皇子,不,我根本不算是皇子。我早已经被剥夺了皇姓,可能永远做不成皇帝。”

“我说过我不在乎。”她的语气坚定得让沐涯也为之一怔,“那都没有关系,我不稀罕做什么皇后,我也不奢望代替夕若。只要你肯,我便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

沐涯愣了好一会,背着她默默地站着。然后,总算是笑了起来,重新往山下挪开了步子,似是全然不把黛如方才的话当真:“你说的是孩子话,跟着我是要受苦受累的。”

“我不怕!”她答得干脆,没有丝毫犹豫。

他又笑:“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我不是好人。所以,你看,连夕若也离开我了。”

黛如摇了摇头,发髻上带坠的簪子晃得轻响:“我不会离开你,任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的。”

突然间,沐涯的眼眶微微有了些湿润。呵,真丢脸。叫破天他们看见定是要笑话他的。可是真的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动了吧,不管是真还是假,这听起来便觉得暖心。

“傻丫头……”他微微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只是循着来时的路背她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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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涯和黛如两个回到逍遥居,还未进门,便见莫秋离飞跑着迎了上来:“黛如!黛如你没事吧?”

沐涯这才将纪黛如放下来,秋离扶着黛如进了屋里,到一把木椅上坐下。黛如虽然蓬头垢面一脸狼狈的样子,却似乎并没有任何不悦与委屈,反是有些高兴的模样:“我没事的,秋离。你呢?你和龙魄有没有受伤?昨天我真是担心坏了,听沐涯说你们没事我才放心。”

“咦?”龙魄从房里走出来,看起来已经安然无事了。“奇怪。黛如不是一向叫沐涯表哥的吗?”

沐涯本来对龙魄的失忆就很是恼火,道:“这个你倒还记得。”

南砚朝黛如一看,敏锐地觉察到她脸色的异样:“你中毒了?”众人皆是一惊:“中毒了?怎么会?”南砚立刻上前去掀开披在黛如身上的衣物,对黛如肩头的伤口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嗯。还好救治及时,已无性命之忧。”

黛如感激地向沐涯看过去:“这都要感谢沐涯的救命之恩,多亏他为我吸出毒血才……”

“哦?”此刻的龙魄显然有恢复了一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这样啊。沐涯可不是趁机占黛如的便宜?”

龙魄这样一说,大家才发觉以黛如这伤口的位置,沐涯要为她口吸出毒血来——那的确是个极暧昧的姿势。黛如立刻羞红了脸:“不是那样的……当时确实是情况紧急,沐涯他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情不自禁地便要为他辩解,其实沐涯的为人大家如何不了解?这样的辩解自然也是多余的,反而越是辩解越叫人觉得有些不寻常的地方。

沐涯不解释什么。只是狠狠瞪了一眼龙魄,看来对于他的失忆还是耿耿于怀的,他睨了龙魄一眼:“信口雌黄。连感情都不懂得的人就不要胡说八道。”

龙魄“哼”了一声,回瞪过去:“你管得着么?我乐意!”

沐涯正要反驳,突然听见窗外几声微弱的声响:“嗒!嗒嗒!嗒!嗒!”他顿时敛了声息,这节奏分明就是天狼团的暗号!

破天向众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一时间,寒尘护住秋离,沐涯护住黛如。整个房内立即进入警戒状态。破天持刀向窗口挪步过去,屏气凝神,忽的!猛拉开窗户——一个黑色的人影瞬间没入房内,而破天这边,早以更快地速度将刀刃逼在了来人的喉头。

那黑影却“噗”地一口鲜血喷出,再支持不住,颓然委顿下身去,单膝跪地,单手以长戈撑住身体的全部重量。

“银狼?!”破天认出了那黑影。此时天狼团第一杀手哪还有昔日英姿飒爽的威仪,显然是内外兼伤,且是伤得不轻。破天立即躬身去扶住银狼,沐涯也立刻走上前来:“银狼!”

银狼勉强地抬起头,银色的面具上也已沾染了血污:“七殿下,破天……我……我叛了天帝。”

“我们都知道了。”沐涯拍拍银狼的肩膀,道,“十三告诉我们,你离开了天狼团。现在欧青阳顶替了你第一杀手的位置。”

银狼沉重地点了点头,显然有些体力不支,他喘息着道:“我一直在找你们……来过这里几次……只是、天帝一直在派人追杀我……”

“好了。你先不要说话。”破天皱眉,按住他的肩,“这些话以后再说,先治伤要紧。”

破天和沐涯说着便要将银狼扶进房间里去,熟料却被龙魄伸手挡在门外:“且慢!”他睥睨着受伤的银狼,“你们怎么能确定他不是天帝派来的间隙?兴许便是一出苦肉计而已。”

沐涯失望于这般陌生的龙魄,冷道:“即便是苦肉计我也认了。银狼曾三番五次救我性命,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好兄弟死在我面前。我不是冷血。”

龙魄闻言怔了一下,突然有些异样的感觉,然而片刻之后又问破天:“他曾经要置你于死地,你也要救他?”

破天淡然一笑:“要杀我的人很多,我未必个个都记在心上。银狼曾是我的同僚,出于道义和感情,我也当救他。”

沐涯扶着银狼,将龙魄向一旁推开:“破天,不必跟他谈什么感情。他不懂的。”他这话像是说给破天,然而龙魄听来,却莫名的心中痛了一下,似被细针扎过一般。

南砚有些担忧地看向呆愣住的龙魄:“小龙。”龙魄回过神来,转过头向她吩咐:“南砚姐姐,你进去帮他们。”

“小龙?”南砚惊异于龙魄这样的决定。

龙魄故作释然地一笑:“既然他们这样坚持,那便依了他们吧。况且……”声音低了下去,“我的确不懂。”

他想,如果他没有失忆的话,一定是能懂的吧。

“小龙……”南砚疼惜地唤了一声,轻轻拍了拍龙魄的背,“你不要想太多,那不是你的错。”

见龙魄点了点头,南砚才进了房间里去。

屋内,昔日天界第一杀手此时躺在床榻上,然而痛至骨髓也始终不曾吭一声。魔医南砚也是久闻这位铁面杀手的大名,只听说他暗杀术了得,不知道有多少冥族人死在他的手下。南砚对她本无多少好感,但既是龙魄吩咐,也不得不倾尽全力。

此时一个纱巾蒙面,一个面具遮脸,如此相对,甚是古怪。

她伸出手去,指尖触及到他脸上冰冷的银色面具,那寒意竟迅速地传至她全身,不觉一个颤栗。南砚捏住他的面具,正要揭起,却被银狼突然抬手按住。原本虚弱无力的他却在手中集中了最后全部的力量。她愣住:“你脸上的伤不治了么?”

银狼摇了摇头:“这张脸不要紧。”

沐涯道:“银狼的面具从来不会摘下,南砚长老还是不要勉强了。再说有面具护住,总不至于伤得太严重。”

南砚似乎明白过来……大概也是个同她一样的人,像她那样一张毁容的脸总是不愿意示人的。瞬间突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触,对这个同样可怜的人也多了几分同情。她点点头:“嗯,那就隔着面具治吧。只是脸上大概会留下疤痕。”

银狼立即回答:“没有关系。”

南砚点点头:“那好。”然后对破天和沐涯说,“你们替他帮上衣解开。”她说罢从怀中取出一粒珠子,对着轻吹一口气,那珠子瞬间化成一个暗红色的药箱。再低下头去,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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