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军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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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军妆-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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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知道他怎么能跑得那么快,快得没一个士兵顺利追上他。他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片树林。那是一片落英秋琼林。秋琼是一种生长在大澄江以北的植物,开花时极像玉兰花,却比玉兰花小,花朵多而细密,层层叠叠地挤在枝头,很有一种怒放的气势。开花的季节,白的像雪,红的像火,粉的像天边的霞,美不胜收。可那时的小俘虏没有心情去看这美不胜收的人间图画,只顾着逃命。秋琼林里有一座曲曲折折的宫殿。逃跑的孩子很高兴,他知道往曲曲折折的地方跑活下来的希望会比一直在一目了然的林子里跑的希望大得多。于是他跑进了宫殿。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竟然无人驻守。他绕过两个回廊,眼前是一个豁然开朗的平台。这么大的平台,他压根无处遁形。前是平台,后是追兵,一时间,他竟没有退路。也就是这时,他才发现平台上有一个人。平台上的人也在看着他。正是秋琼花落的时节,风一吹,花雨纷纷落下。平台上的女孩一袭广袖白衣,跪坐在平台上,身上裙上全是细碎的花瓣。女子静静地看着他,风吹衣袂飘飞如云,美得不似凡人。
小俘虏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可是他此时已经走投无路,一发狠,满身污秽的他顾不得赞叹。窜到那女孩的身旁,伸出手卡住那女孩的喉咙。‘我要活下去。’他对那女孩说。小俘虏打算用这女孩要挟追赶的守兵。
女孩意味深长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守兵到了。出乎意料地,有人会暗器,小俘虏倒在地上。小俘虏以为必死无疑。白衣女子却开了口‘不要带走他,留着给我解闷吧。’
守兵很迟疑。
有人壮着胆子说‘主子,这是个奴隶,污浊不堪。’
白衣女子冷冷道‘那又如何。’
‘他什么都不会。’
女子微微一沉吟,看了地上的小孩一眼,抬起高傲的玉颈道:‘他会画画。’
‘咦?这……’。守兵们明知这是个谎言。
‘我说他会,他就会。’女孩任性地说。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倒在地上的俘虏小孩终于看见她玉琢一般的脚上竟然拴着一根链子。她应该是一个犯人,可她显然有任性的权利。因为女孩一发脾气,守兵们便不敢再争执。相对几眼后,退了下去。
‘这是哪?’俘虏问。
‘恒月殿,冷宫。’女孩回答。
‘你是妃子?’少年又问。
‘我结拜姐姐是,我姐姐喜欢他;我不想是,我不喜欢他。’女孩回答。干脆坚定的语气像是于是碰击。
‘为什么?他是皇帝。’
‘皇帝又如何?他不是我喜欢的人。他甚至不配得到我姐姐。’女孩撇嘴答。
少年俘虏被这回答吓了一跳。敢违背那个可怕的新皇命令,还敢视执掌六方之人如草芥。真是怪人,怪不得会被关在这。那可是斩杀几千人眼睛都不会眨的皇帝,听到皇帝的名字,所有的俘虏跟奴隶连挺起脊梁的勇气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个如软玉一般的小美人简直有天大的勇气。
骄傲的女孩对小孩说‘小弟,你欠了我一条命。’
少年咬牙。
作者有话要说:

、46

香风袭来,女孩的发丝卷着花香。倔强的女孩像是凝成人形的花精。
“小弟,你欠了我一条命。”她说。
小孩咬牙。他早已消失的自尊心在此刻突然复苏,然后疯狂地成长。他希望自己不是小屁孩,不用欠她一条命。
女孩又说:‘你想活着。那么,我要姐姐给你在丹青司领个名。你跟我学画画吧。嗯,你的名字也由我来取。’”
小孩点头。
接下来的几年时光,是小俘虏记忆里最快乐的日子。名义上他是女孩的奴隶。可事实上他更像女孩的弟弟兼学生。女孩教他学画画学读书学写字。不知什么原因,他学画真的学得很快。‘简直就是天才呢。’女孩夸。每次一夸,小俘虏就开心得睡不着觉。每次受到夸奖后,画技似乎就会更加精进。
女孩多才多艺,尤其善舞,跳起舞来就像是风中的一朵花瓣,美不胜收。脚上那根石链,在她起舞的时候,似乎没有了任何重量。
冷宫里的岁月平淡却开心。女孩一直在等着她姐姐恍然大悟的那天,“姐姐太老实,会吃亏的。”“那个人要不是皇帝就好了。”“我希望有一个人,会像姐姐爱皇帝那般爱我,能有劈开这链子带我远走高飞的勇气。”女孩总是这么说。
女孩的结拜姐姐,也总是为这个妹妹争取着各种优待。好几次,小俘虏也见到了那个姐姐。同样是个美人,娴静的模样,安静宽容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祥和美好的人。
“那个人,”女孩指的是皇帝,“对我的义父母不好。对姐姐也不好。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他。若不是他,姐姐会有更好的归宿,会有安静温馨的一个家。他不讲道理地打乱了我家的生活,却又不知道珍惜姐姐的心。”
小俘虏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自己是女孩的树洞,他愿意当树洞。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不知不觉,小俘虏长大了。十多岁的小俘虏开始不再安于待在荒凉的冷宫。他的画已经有了名气,他知道自己可以有更好的前程。他开始对女孩发脾气,冷宫里的一切都开始像当初的活死人墓一样让他难受。终于有一天,他留下一封信,领职去了丹青馆。
他是属于女孩的奴隶,按照律法,女孩大可以杀了他。可是女孩什么都没说。听冷宫里的宫女说,女孩只是把那信烧了而已。
在那之后,画画少年平步青云。
再有一天,女孩托一个马夫来了一封信。说她姐姐有危险,说要他帮忙保住她姐姐的孩子,求他画出皇城的路线。
可是头脑发热大梦正酣的少年,竟然拒绝了。”醉酒书生看着南烛说。
鲁冰花冷笑一声道:“当时你皇恩正浓春风得意,舍得为了一个罪人犯险才是傻子。”杜若不置可否,眼角眉梢的神态却跟鲁冰花一般无二。
“是啊,傻子。”醉酒书生叹了一口气道,“可这个世界上真有傻子。有一个同样春风得意的傻子答应了她,在她姐姐被赐死前救下了孩子。再然后,她就消失了。连同那个婴孩。还有那个傻子。”
南烛看着醉酒书生。书生看着南烛的脸,然后道:“少年再没有见过她,很多年很多年,少年活在煎熬里。每天秋琼花的时候他都会恒月殿,他希望有一天再看见她月下起舞,袖带飞花。等她对他说‘我回来了’。等她接受自己的道歉。可是没有。女孩一走再无踪影。有人说她已经被乱箭射杀;有人说她被抛弃后服毒自尽;有人说她随着傻子去了另一个国家,收养了傻男子族兄的一个孩子,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带消息来的疯子还说,她有危险。
俘虏终于舍得放弃了所有一切,千辛万苦地来找她,可是他来晚了,他看到的是一抔黄土。傻男子终归太傻,他保护不了他的妻儿。”
醉酒书生仍旧看着南烛的脸。
看得南烛一脸茫然。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难受。
良久,整个车厢一片安静。
“结束了?”南烛问。
“结束了……这个故事好听吗?”书生问。
南烛诚实地道:“实在算不上好听。”
鲁冰花也说:“这个结局我不喜欢。我喜欢听花好月圆的团圆结局。”
书生凄然一笑,拿过酒。“我也是,只可叹世事难如人心。”端着酒,他看了南烛的脸好些时候,然后猛地饮下一杯温酒。道:“果真好酒。”他不客气地将酒倒入葫芦内。然后解下背上的书箱,放下两样东西。道:“我欠她的,我是不是该还?”
南烛迷茫地点点头。
“她会原谅我吗?”书生又问。
“她听起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南烛笑道,“也许她会生气,可是这么久了,她一定忘了怎么生气。”
书生愣了一下,苦涩地一笑,突然伸手去碰南烛的头。南烛一愣,杜若鲁冰花两人立刻刷刷站起。两人的警戒打断了书生“不安分”的修长手指。书生的手停住,他收了手,惨然道:“谢谢你这么说。你是个体贴的好孩子。这个,是我欠她的。”
书生将两样东西放在桌上。拧紧葫芦,背上书箱子,走了。
他一走远,鲁冰花就道:“嘿,哥们儿,我知道他是谁了。名动天下的成国画师墨扫尘。据说此人一幅画,可抵百两金。”说完这句,杜若跟鲁冰花就相视一眼,两人饿狼般抢过画册,哗啦一声展开。
“有没搞错。这出入皇宫的地图怎么是空白的?说好的一百两呢?”杜若道,“鲁兄,这画师是不是人品不好,他是骗酒的把?”
“我看看。是不是隐纸,要用酒泼?”南烛接了过去。
与此同时,鲁冰花也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卷轴。“咦?”鲁冰花的脸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神色——画卷上,一个白衣宫装女子正在月下起舞。那宫装女子的脸与南烛几乎一模一样。
“小南南……”鲁冰花讶然。怎么会?
“这家伙临时画的?”杜若挠头。
画卷上,美人明眸皓齿巧笑嫣然,长袖舞风,轻踮脚尖,飞花缠绵。明知是画,也让人神魂牵动,视线不忍离开。
小南南要是女装,是不是也有这般美好?小南南跟画中人的眼神不同,比画上美人多一份浪漫天真,少一份看透人心的冰冷犀利。
画旁有字:一世笔墨万两金,半盏浊酒半灯明。繁华落尽风雨后,悔字难书寄幽冥。
悔字难书,面对青冢黄土,连一句对不起都成不切实际的奢望。
“呀!”南烛惊叫。
鲁冰花杜若同时从画里抬头。
“他……留下的不是出入皇宫的图,是成国整个皇城跟护城的守备图!”南烛拿着湿漉漉的图纸道。
鲁冰花跟杜若惊。成国都城有千年不破之称,出了名的易守难攻。这张纸,价值何止千金。
“他是成国画师?他为何帮我?”南烛迷茫地看向俩伙伴。
杜若跟鲁冰花几乎同时看向手中画上的宫装女子。
“那啥,小南南,你妈是不是会跳舞?”鲁冰花问。
南烛想了想道:“我娘生得很美,可她脚有伤,从不跳舞,只爱看书做女红。”
“那啥,你家有收养的孩子吗?或者很特别的亲戚。”
“绝对没有。而且我家是独户,没有亲戚。”南烛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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