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葵看向呆呆的站在亭外一脸无辜的范明砾,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刚欲开口,却听人群里传来一阵混乱惊动的声音。
举目一望,她登时就傻了眼。
“。。。 。。。”
齐瑞珠见二人都忽然缄口。下意识的就朝着身后望去。
瞳孔却是一缩,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住。
有披着大氅的男子正负手信步走来。身形伟岸而欣长,沉静的脸庞透露着刚毅和冷峻,浓密的眉下一双幽深的眸泛着淡淡光芒,高挺的鼻梁和绝美的唇,通身上下每一处,每一个动作无不是散发着尊贵和凉意。
让人不敢直视,偏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齐瑞珠呆呆地看着似从画中走出的男子。一时竟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她从未瞧见过此等好看的男子。
不知是谁先认出了人,喊了句“参见皇上”,周遭看热闹的众人才急慌慌地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道来。
参差不齐的行着礼。
范明砾心跳犹如捣鼓,心湖之中有不可遏制的情愫飞快的蔓延。
说来,这还仅仅是她第二次见到他。
却已经无可自拔。
起初,她是自认为配不上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对于进宫更没抱希望。
可世事总是出人意表——被他亲自选定入宫,还是稀缺的两个名额其中之一。
一旦有了希望,便想要的更多。
苏葵只起初看了他一眼。便飞快的低下了头去,扯着还未能反应过来的史红药步至亭下,跟着众人一道行礼。
“平身。”
“谢皇上。”
觉察到他的目光投来,范明砾极力克制住一颗过于欢愉的心,垂下了头去。
“所为何事?”
他将目光移到苏葵身上,确定了她并未受什么伤,才徐徐地开口。
范明砾抢在前头答道:“回皇上,是臣女一时失言惹了苏小姐不悦。。。 一来二去这才起了几句口角。”
起了几句口角?
齐瑞珠那副像要上阵杀敌的阵势,任谁看了也不信是口角那么简单。
见众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她望来,齐瑞珠才觉尴尬,讪讪地将袖子给捋了下来。。。
“哪家的小姐——”慕冬淡淡地问,却还是叫齐瑞珠身形一抖,不寒而栗。
“回皇上。。。臣女家父是宗人府副理事齐三思。”
“呵。。。”史红药闻言不由低笑了声,附在苏葵耳畔道:“区区一个从五品的宗人府副理事,竟也能教出个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儿来,真是了不得!”
苏葵掐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乱说。
“齐三思教女无方,罚半年俸禄。”
身后跟着的便衣太监闻言应下,“是。”
罚个俸禄,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正文 336:带你同去
齐瑞珠闻言脸色顿时煞白一片——罚半年俸禄。。。且还是皇上亲自开的口,教女无方。。。
范明砾见状咬了咬下唇,眼中蓄了些泪。
“皇上。。。此事都是由臣女一人而起,同齐姐姐没有半分关联,皇上要罚便罚明砾吧。。。”
她声音微带着哽咽,虽是认错的话,但活脱脱的一副受害者模样。
慕冬身后的小太监闻言不由咋舌。
同这位皇帝陛下玩美人计同情心什么的,那不是瞎折腾吗——她就真的以为皇上不敢罚她?
慕冬闻言扫也没扫她一眼,只清冷地道:“若是无事,都自行回府去吧。”
范明砾闻言一滞,瞬即红了眼眶。
一眨眼,眼泪就滑了下来。
苏葵看在眼里,不由称奇——这哭的可也真够快的,看来还是个实力派。。。
小美人这边哭的凄凄惨惨戚戚,可却无人问津。
率先回过神来的还是齐瑞珠。
知道皇上在这今天这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心里不平之余,也只能接受现实,她虽是向来拥有着不肯像恶势力低头的大无畏精神,但眼前这位头次见面的皇帝,给了她一种巨大的震慑力。
让她无法不低头——
她上前拉了还在默默垂泪的范明砾,还算得体的道了句:“臣女告退。”
慕冬方才的态度很明确,范明砾纵使再如何也不会傻到再去多言,幽幽地看了慕冬一眼。便跟着齐瑞珠离去了。
另外两名官家小姐也匆匆告退。
见事情就这么了了,本来存有继续看热闹的人也再无热闹可看,碍于皇帝的威严也都不敢多做逗留,于是三三五五的也都散了去。
一晃眼,方才还热闹非凡气氛火热(打的火热)的周遭,瞬间寂静了下来。
就连梅枝上的雪被风吹落的声音也可听的清晰。
史红药咳了咳,道:“我先去找我爹爹和行云——陛下。臣女就先行告辞了。”
“我还当你什么好心情出来赏花。”史红药走的远了,慕冬这才开口同苏葵说了第一句话。
苏葵闻言不由想撇嘴。
这话说得好像是她借着赏花的名义来找范明砾的茬一样——
“臣女是有心赏花,却有人不想成全。”她滋味莫辩的说了一句,顿了顿,便礼道:“不打扰陛下赏景了。臣女告退。”
慕冬瞧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只是在苏葵经过他身侧之际,极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苏葵不由一瞪眼。
却听慕冬再平静不过的声音说道:“一起赏如何。”
“。。。 。。。”
显然,她的回答根本不重要,慕冬自拉了她的手提了步子。
光萼和争香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是带笑。刚想跟过去却被那便衣宦官拦住,道:“嗳——我说二位姐姐,你们看那边儿的红梅开的那样好。不去观赏一番岂不白来一趟?”
光萼怔了怔,方领会到他的意思,是不想她们跟去打搅二人,会意地一笑。“公公所言极是。”
大许是慕冬过于有威慑力的缘故,二人所经之处竟是难寻半个人影,以至于让苏葵觉得这清波馆里头现下是不是只有他们二人了。
“怨我方才没替你出气?”
苏葵闻言仰头看他一眼,摇摇头道:“没有。”
的确是没有,在那种情况下,总不好真的将范明砾如何,且这事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委实谈不上什么出气不出气。
若真要说出气的话,他方才罚了齐瑞珠也算是间接的给范明砾提醒了。
慕冬见她表情不似撒谎,便又问道:“那又为何这张脸色。”
“。。。 。。。”
苏葵默然了半晌,终究还是摇了头。
这件小事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偏偏在提醒着她什么。
现在还没开始怎样呢,就隐隐露出了你争我斗的苗头了,一个范明砾或许还不足为惧,可若是一百个又该如何?
还没进宫尚且如此,那以后的宫中生活想必更是热闹非常。
若说这些日子来她尚且因慕冬是那句承诺而抱有犹豫的心思,那么现在则是觉得有一桶冷水将她泼醒了。
他身为帝王,怎么可能呢——
也深知他身不由已,能做到如此已是难得,更知道不该将自己的情绪迁怒到他身上去,可终究还是欢愉不起来。
慕冬见她执意不肯说,也不再多问。
转而提起了另外一桩事来。
“三个月后汴州之行,你若不怕吃苦,便带你同去。”
苏葵闻言错愕交加。
“汴州?”
“嗯。”
三个月后去汴州。。。 。。。
苏葵沉思了一会儿,明白了其中因由。
汴州是属卫国边疆临近大漠,现下这个情形慕冬去汴州,是有些御驾亲征的意味。
可为何要带她同去?
是,不放心留她一人在王城之中吗——
若真如此,那他先前如此强势的‘逼’她应下入宫一事,是否也是为此事做好铺垫——是想为她先安上一个可以同他一起离京的名分?
想到这确实是他的作风,苏葵不自觉弯起了嘴角。
原来,他这样为自己设身处地的想过。
只是,不说罢了。
她猜的却也没错,慕冬本就不放心她一人留在城中,主要是因为那来自巫谷的父子二人,再者就是今日这件看似不起眼的小风波,事情虽小,但难保下次不会演变成大祸。
若说之前他还在犹豫将苏葵带去汴州是否会有危险的话。那么经过此事他这种犹豫便烟消云散了。
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将她放在身边,才最安全。
才能让他安心。
见苏葵没搭腔,他想到这小东西的想法和行事素来与别人不同,难保她不会拒绝,便又加上了一句:“汴州事先建有行宫,你若去了也吃不得什么苦。”
苏葵闻言心中更有感动。
这些日子。她夜夜不得安眠。
家,没了家人就不再能称之为家。
若慕冬再一走,她在这城中就再没了可依赖之人,而她的牵挂便又会增多一分。
能陪在他身边,总好过每日每夜惴惴不安的等待消息。
想到此处。她就暗暗握紧了他的手,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坚定地道:“听说汴州的荒漠很美,我早就想去瞧一瞧了。”
既有他在,她为何不去——再苦也要去。
一阵风卷起,三五片白梅花瓣自枝上落下。在二人眼前打着旋落下。
慕冬嘴角含笑。
**
打清波馆出来之后,苏葵并未急着回府去,而是带着两个丫鬟去东街逛了一逛。首饰胭脂水粉铺也都看了几家,显得兴致不错。
光萼和争香在后头窃笑着私语,大致是在说还是皇上有办法,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竟让这些日子来一直消消沉沉的小姐给哄得开窍了云云。
待主仆几人回到苏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只因积雪映光的缘故,倒不是一片如洗的漆黑。
堆心因脚上今日没跟出来,但一天到晚脑子也愣是没闲着,自打苏葵今日出门后她眼皮子就一直跳,横想竖想的都觉得那范明砾请苏葵去赏花大有嫌疑。
又迟迟不见苏葵回来,更是担心的不得了。一整日连饭也没吃上几口,斗艳倒没像她这样,反而是对堆心没事瞎操心的认知又更深了一步。
故而等苏葵毫发无损的回来之时,堆心那副大感庆幸,恨不得双手合十念上十来句菩萨保佑的夸张表情也就不难接受了。
被伺候着沐浴更衣躺在了床上之后,苏葵睡了个难得的安稳觉。
同一时刻的凉州,正飘洒着鹅毛大雪。
虽已值深夜,但多数人还是无法放松下来。
因早在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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