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淋- 第4部分

“哦。”傅云愣愣地点了点头，不明白气氛怎么突然变了。

“我帮了你这么多，你要怎么感激我呢？”沐霜一脸坏笑地看着傅云。

“呃？”傅云猛然回过神来，一脸不好意思，“你是堂堂郡主大人，我有什么东西可以入得了你法眼的？”

“这个嘛——”看着沐霜得意的表情，傅云顿感大事不妙，果然，“红烧鲢鱼，佛跳墙，竹笋炒肉……”沐霜想了想，对着已经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傅云微微一笑，“其他的你自己想吧！总要凑个一桌才能表现出你的诚意嘛！”

果然是自掘坟墓！傅云的头一下垂到了胸前，好不容易才凑足力气抬起来，一脸的视死如归。

“这可要我一月的俸禄啊！”傅云愣了愣，但是，难道可以不答允吗？

“不过是一月的俸禄罢了，你心疼了？”沐霜笑得好不得意。

“好啦，好啦！”傅云绷着脸碎碎念，“就知道你最刁。”

“傍晚了呀，我们走吧！”沐霜追着喊了一声，前面回道：“知道了。”

　　　　沐霜笑笑，跟在傅云后面走出沐王府。

第四章

黑子落在棋盘上，发出微小而清脆的声音。执白子者展露出无懈可击的完美微笑，语气平静而谦恭。

“陛下，沐霜输了。”

执黑子者身着龙袍，年约五旬，正值壮年的脸上带着一股霸气，他的对面，沐霜一脸淡然的样子。

“有时候朕真是不知道该疼你，还是气你，沐霜。”

沐霜脸色未变，微笑依然完美：“陛下说笑了。”

皇帝抚了一下胡须，表情益发深不可测。

“故意输给朕不难，难的是居然能做得不留痕迹，霜丫头可称得上是伪装的高手了。”皇帝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厉，“如果你是男子多好啊！”

“陛下，如果沐霜是男子，也许就不会如此善解人意了吧？”沐霜依然维持着完美的笑容。

“果然如此吗？”皇帝再次抚过胡须，笑道，“沐王爷有你这个千金，可是千万个男子也比不过，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其实为人子女者，为父母分忧，不过是尽孝道罢了。”

“沐霜，你果然是不同的。”

“不同的？怎会呢。”依然是笑，“父亲没有儿子，沐霜不过是想多为父亲分忧而已。”

皇帝轻笑着，伸出手抬起沐霜的下颌，后者笑容丝毫未变：“沐霜，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害怕呢！”

“陛下，”沐霜微笑着提醒，“您已经失了君臣之道了。”
冷哼一声，皇帝放下手：“你也知道君臣之道！你这沐郡主可是越来越有名望了。”

“这一句，陛下已然说过很多次了，”沐霜的笑容依然没有变，“可是陛下总是舍不得沐霜的，不是吗？”

冷笑一声，皇帝刚放下的手又抚上了沐霜的脸，表情阴冷：“如此得天独厚的一张脸，实在是绝色。只是朕的后宫佳丽三千，没有你也无所谓！”语气蓦地变冷，手向下掐住了沐霜线条优美的颈部。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沐霜的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陛下杀了沐霜，以后还会有谁能陪陛下下棋呢……”

“哈哈哈！”皇帝突然仰天大笑，手也放了下来，“的确是没有啊！”目光移到身后桌案上的一堆奏折上，变得更加复杂，“沐霜啊，沐霜，怎么朕就离不开你！”

“沐霜不敢。”

“是真的不敢吗？”利眸扫过跪在地上的沐霜，叹了口气，“罢了！如今像你这样的奇女子实在不多，朕总不能落人话柄吧。”转身从案上抓过一份奏折丢给他，“这是刑部首辅卫子游今日所上的奏折，你好好看看吧！”

摊开奏折，看到首行的“沐府郡主庇奸人，结私党”几个字，沐霜了然一笑，合起奏折抬头看向皇帝。

“陛下，沐霜今日即是为此事而来。”

皇帝背对沐霜负手而立，一言不发，御书房内的气氛刹时变得诡谲难测。

半晌，皇帝终于开口：“卫子游为人固执，最恨别人说他错了，朕看凡事也不能太顺他的意。也罢，朕这就拟旨一道，倾朝野之力调查此案。”

“谢陛下。”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只有朱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沐霜静静立在案边，突然感到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抬眼看去，门边阴影中侍立着的，是大内总管苍季，似乎在盯着自己看，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表情。

沐霜定神细看，发现苍季眼中只是一片太监眼中常见的空洞漠然。

刚才看到的表情，究竟是真实的存在，还是阴影产生的错觉呢？


“淳于大人；要把狄潆交给刑部；恕傅云不能从命。”傅云端坐六扇门大堂之上；冷冷看着眼前一脸猥琐；张牙舞爪的男子。

“傅云；你一个小小捕快；竟敢违背卫大人的命令！”淳于淄扯着尖细的嗓音；走了一个又一个圈；大堂中的人都厌恶地捂起了耳朵。

“喂；死家伙；你闭嘴好不好！这里是六扇门大堂；不是什么乱七八糟任人放肆的地方！”实在受不了这个家伙；一旁的苏展平怒喝道。

“你这个臭小子！”淳于淄气急败坏；连嘴都气歪了；　“竟敢侮辱我堂堂刑部行走淳于淄！你不要命了！”

“是哦！”苏展平一脸不屑地撇撇嘴；　“才一个行走而已；居然敢跑到六扇门乱咬人；卫大人原来是这样养狗的，哼！”

“你这个……”

“好了，展平，”傅云捂了一下嘴，忍住笑意，一脸严肃地训斥道，“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但也要给淳于大人留点面子，人家好歹也是刑部的……行走。”最后两个字明显加了重音。

“知道了，老大。”苏展平走到淳于淄跟前，很有诚意地道歉，“对不起哦，淳于大人。”

“你……”

“我当是谁找姑娘我呢！原来就是你这个老家伙啊！”懒洋洋的嗓音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向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狄潆无聊地倚门站着，一头青丝乱七八糟地散着，眯眼打着哈欠，“还以为是上官暮回来了，特地起身跑过来看呢！三更半夜，扰人清梦，你烦不烦啊！”

“你就是狄潆！”淳于淄跳起来，将刚才所受的气一鼓脑冲狄潆发去，“大胆案犯，还不束手就擒，随本大人回刑部认罪！”

“莫名其妙的家伙。”狄潆摇了摇头，兴趣缺缺地往回走。

“站住！”见人要走，淳于淄急忙上前去拦；“来人啊，抓住她！”

“说什么啊！”狄潆打了个哈欠，一副娇滴滴的女儿相看着淳于淄。

“你，你这妖女，你想干什么！”淳于淄大吼一声，看向左右，“你们还不快快将人犯拿下！”

四周围的人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傅云倒是很好心地提醒道：“行走大人，您怎么了？别生气啊，生气伤身子啊。”

“你们……”淳于淄的声音开始发抖，“你们竟敢包庇凶手，侮辱上官！看我不参你们一本！”

“淳于大人，您要参谁一本呢？”清澈好听的女声插进来，自门外进来一人，淡蓝色的衣衫在夜晚的清风中轻微摇摆，脸上带着完美从容的微笑。

“沐郡主？”傅云站了起来。

沐霜皱了皱眉，算了，既然有外官在这里。随即摊开手中的黄卷：“六扇门总捕头傅云接旨。”

“臣在。”屋里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扬州一案，牵扯甚众，特命六扇门总捕头傅云即日下江南彻查此案。疑犯狄潆，前往协助。所经州县，亦需倾力相助。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淳于大人，这样您就没话说了吧！”　傅云起身接过圣旨，朝淳于淄晃了晃。

“这不可能！”淳于淄尖叫起来，瞪着沐霜；“你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从皇上那儿得到圣旨的！”

沐霜的眉蹙了起来，一旁的傅云已经先她一步怒斥道：“大胆，竟敢言语侮辱郡主！给我关起来，好好洗洗他的嘴！”

“是！”左右的人立刻架起淳于淄，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出大堂，只留沐霜和傅云两人在堂上。

“郡主，你没事吧！”傅云关心地问道。

“你叫我什么呢，傅云？”沐霜的笑容透出危险的气息。

“呃？沐，沐霜，你没事吧。”傅云当然不是笨蛋，马上改口。

“这还差不多。”沐霜笑睇着傅云，“我会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好！”傅云立刻摇头，话锋一转，“这回谢谢你了。”

“那么——”沐霜的声音拖得长长的，眸中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傅云立刻感到头皮发麻，“你要如何弥补我的损失呢？”

　
　又是损失！

　坐在饭桌旁，沐霜看着不断增加的美味菜肴，气鼓鼓地想。

“沐霜我拜托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等最后一盘菜放在桌上，傅云连连作揖哀告。

“扬州耶！你一跑就是那么远，叫我怎么不生气！”

又来了！傅云顿感头痛不已。每次出远门，沐霜都是这个样子，搞得绯闻满天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其实那根本就是……怎么讲得清楚呢。

“拜托，不是你让我去扬州的吗？”

“是皇上，不是我！”沐霜瞪他一眼。

根本就是沟通上有障碍！傅云是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求饶：“好了好了，我不是在弥补你嘛！我今天特地请了一天假，陪了你一天，你就别这个样子，我办完事就回来！”

“记住，只许去一个月，一个月不回来我就亲自出马去扬州抓你！”沐霜没好气地说。

　　　“知道了，我哪回不是在一个月内赶回来的！”

堂堂郡主大人的忍耐期限居然只有一个月，说出去谁信啊！

“还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的宵夜是吧！”傅云又是摇头又是叹气，“你偶尔也歇一下，不要那么拼命好不好！你可是个女孩子啊。”

“宵夜呢？”沐霜不依不饶地盯着傅云，他休想赖掉。

“好，我请你去吃。”都是他的错啊，干吗要问这个问题？　

“知道就好。”满意地哼了一声，沐霜终于将注意力移向桌上的菜。

　
“快快！”好不容易拖到后半夜沐霜终于睡下了，傅云这才放心地走出沐府，一出来就看见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