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子在我指下轻轻颤动了一下,勾唇一笑,放开了这个吻,沿着脖子细吻下去。
一阵酥麻沿着他的吻晕开来。“嗯……”又是一声我所不熟悉的轻咛从我嘴里发出。
神智已越渐模糊,留在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件事,是明早将会出现的一个胜景——大家闺秀,深闺贵妇,被人发现在柴房里面行苟且之事……
我已不耐烦去想过多,此时此刻,我只想,全身心地投入在这属于我人生的盛典中。
我所不知的是,在这纠缠与欢爱之间,一场阴谋正在酝酿中……
那个推动这场阴谋的,是我;而这场阴谋中的牺牲品,正是黄峰……
当晚,御医黄峰,被人暗杀于茅房之中。
一场大火席卷黄峰的卧室,火光照亮了夜空,仿佛为黄峰送行。
整夜,黄府的下人忙着挑水灭火,忙着救人,忙着找在卧房里失踪的黄峰,根本没有察觉到失踪的我。
清晨,大火熄灭,只留一堆废墟。下人们忙了一夜,舒舒筋骨准备休息一下,却听一声尖叫,在这劫后余生终于平静下来的黄府搅起惊涛骇浪。
而我,彼时正躺在柴房的血泊中,睡得正香。
一夜的耳畔厮磨,血汗交融,我终究还是没能如同往常那般早早醒来。事实上,我是被一声开门来抱柴的柴火丫头的尖叫声吵醒的。
我背对着门的方向,睁眼,微微想移动身子,却发现身子酸痛无比,像是一根一根骨头都被什么人折了一般疼痛无力。
记忆复苏,关于昨夜一个一个的片段滑过脑海。
脸颊瞬时被染红,我赶紧垂眸,检查了一□子——衣衫完好,除了我倒在血泊里面,侧身皆被染红之外,并无异样……
不要误会,这并不是我的血……好吧,极大部分都不是我的血,而是那两名我被杀死的乞丐所流。
昨夜那名男子已然没了踪影,像是留给我一场似苦似甜的梦境,除了全身的酸痛是证明,我竟然找不到任何关于他来过的痕迹。
就连衣衫也被他整理得如此完好,至于落红……身下那一大滩血染在我衣服上,没人会怀疑其中会有我的处子之血。
只要没人脱开我衣服来查看。
唯今的情形很清楚了,我与两个死人躺一起,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继续装昏,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减轻自己的嫌疑。
柴火丫头的尖叫引来了一大群人,其中管家慌乱的声音传来:“夫人,夫人醒醒!”
我会醒过来才怪。
管家见久叫我不醒,慌了,连忙吩咐:“快,你们几个,把夫人抬去翠玉阁!你,去请大夫!”
几个人七手八脚上来抬我,我装作毫无知觉任他们抬起,经过管家之时,只听他咒骂般低语:“造孽啊,先是老爷,再是少夫人……我黄府到底得罪了谁?”
老爷?我身子一僵,意识到情形不对。
黄峰怎么了?
***
幔帐低垂,外面人来人往熙熙嚷嚷,房间里面更显安静。
我第一次如此安心地躺在床上,闭眼静息。
此刻整个黄府,就属我最清闲了。
黄府的人忙翻了天,幸好有人还记得我这个正室,给请了大夫。大夫隔着帷幔把了脉,诊断是气虚体弱,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一时间,所有人便把空间腾给我静养。我很是感激。
受了惊吓是假,多半是大夫听了当时柴房中情景描述之后的臆测。至于气虚体弱……
我发誓,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再遇到那个男子,我一定会指着他的鼻子大骂:“禽兽!”
那样翻来覆去不眠不休地纠缠,即便是我这个练了十年武的人也决计受不起的,真怀疑被梅枝灌了春/药的是他而不是我。
从柴房到翠玉阁,耳边人来人往,仆人嘴碎,我也就听了个大概,了解到了今早发生的大事——御医黄峰被发现陈尸于茅房之中,浑身沾满屎尿,死于一刀断吼。而黄峰的卧房被烧得一干二净。
还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呵。
仔细回想,昨夜迷糊中,那个男子曾经离去过一阵,回来之时身上又多了一股血腥与炭灰的味道。我天生对血腥味敏感,所以对这一段还是很有记忆的。
真是人才!我都快被累趴下了他还能飞出去,神不知鬼不觉杀个人。
想必昨夜他是躲在柴房盯梢之时,恰好碰见我中了药,于是“顺手”就帮了我把。
思绪渐渐模糊,我又一次徘徊进了浅眠。
门外却渐渐喧闹起来,我颦眉,不耐烦地翻身朝内,卷起枕头将耳朵堵住。
门“哐当”一声被推开,脚步声涌进。
我不动,静待外面的反应。
丫鬟跟进来,低声道:“大人……这是夫人的房间。”
我背对着他们翻了翻白眼,现在才说,有用么?人都进来了。
只听一个男子谦和道:“打扰夫人休息了。下官奉命行事,还望夫人海涵。”
我不海涵难道你就会滚出去么?不可能对吧,那为何还要请示我?
只是,那男子的声音如流水撞玉,清朗悦耳,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我清了清嗓,抬手将垂幛掀开一丝缝,“大人请随意。”声音因为昨晚一夜之后,有些沙哑。
缝隙之外,一个男子躬身一礼,“能否请夫人将垂幔打开……”
怀疑我床上藏人了是吧。
我一个妇道人家,躺床上衣衫不整的,却要我敞开床幔,展示给一屋子人看……然而此等冒犯的言语,一屋子人对无人反对,可见此人身份地位不一般。
我咳了咳,半支起身子,披上外套,抬手拂开床帐。动作优雅,兰指柔美,奈何当初为了装扮杨青玉,将整个手臂都涂上了跟脸一样的肤色。我一双秀白的手此时蜡黄不堪,无一丝贵妇的娇美。
床帐被完全掀开别到两边,床内亮堂起来,我眯了眯眼,待完全睁开,却睹见整个房间只剩下一男一女,其余人全部退至门前。
女子不消说,是服侍我的丫鬟小雨,至于背对着我的那名男子……
该怎么形容他的背影呢?一袭绣墨纹的青碧长袍包裹着凛凛身姿,背脊挺直,透着一股巨大的坚韧,仿似这世上任何力量也不能使他趴下。乌黑的头发全部被束到了头顶,套在一枚庄重精致的墨玉冠中,露出的后颈肤如白玉,仿佛散发着温润光彩。
一个男子,光是背影就如此醉人,这脸只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瞥了一眼站在他身侧,躬身垂着眼眸,不时往上偷瞟外加脸红的小雨。这丫头,平日里粗声粗气大嗓门,走路跟螃蟹一样横着来,今日却像个大家闺秀一般低声下气,碎言碎语。我一开始还真没反应过来是她。
原来世间少女,见到了心仪男子都不过这样。
我抵唇轻咳,“大人,你可以转身过来了。”
其实我也蛮期待这位让小雨也转性的大人相貌到底有多惊人。
、(八)清晨事发
他转身过来,仿佛带过来一阵琉璃光芒,照耀着我的眼睛。我瞥了一眼,面上极其自然地垂眸,挪了挪位置,将大半个床显露出来。“大人若想搜什么,尽管搜好了。”
我嘴上淡然说着,心里纷乱万分,即便早已有了准备,男子那俊美非凡的容貌还是给了我震撼,直到此时,脑中的画面依旧定格在他转身过来的一刹那。
他嘴角噙着微笑,给人以温润儒雅之感,仿似这样的人不该在朝为官,而该是那吟诗作词的才子。狭长的凤眸,咋看清澈如水,细看却深邃如云烟缭绕,看不真切。一双眉毛墨黑却并不英气,反而显出一番亲近优雅。鼻子直挺,唇薄如花瓣……
薄唇?
我忍不住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依旧如同方才那般儒雅谦和地笑,只是眸子里已经多了几分探究,他身后的窗户透进来的光芒在他身上染上一层薄薄的光芒,衬着他整个人俊美如画。
这些都不是重点。我梳理好自己的心思,重新打量他——薄唇,身姿高挑微瘦……很像……很像……
我聚神仔细瞧他的俊脸。记得昨夜与那人纠缠之时,情到深处,我曾在他身上乱抓,有一下我很清楚,是沿着耳垂下方划过下巴,以我当时的力道,起码也是皮开肉绽。
当时或多或少有些故意,虽然有些对不起那个人——人家说不定在江湖滚打几十年也没留下伤疤,却被我一个小女子抓出了一道疤痕。
结果很令人……失望?面前男子刀削般菱角分明的下巴光洁如玉,根本看不出任何痕迹。
我不禁暗笑自己草木皆兵,昨日的那个男子可是杀手,又怎么会是面前这位大人,杀了人大摇大摆往被害者家里钻。
房间中陷入安静,那男子始终盯着我,弄得我反而不自在,将头别向另处,出声打破沉默:“大人,可还有要搜?”
感觉到侧脸火辣辣的注视消失,一声抽屉拉开的声音传入耳帘。我转头看去,只见那男子站在我的梳妆柜前,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打开查看。
压住心中的不耐,我没有说话,只等他一个一个地翻看,却见他的背影一僵。
我勾起一丝苦笑——整个梳妆柜,只有少许几件不起眼的发饰与一把木梳。杨老板嫁女儿,嫁妆里面绸缎衫子倒是不少,这首饰就略显寒碜了,何况我在这黄府混得也不好,仆人们手脏,拿走了我也没有吭声。
一个仆人从门前的仆人堆里钻出来,先对面前男子施礼,然后慌忙转身对我说道:“夫人,老夫人和几位长老要您去一趟厅堂。”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回一声,青玉随后便到。”顺手抓起挂在床头的外袍,站起来套上,我向房中的男子施了一礼,“大人,您若想要继续搜查,请便。民妇须得离去了。”说完,我快步跨出的门槛,向厅堂走去。
等待我的,无非是三堂会审。
一路穿过楼台走廊,到处皆是披麻戴孝络绎不绝地仆人,黄府已不复往日辉煌,那雪白的绫,那漆黑的纱,无不是这一座偌大的府邸即将衰败的前兆。
如我所料,厅堂里面坐满了这个家族的大人物们,除开我平时常见的陶氏坐在上座最左边,其余的人我从未见过,但也能猜想到是旁系的当家们,一个个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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