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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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残月- 第2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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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太迟了。静王妃的身体,本来就羸弱多病。她进府三年,虽说是身病好治,可是心病难医啊!这次最为严重,自一个多月前一病不起,虽然王妃不肯表露于人前,却食不知味,夜不成寐,就连药也进的少,心中早已是神思俱竭,元气大伤,弱相已成……只怕是,凶多吉少……”
得喜亦是为静王妃感到憾然。这其中的缘故,只怕,还是要由那幅画所起……
“不!老天太不公了,静王妃是这么好的一个人,老天为什么要把她从小王爷身边带走!她是那么的爱小王爷,为他操持着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甚至还不曾为小王爷生下一位小世子,如今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了,老天为什么如此冷酷无情!”小蝶哭的泣不成声。
得喜轻轻拍着小蝶的肩膀,安慰她。
“得喜公公,难道真心爱一个人,真的要付出那么多的代价么?小蝶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小王爷,可是看到王妃那么的不求回报,小蝶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小蝶情愿收回自己对王爷的爱,只要小王爷和静王妃他们可以幸福地生活下去!”小蝶伏在得喜肩头,轻轻地抽泣着。
得喜一惊,却又沉静下来:“傻姑娘,每个人的姻缘,都是上天注定的。我们的小蝶,可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傻话了,不然得喜公公又要心疼了!你若是真心喜欢王爷,又岂能轻言放弃!”
“得喜公公,小蝶明白。可是,可是……小蝶真的好气,我真的好气好气那个女子,王爷身边已经有一个这么好的静王妃,可是为什么那个女子都死了,王爷还是对她念念不忘。这对王妃真的好不公平!”小蝶一时情急,说出这样的话。
“傻丫头!你说出这样的气话,不仅是在静王妃打抱不平,还是在说你自己啊……”得喜扶起小蝶,轻声安慰道。
“我们的小蝶不也是如此,明明知道王爷心中有一个人的影子,却还不是寸步不离,始终守在这王府之中……”
“得喜公公!”小蝶怔住了。
“情之为物,情到深处无怨尤……所以,在情的世界里,毋论对错,毋论先后,总有一些人,是注定了要辜负别人,又或是被人被辜负的。可是,这种辜负,一旦被说成是亏欠,对于那个被辜负的人来说,就会变成是亵渎。因为,被辜负的人的付出,往往是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这就好比静王妃,她是知足的,因为此生,她活在爱里……”得喜说的恳切,眼中流露出泯然。
小蝶听得失了神。
“记住得喜公公所说的话,得喜公公我今后,可是不会再说第二次了。我们的小蝶,以后可千万不要再犯傻气了!”得喜笑意吟吟。
让他一个公公站在这里对着一个小姑娘谈论情之为物,实在是……难为得紧。
“得喜公公!”小蝶看着对自己总是一脸慈祥和耐心的得喜,心中一阵感动。

水深火热

慈宁殿。
沉香缭绕。
“说。你到底想要向皇上传递些什么?”
陈太后坐在华椅上,神色冷凝,声音不疾不徐,透不出一点情绪。
地上跪着一名中年宫女,神色张惶,头紧紧垂在地面上,汗水涔涔,一言不发。
她的衣裙陈旧,并不是常在宫中行走的宫女所穿,而更像是浣衣局那里的宫中老奴的衣着,再普通不过。只是,在她的右脸上,从右眼睑到下巴之间,一片丑陋无比的皮肤显得格外的刺目……
就连陈太后身旁的侍女见了,都不免面露惊惧之色。
“好一方兰花罗帕!”陈太后轻轻拿起身旁侍女呈上来的“罪证”,看了一眼,便随意地抛在地上。
“真想不到,兰妃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却还能再三的在这后宫中作祟。果真是阴魂不散啊!”陈太后站起身,忽然笑了起来。
走过去,陈太后轻轻扶起那地上的宫女。手臂碰上那宫女之际,那宫女一惊。
“真是难为你了。是叫锦绣的罢。想来,必定是兰妃妹妹临终之前交代了你什么。真是难为了你这么一个忠心护主的好人儿了!”陈太后说的笑意吟吟,那宫女却听的是句句惊心。
拿起那名宫女的手,看着那手掌中磨出的老茧,陈太后笑的平淡。“啧啧啧!只可惜,你的这番心意,都白白地被你家主子给糟蹋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如今没(mo)在这深宫之中,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葬送了,值得么?”
那宫女还是低头沉默不语。
“如今哀家倒是真好奇了,兰妃当日是如何□奴才的?教的你们个个都是如此本事!哀家在这慈宁殿守了这么些年,身边的奴才走了留了的,没一个是办事通透遂哀家的心意的!你说,可笑不可笑?”陈太后问身边的那名宫女。
那宫女还是一言不发。
陈太后见了,仿佛当真不生气般,松开那宫女的手,径直坐回华座之上。“哀家很是欣赏你的定力,比起哀家身边的这些个人,真的是强太多了。罢了,这帕子的事情,哀家不会再过问,只要你肯安心留在哀家身边,为哀家尽心做事,哀家这次便放你一马。”
那宫女听了,眼神难定,似起了犹豫。
“想必……你也知道你所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哀家已肯如此留你,难道你还不肯低头么?!”陈太后沉吟中带着一分愠怒。
那名唤锦绣的宫女依旧低着头,眼神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方绣着兰花的罗帕,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神色渐渐化作死灰。
陈太后见状,轻哼出声。
轻轻摆手,身旁的几名侍女会意,便将那名唤锦绣的宫女拖了下去。
待众宫人散去,陈太后兀自盯着地上的那方罗帕失神。
“七月七日……七月七日!哈哈哈!”她笑着看那地上的罗帕:“那又怎么样!如今主掌这慈宁殿的的人是哀家!是我陈妃!你以为,一个帕子就能为你扭转一切么!你休想从哀家这里夺走一切!休想!哀家曾经落入过你的圈套,可是今后,绝不会了,绝不!”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幽暗的大殿里,久久不去……
看着面前已经不成人形的宫女,赵玄德的心中泛起了丝丝的苦涩。多少年来潜伏在心底里的隐隐约约的不安似乎开始躁动起来……
他的处境,如今已经是步步艰辛,难道真的要将他逼进绝境么……
他本不愿如此……不愿如此。
“皇上,她只怕是要……”身旁的福林渭然出声。
面前的这个宫女已经是气息游离,奄奄一息……
“皇上,奴才已经查过了,兰妃生前曾有恩于这名叫做锦绣的宫女,当年,移清殿大火之后,她不幸面容负伤,为了不让她惊吓到别处宫院的人,才被谴至浣衣局,平日很少在宫中走动。”
赵玄德看着地上蜷成一团的锦绣,心中难能自己。
她的右脸确实有一块很大面积的疤痕,十分的丑陋,只是现在上面覆盖着斑斑血迹,更为可怖。她全身湿透,胸前早已被吐出的鲜血染得殷红。衣服有不少地方还在滴着水,打湿了文德殿的地板,留下渍渍水迹。
“奴才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割去了舌头,灌下了鸩酒,双脚都被打断,沉在了太和池里……若非奴才赶去的及时,只怕她……”福林向赵玄德禀报着,每说一句,自己也觉触目惊心。
“是何人所为?”赵玄德道。
“这……皇上,老奴……老奴,不敢说……”福林本就战战兢兢,这时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讲!朕着你无罪!”赵玄德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这……回皇上,是……是……慈宁殿!”福林说出口,紧紧地伏在地上,抖成一团,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赵玄德走了过去,不顾腌臜,亲自轻轻扶起那名宫女,颤声道:“你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名宫女似乎还有些意识,看着面前的赵应乾,张了张口,满是鲜血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应乾只觉五内俱焚,仿佛那名唤锦绣的宫女只要一开口,便会牵动他的所有一般!
良久,那女子缓缓伸出一只手,带着血迹,在大殿的地板上想要写些什么。
字体歪歪扭扭,却依稀可辨,那是一个“兰”字——
“你告诉我,你想要替兰太妃传达些什么!你告诉我!”赵应乾已经顾不得许多,“朕”字也脱去,只用一个“我”字。
那锦绣竟像是再也没了气力,那只写字的手却始终指向那个兰字,口中胡乱地张了几张,发出几
声无法辨识的声音,终于咽了气……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赵玄德摇晃着那宫女的身体,悲伤莫名,心中竟期盼着她再能够醒来,说出没有说完的话,可是,只是徒然……
卓南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逍遥宫。
匆匆走进秋风小筑,刚走进厅门,便看见母亲月姬清冷的身影。
她正伫立在那幅画前,神色黯然,想必已是伫立许久了吧。
拿起放在案上的披风,卓南风轻轻为母亲搭在肩侧。
“你回来了。”月姬弗动,掩饰着眼中尚不曾滑落的的泪水,轻声笑道。
“母亲,你又瘦了许多。怎么,是否近来宫中事务惹母亲烦心了?”南风关切地问道。
“哪里!那些事情还不至于让母亲伤神!”月姬为卓南风整理着胸前的衣襟,笑道。
卓南风听了,稍觉心安,又道:“孩儿听闻朝廷已经下令与我们逍遥宫为敌,为何会突然如此?”
“这件事就连母亲也尚不知晓其中本末。如此突然的手法,只怕是有人蓄意筹谋!风儿,你无需为此事烦恼。倒是你,你怎么送走了柴雨霏,却也不告诉母亲一声。”月姬转身在椅上坐下。
“她不想留在这里,孩儿只是随其心愿罢了。”卓南风低下了头。
“想必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柴雨霏与柴少康之间的恩恩怨怨吧。我将她送走,只是想要摆脱掉一个既于我又于逍遥宫的负担。这样一来,无论她如何与柴少康纠缠,都与我逍遥宫无关!”卓南风说的果决。
看着面前的儿子,月姬摇了摇头,叹道:“既然送走了,就依你的意愿吧。自在城那边我自有说辞。可是,风儿,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连你所作所想都看不出来么?”顿了一顿,月姬又道:
“她也的确是个可怜的人。”
“你不忍那柴雨霏因逍遥宫与自在城的恩怨而枉送性命,所以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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