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不负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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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负相思-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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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半寸的指甲居然生生从中间折断,殷红色的血漫布整个指尖,想也知道是方才用力捶他的时候弄断的,我却一点不觉得痛。
他眉头紧紧皱着,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我的指尖,轻轻地往上头吹一口气,“疼吗?”
我不理他,抽出了手别过头不看他,然后侧过身子将头枕着床栏阖上眼,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画面一幕幕地放,紫陌抱着我的熙儿扬长而去,我到碧落居抢了那女人的儿子,沈垂杨到白芍园来将那孩子抱回去。太乱,却怎么都挥不去,我总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也要疯了。

沈垂杨看着床上的人发愣,这人方才那样的表情,那么绝望,就好像是——这世上其他的人都活着,可她已经死了。幸好她转过头去不看自己,否则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怕是要忍不住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因为那样的眼神,谁看了,都是忍不住要哭出来的。





☆、第 61 章

身边有微苦的药香,还有均匀的呼吸声。我身子不自觉地僵硬,微微抬头,额头磕在他削尖的下巴上,他动了动,却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我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甲已经被修平,断掉流血的指甲上面缠着细细一层纱布,想也知道是谁做的。想到这人在昏暗晃动的橘红色烛光下替自己细心地用剪子修指甲,然后上药包扎,不是不动容,可再想到这人由得别人将自己的儿子抱走了,又是一阵心痛。
微微拉远一些自己与他的距离,却看见他似乎陷在什么梦魇里头不得脱身,额头上细细的一层薄汗,眉头拧着,口中喃喃,“昭昔……昭昔……”
自嘲一笑,想起那女人的话来,“垂杨从来喜欢的,便是我”。

飞快地下了床出了屋子,一面走一面披上外衣,跨出沈府的朱漆大门。拦了轿子直接向宫门去,我不知道自己走这一趟能不能将熙儿讨回来,可是我知道,我不过是不想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罢了。

南玖刚刚下朝,便见万宝这奴才一路小跑过来,神色慌乱,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正准备呵斥,却见这奴才手里拿着自己替那人重新镶好的冰种飘蓝花玉镯子。
龙辇高抬,万宝扯着尖细的嗓子喊了一声“起驾”,他坐在明黄色御座上,手心微微出汗。明明晓得这人是为什么来找自己,从来都是笑看风云高深莫测的曦宁帝,此时此刻,居然患得患失,紧张忐忑如同少年。

龙辇停在承乾宫门前不远处,他看着这人侧立着,风吹过,扬起她鸦色的发丝和月白色衣裳的一角。他手心握着那只镯子,有些用力,微微发了烫。她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要融进朱红色宫墙和琉璃瓦绘出来的一幅画卷里头。她在等他,等了不知道多久,却是一直专心致志地在等他。想到这一层,他多多少少有些欢喜,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笑起来,之后,一步步地走了过去。
待到他站到她身侧,她便回了头来,面色略略有些苍白,衬着微微有些发红的眼眶,她吸了一下清冷的空气,良久……“南玖,把熙儿还给我。”

他明明一早猜到这人来找他只是因为她的儿子,她和那个人的儿子,却在听见这话的时候,还是仍不住讽刺地笑了一下子。
“初六那日是小皇子满月,到时候记得早些到,多饮两杯水酒。”
看着这人眼里头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强撑起来的伪装一点点地坍塌,南玖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对着这个人,竟然也是能够做到狠心至此的。
“我再说一次,把我儿子还给我。”这人说话都已经哽咽,看着他的目光却仍旧是自己所熟悉的,一如既往的倔强。
“你又有什么不放心的,朕知道交易该公平,等到小皇子满月那一日,自然会封你作一品诰命。”看着眼前的人紧紧绞着衣袖的泛红的手指,他轻声一笑,“怎么算不来了,这明明是笔划算的买卖。”
“一品诰命?妾身福薄,受不起,若是真的,怕是要折寿。”她“呵”地轻笑出声来。转而目光又凌厉,“更何况,一品诰命按着国礼,皇上是该要来替我奔丧的,我可不想黄泉路上见着什么不想见的人,走也走的不安生。”
他强压住了怒气,这人从来不会挑好听的说,偏偏捡些他不乐意听的来激怒他。他将她的儿子变成一桩买卖交易的物件,她便厌嫌自己是个她不欢迎的人,连给她天大的面子,天子亲临灵堂奔丧她都觉得嫌弃。
彼此之间言语之间锋机暗藏,再不复六七年前斗嘴皮子耍花腔的和乐光景。

他抬头,瞧见夕阳斜照,南边“扑啦啦”飞过一群雁,心知怕是自己再也留不住这人。他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如今他又做了这样的事情,叫她记恨。可那又怎样呢?心里头有个声音渐渐响起来:纵使是这么恨他一辈子,也总是比她和另外的人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将自己全然忘记了的好。
忽而见她笑中带泪对着自己道,“南玖……你放了我罢……”
他再看她,不自觉残忍地笑起来,“来人啊,将一品诰命夫人送去太子府休息。”
她愣了一下子,之后似乎是极其痛苦地皱眉,“南玖,你怎么就不肯放过我?”用那样绝望的神情这样质问他,他几乎就要心软,只能生生扭过头不去看她。那样的神情,怕是自己一辈子忘不掉,仿佛这世上其他的人都活着,可她已经死了。





☆、第 62 章

曦文二十年,我与那人在江南的画舫上见了第一面。自此,便踏上一条万劫不复的路。这路艰险泥泞,我却守着虚无缥缈又可笑的所谓情爱,硬生生地走下去,孤注一掷。

曦文二十年,曦文帝龙体安康,身子骨还算是硬朗。膝下三个儿子,大皇子自小体弱多病,成日拖着一副病怏怏的身子养在自己的承阳宫里;二皇子一派风流模样,终日只惦念着游山玩水私会佳人,江山社稷全然不放在自己眼里;三皇子倒是治国的好苗子,仁德宽厚的性子,听闻也是智慧卓然,灵气毓秀的妙人。
可是偏偏,曦文帝诏书一下,二皇子担了这太子重担。朝里头的大臣都传言,传位二皇子,是因为二皇子的生母是曦文帝最恩宠却又早已香消玉殒的惠妃娘娘。惠妃娘娘死之前,大抵在帝王的耳边吹了些枕边风,这枕边风还是一阵搭上了自己性命的风,这遗愿实在沉重,压得英明的曦文帝喘不过气,于是终究为了自己的女人任性了一回。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靠在奚仲文的怀里,不自觉地轻笑。
“这样的话,你竟也会相信么。”
那人取了我一缕发在自己的指头上绕了几圈,直到我的发丝紧紧地纠住他的食指才作罢。“为什么不信。”他低声反问我。
曦文帝是什么人,二十年的帝王生涯,将一个大胤治理得天下太平。所有动作,都带着目的,若是说他背后没有任何谋划,真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皇宫是一个棋盘,里头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在这华丽的棋盘上,他自己步步为营。
一个操控棋局的人同棋子对弈,谁会是赢家?

“我倒是觉得,皇帝这么做,是想借刀杀人,而且,还是一石二鸟,玉石俱焚的那一种。”我转头,透过画舫上的纱窗朝外头望渐渐西沉的太阳。
那人牵过我的手,我稍稍挪动一下自己的位置,让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那人,侧过头将自己的额抵在他胸前。“你信不信,说不定皇帝是想借大皇子的手,杀了二皇子,然后,他便以一个轼弟的罪名,把大皇子也废了。这么一来,就只剩下三皇子一个。若是我没猜错,曦文帝表面上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在暗处保全三皇子罢了。”
那人在耳边轻笑了几下,“这话你竟也敢说,不怕被人听去杀头么。”说罢用自己均匀纤长的指尖从我的脖颈上细细划过一道。
“普天之下,也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过皇帝的坏话,他若是一一捉去杀头,还不要忙死了。帝王心性,最是难测,要是我不幸言中,说不定皇帝很想看看我是什么模样,说不定再一个不小心,便成了知己。”我抬头,他正垂下头来望我,夕阳自纱窗里头照进来,那人的眼睫在脸上打了一小片阴影,人似是镶了层十足的赤金。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大皇子会对二皇子下手。”指尖又挪到我脸上不断摩挲。
“大皇子身子虽是病着,心思却没病。这皇位原本是他的,拱手送人,怎么会甘心就此作罢。”
“那你就知道三皇子不会害二皇子了么。”
“三皇子若是个有心之人,曦文帝又何必多费这么多功夫来保住他,大可以直接将太子的位置传给他,曦文帝自然是晓得自己的三儿子心慈手软,手段又不够凌厉,怕他被他那两个哥哥加害,这才没直接传位。”
我被他弄得有些痒,于是伸了手将他的手指抚开。
“那二皇子呢,你怎么看他。”他不依不饶地继续,全然无视我的抗议。
“我不晓得。”我撇过头不去看他。
“哦?你居然也会有不晓得的事情。”他终于将手从我脸上挪开,继续去圈我的头发。
“我不晓得,该说他可怜,还是说他可怕。”我这话一完,只觉得那人手头上力道顿时加重,霎时将我的头皮扯得发麻一般,一阵钝痛。“唔。”略显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用带自己着埋怨的眼神扫他一眼。





☆、第 63 章

奚仲文晓得自己力道重了,略显抱歉地笑了笑,然后伸出五指□我的发间,替我按摩方才被他扯疼的那块头皮。
“二皇子若真是玩世不恭,无端成了另外一个人成为帝王而必须存在的牺牲品,那是可怜,终结他生命的,是自己的皇兄,至于真正送他上了这条路的,却是自己父皇。若他不过是韬光养晦,为了保全自己而变成现在这般人们口中传言的风流成性,那是可怕,这人也不知道是怎样心机深沉。”
“那照你看,他是真的玩世不恭,还是蛰伏着韬光养晦?”他的声音低沉,头皮又按得太令人舒服,我几乎放松的快要睡着。
“武惠妃死得早,他能在深宫里头呆这么些年,活到了现在,到底也算是个奇迹。”我顾左右而言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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