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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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笙一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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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王婶家的幺妹,嚷着童音呐喊起来:“那、那好像是个人!”
“不会死了吧?”
“哎哟,好可怕。”
“谁过去看看……”
“不去。”
“你去,你去。”
浣衣女围成一团,互相推搡着,面上有恐惧的神色毕现。
二胖家的媳妇最勇敢了,赤足踢踏着水花朝河里奔去。大家都以为,她是过去看看那人是否活着。
结果,她匆匆拿起自己的衣盆和捣衣杵便跑了。
浣衣女们都觉得那玄黑的人影应当是死了,不动了。都纷纷踏进水里,提起衣盆和捣衣杵便往家里跑。
原本一群人,跑得只剩下她与王婶家的幺妹。她们不是不想跑,只是,那玄黑的人影离她们的衣盆太近,她们没法跑。
幺妹没了衣服不好向王婶交代,而她没了衣服,便没得穿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没了动作。
最终,碧笙大着胆子,拉着幺妹的小手,朝玄黑的物体旁走去。温吞的河水,因着心底的恐惧,竟让她觉得隐隐地发寒。
如幺妹所说,凑近了一看,果真是个人,还是个男人的身形。她鼓起勇气,用力拉扯着玄黑的衣物,将男子翻过身来。
“幺妹,这人死了吗?”她紧闭眼帘,微微瞥过脸。
“碧笙姐……我不敢看。”幺妹背对着她,话音里带着哭腔。
碧笙深吸一口气,微眯着的双眼,裂开了一条缝。
一睁眼她便陷入震惊,水里男子熟悉的眉眼,煞白的面容,不禁让她喃喃出声:“大哥哥……”
猛地俯下身,不顾被水流冲湿的裙摆,探手去寻他的鼻息。
鼻息微弱,但温热的体温兆示着他还活着,悬着的一颗心缓缓放下。
此时,随着碧笙的动作,幺妹也睁开了眼,水灵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水中男子,赞叹道:“好生俊美的小哥。”
碧笙自水中匆忙扶起男子的臂膀,湿漉漉的水滴落在她的肩膀之上,化作暗渍点缀。
“幺妹,帮我一把。”
幺妹闻言,抬起男子的另一手臂,比碧笙还瘦小一截的身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吃力。
碧笙和幺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男子扛离了浅滩。
碧笙顾不上男女之礼,想帮男子将外衫除去,避免着凉。结果,幺妹脸上立刻闪现两朵红云,背对着将微红的面颊埋入臂弯。
她戏谑道:“傻幺妹,是害羞了呀。”
“才没有呢。”幺妹捂着眼,羞的跺脚。
玄黑的外衫褪下,纯白的里衣被艳红的鲜血布满,许是因这河水的浸泡,血色渐淡,腥味浓郁的围绕周身,愈发怖人。
碧笙惊悸道:“幺妹!快去找大夫!”
幺妹闻言回头,那俊美的男子一身白衣染血,她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眼前仿佛漫天漫地的都是血。
怔了一番,而后急急听了碧笙的话,跑向镇子里去寻大夫。
幺妹走远,碧笙为他揭去浸湿的里衣,男子胸膛之上,刀疤深浅不一,但已是痊愈的旧伤。鲜血汩汩乃是从他的腰腹间滚出,血滴顺着脊背滑落在岸边砂石上,瞬间凝固成血珠。
若是此刻她一人强行搬动他,只怕他的血会流的更快,更甚者可能会丧命。
但若是这样将他曝于岸边,只怕他本就虚弱的身子,愈发撑不下去。
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于他人。
大哥哥对她救命之恩,那时身陷危险,他不顾别人的劝阻救了她。而今,她若是不报,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将黑衫白衣重新为他拢起,而后提起裙摆,疯了一般的朝最近的一户人家跑去。
桑青镇外住的都是些猎户之家,镇里人大多都不愿与这些猎户打交道。多半是因为猎户性情火爆,一句不合,便要以武力相交。
此时迫在眉睫,碧笙顾不得其他的,敲开了最近的一户人家。
“有人吗!有人吗!”
里头有窸窣的声音踏来:“奶奶的,谁啊?!”
粗犷的汉子浓眉大眼,胡子拉碴,一身虎皮裘衫,挠了挠不成形的零乱发髻,火气极大。
碧笙朝他俯首含腰,鞠躬恳切道:“大哥,打扰了,我兄长受了些伤,想请您帮忙抬一抬。”
“没空!”男子粗鲁的回答。
待到看清女子面容,他不禁怔了怔。
他乃是山间野夫,从未见过如此绝色,心底暗想,怕是沉鱼落雁也就是这般姿色了。
碧笙急促的告辞,毕竟多停顿片刻,大哥哥的命就多垂危一分。
“哎……姑娘等等,我、我有空。”男子豪放的声音响起,碧笙停下步子回眸朝他。粗野汉子麦色的脸上,有红晕隐现。
“那谢谢大哥了!”她俯身深鞠一躬,停顿间,复又蹙迫问道:“大哥,您家中是否有那搬运物什的车子,我兄长怕是禁不起扛了。”
“有有有,我、我这就去拉过来。”
不过片刻,汉子已将驮车拉来。随着碧笙的急切的脚步,他紧跟其后。
一路上,他一直急于介绍自己,只是老是结巴:“姑、姑娘,我名邵风,乃、乃是荀阳人士。”
路途本就短,待他一句话讲完,都快到滩边了。
心急的碧笙,指着岸边的一抹黑影朝他道:“就在那儿!”
邵风被碧笙焦灼的眼神又是迷得七荤八素,匆忙答道:“好、好。”
作者有话要说:小轩轩与碧笙再次重逢~~~
作者君好高兴~~~~
又虐又高兴

、第六章 桑青情笃(二)


远滩的岸边,山群葱郁,流水轻缓,浪花拍打缘石淙淙而响。近岸处,一抹黑影缀于岸边,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那是一个人。
碧笙焦灼地跑去,仰躺在岸边的黑衣男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模样,毫无醒来的趋势。
她朝后方招手,眸底有掩饰不住的忧虑,蹙急地唤道:“邵风大哥,我兄长在这儿。”
邵风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不禁怔了怔。
他未想到,那天仙般的少女居然记住了他的名字,还唤得这般好听。霎时间,心神仿若清波荡漾,羞赧粗笑:“哎!”
碧笙将男子的衣衫拢紧,深怕衣衫下淌血的身子被发觉,从而生了事端。
“邵风大哥,麻烦了!”她语意诚挚。
“没事没事,小意思。”邵风自小便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猎技纯熟,但这婉言之道,他委实不在行。
碧笙抬起水灵杏眸,朝向他:“邵风大哥,我兄长受了些伤,麻烦你当心些。”
“好。”
邵风蹑手蹑脚地将男子抬起,倏然感到有温润的湿意自手背传来。将男子置于驮车后,抽手一看,已是满手染血。
他虽是山野出生,但为人直爽热心。一看这血意汹涌,自知顾不得其他的,救人性命为上。朝碧笙道:“姑娘,快一同上车!要去哪儿!我推你去!”
碧笙闻言快步坐上驮车,驮车上男子的面色已苍白如雪。唇角干裂泛皮,除却胸膛间微微的起伏,其他,几乎没一丝生气。
邵风跟随碧笙的引导,九拐八弯,一路颠簸,终是抵达她家中。
僻静的院子不算大,竹编的栅栏陈列于院外,一片围栏相隔,鸢萝、月季、铃兰争妍斗艳。一颗茂郁的合欢树陡立于院中,馥郁的芳香侵入呼吸,暖得几乎要流下泪来。除却院外春花荼靡,其他皆与寻常人家无异。
邵风将碧笙与男子一同推入院中,循着碧笙的脚步,刻不容缓地抬起男子朝里屋走去。
方才,碧笙在镇上遇到了幺妹。幺妹已寻着了大夫,在往碧笙家中敢,不消片刻便会到。
邵风将男子置于榻上,血色浸透榻间如雪的衾被,瞬间开出嗜血的梅花。
他前脚将男子放下,后脚,碧笙便携了幺妹与大夫一同进屋。
桑青镇仅有百余口人,镇中亦只有一位大夫。大夫悬壶济世,以救死扶伤为己任,镇民听闻他姓张,便给他起了个张半仙的绰号。
张半仙瞧了瞧面前男子惨白的面色,不禁皱眉。
揭起他身上浸血的黑衣,掀开里衣,腹间伤口鲜血淋漓。
碧笙一直在身旁紧紧盯着,仿佛一眨眼,那榻上的男子便会随风飘散,而后灰飞烟灭。
张半仙细致地检查过伤势后,自药匣中掏出一罐青瓷药瓶,将银针备好,陈铺于案上,取其间最微小的一枚,灸入男子腹间大穴。
血液汩汩瞬间变缓,辅以青瓷瓶中的白色粉末,抖落于男子滴血的腹间。
起身抚腮,食指摩挲着下颚,朝面前三人道:“谁是这男子的亲属?”
“我!”碧笙迫急出声。
张半仙以质疑的目光打量了碧笙一眼,朝她道:“那便出来一下。”
正午日光充裕,暖阳耀人,思绪恹恹几乎有些疲惫。但此时,碧笙心底却仿佛绷紧了一根弦,脆弦连接心跳,似乎在这起搏之间便会应声崩断。
张半仙背对着她,身影在逆光中化为片片阴郁垂落。
“姑娘,若是我没记错,你是叫碧笙吧。”
“是。”
一年前,她初到桑青镇之时,因无人照料,偶感风寒引至高烧不退。她晕倒于路旁,被好心之人救起,送至张半仙的医馆。
彼时,她钱粮散尽,身无分文,连诊费都付不出。未想,张半仙得知后,愣是为她免去了所有费用。她道谢之后,默默离去,心中却一直存着疑惑。
后来,定居此处,才听王婶说,原是张半仙有个女儿,与戏子相恋,张半仙不允,女儿便离家出走再未归来。他这般积德行善,只是想,日后,他的女儿若是流浪在外生了病、染了寒,也能有人施以援手,给予温暖,不至于无家可归,流落荒野。
张半仙一直温和亲善的大夫,只是今日,颇有些反常。
“碧笙姑娘,你与这男子并不相识吧。”张半仙托腮,眉头轻皱,漾出难懂的弧度。
碧笙抬眸,眼神中有无畏的坦然:“张半仙,我认得他,他曾救过我一命。”
“原是这般。”语气微顿,瞬间转冷:“那男子身上刀疤遍布,痂痕已久。而腹间那一刀更是被人故意为之,只怕,此人会给姑娘带来麻烦……”
“张半仙,我不怕麻烦。但是,今日若不救他,那我必定此生难安。他曾救我于水火,而今他身陷劫难,我却不救,那我当真妄为人。”清冽的嗓音掩藏着无比的坚定,令人动容。
张半仙从逆日的光线中转首,幽幽叹道:“哎……这男子失血过多,我怕是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碧笙脑中顿时轰鸣,支撑着的信念仿若地动山摇般破碎,不敢置信。
“当真……没救了吗?”她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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