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中一人略显特别。此后生眉清目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粗鄙之处，细看看，还有点书生气。
景多多走近他，唤道：“之石？”
刚把最后一桶泔水搬上车的之石回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喊他名字的人。盯着景多多看了半天，之石很客气地问道：“您找我？”
之石认不出他来了？景多多笑着，抬手打了一下之石的头：“呆头，你都在怡香院作了九年多，我还以为你已经熬出头了。没想到混来混去，还只是个倒泔水的！”
细细端详着景多多的面孔，之石试探性地唤道：“你是，多多？”
“怎么？”景多多仰着脸坏笑，双手抱在胸前，“我变太俊了，让你都认不出我来了？”
“你真的是多多？”之石转而惊喜，一把抓住景多多的肩。
“当然了，除了我，还有谁会想到来看你这个呆头？”景多多又打了一下之石的头，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
之石赶忙回过身，对身后其它几名下人说：“这是我在老家的发小，特意进城来看我的。你们去送泔水吧，我得跟我的好兄弟叙叙旧。”
说着，之石拉着景多多进了后门，径直来到了自己的住处。景多多坐在炕上细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真是简陋的下人房，但看之石自己，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多多，自从当年一别，你就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之石一面说，一面给景多多倒水，“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景多多苦笑：“这可不是一个好或是不好能概括得了的。”
“你现在可有事作？”
“我现在跟着一个三人杂耍班子做事，收入不多，但是足够生活。我们已经去过好多地方了。前些天刚到京城，班主一给我们放假，我就来看你了。”
“那你现在就是街头艺人喽？”
“对呀，而且在这个杂耍班子里，我还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呢。”
“真的？那你是做什么的？”
“给他们当托儿。我会混在围观人之中，煽动他们留下来捧场，并多给点赏钱。”
之石撇了撇嘴：“我还以为你学好了呢，闹了半天，还是靠骗人换饭吃。小时候拉着我装瞎子装瘸子，沿街乞讨，现在又给杂耍班子当托儿。我看你呀，真是秉性难移，死不悔改！”
“行啦行啦，我也只是偶尔当托儿。大多数的时候，我还是靠真本事吃饭的。”
“你有什么真本事？除了耍嘴皮子骗人，就是伪装自己。你该不会是给大家表演装瘸子的本事吧？”
“你小看我是不是？我有绝活，蒙眼飞刀！”
“你还会蒙眼飞刀？”
“不信的话，哪天我们在街上表演，你也去看看。顺便见识一下我的朋友，他们可都是身怀绝技呀！”
“好啊好啊。快告诉我你们在哪里卖艺，我好去给你捧场。我晚上活儿很多，白天比较闲。要不，我明天白天就去看你们表演？”
“成。”景多多突然想起来了，脸上的兴奋收去了一些，“不过，你要知道一件事。我现在的名字是吴二。”
“这是你给自己起的艺名吗？”
“不是。这是为了不让那群人找到我。”
之石察觉到了异样，紧盯着景多多：“不让哪群人找到你？你得罪什么人了？”
景多多叹了一口气：“是呀，都是平日里见了要绕道儿走的人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景多多便详细讲述了当年同之石在怡香院分开以后，如何被掳到丁家寨，如何在丁家寨生活了四年，以及如何离开丁家寨的。坐在他身旁的之石甚是震惊，尤其是当他听到景多多在女真人的地盘遇上丁伊伊时，忍不住地“啊”了一声。
“很恐怖，是不是？我都到境外了，丁伊伊还追着我不放。我哥根本就是替我挨了丁伊伊那一掌的。我哥武功那么高，都会被他打伤。若换作是我，还不早就命丧黄泉了。”和策独处时，兄弟重逢的喜悦胜过了一切，景多多也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可是离开女真地，回到中原以后，景多多再一回想起来，就觉得浑身发颤。这是他和死亡的一次擦肩而过，接下来还会有这样的幸运吗？
“那之后呢？你回到中原以后，又是怎么过的？丁家寨的人又找到你了吗？”
“我和行商分别之后，就离开了东北，一路向西。我隐瞒了真实姓名，还对自己的外貌作了伪装。生活上，一直是居无定所。每到一个地方，也就是逗留一段时间，然后就动身到下一个地方去。我这几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为了换点吃的，我真是什么都作过。”
“你说你作过伪装？那你现在这张脸……”
“噢，你现在看到的这张脸绝对是真的。”景多多打趣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你看，绝对的真货。我也就是逃亡的头一年很在外貌上下功夫，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的。可到了后来就不是了。冒充别人混吃混喝的时候除外，我一直都是以真面目示人的。”
“你不再做伪装，不怕有人认出你？”
“我也怕，可你没学过易容术，你不知道。长时间在脸上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有好几次我还为这个皮肤过敏，整整掉了一层皮。而且我也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外貌和当年比起来不太一样，他们可能认不出我来。你看，方才我们俩在大门外，你不就没认出我来吗？”
“的确，和小时候相比，你的外貌还真是变了不少。你脸变长了，脸上的棱角也分明了。噢，对了，还有你的个头儿。我真是没想到，当年的你又瘦又小，现在竟然比我还高了。”
“有变化就好啊，我以后就能过上太平日子了。对了，丁伊伊好像常来怡香院。你在这里作了这么久，有没有听闻一些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交待清了景多多和策分开；回到汉地后的经历。
、第十九章（2） 景多多和之石
“最近我倒是听说了，丁伊伊他又去闭关修行了。”
“真的？那他这一次要闭关多久？”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他每次闭关差不多都是一年左右。”
“一年也好啊，终归是能让我舒一口气。等他闭关结束了，我应该已经离开京城了。”
看着景多多，之石脸上泛着酸楚：“多多，你这些年真是受苦了。整天东躲西藏，担惊受怕，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呵呵，这算不了什么！”景多多爽朗地笑了，“你还不知道我的个性？我总能给我自己找到乐子，所以说，我才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惨呢！”
“其实多多，我听了你刚才讲述自己的经历后，感到欣慰，真的。你到底还是作了好人，没有跟着丁家寨的土匪去作恶。当年分别时，你对我说，你要去混黑道，我真是为了你担心了很久。我不想看到你变成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人，像那些欺负我们的人一样去欺压弱小。你不知道，没有你消息的时候，我都为你作过好几种猜想了，什么样的都有。”之石不好意思地笑了，“你作好事，我替你高兴。”
“嗨，这算啥？”景多多带有暗示意味地对之石说道，“我不过就是少吃半个馒头而已。”
两个人相视一笑，半个馒头的事谁也不会忘记。当年，景多多一个人病倒在街头上，无人理会，是之石把自己手中馒头掰了一半，分给他吃。两个人的情谊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的。景多多问过之石，有没有想过这么做会害了自己，之石却很是不解地反问道，只是少吃半个馒头，怎么会害了自己。
“好了，”景多多眼珠一转，坏笑着凑近之石，“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这边进展得如何啊？”
之石完全没有意识到景多多的意图，很干脆地回答道：“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每天干活，然后月底领工钱。闲下来的时候，我就看看书，或者出门去看街头表演。”
景多多别有用意地追问道：“那你是跟谁一起去看街头表演的呀？”
之石无辜地看着景多多：“有时候一个人去，有时候和平日一起工作的几个人去。”
“不是和她？”
之石是真的不明白：“谁呀？”
景多多就模仿着女人抛媚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人面桃花，红蝶姑娘。”
一听到这个名字，之石顿时面红耳根，把头低了下来。景多多却不肯放过他，追着问道：“你和她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没有趁着没人的时候，一起作点让人害羞的事情啊？快说快说，坦白交代。”
之石一再否定，说他和红蝶之间没什么，但经不住景多多的软硬兼施，终于坦白说，自己确实和红蝶说上话了：“那是中秋节的晚上，我一个人很寂寞，就在后院里散步。看着天上的明月，我触景生情，就对着月亮吹箫。当时光顾着看月亮了，根本没有留意，红蝶姑娘她就站在我身旁的一棵树的下面。我吹了一曲之后，她才走过来，说……”
景多多有起哄意味的追问道：“红蝶姑娘说什么了呀？”
之石一咬牙：“她问我叫什么名字。”
“噢！”景多多坏笑着，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之石，“不错嘛，你已经成功地引起她的注意了。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她就在月下起舞。”之石回想着那一幕，脸上满是陶醉，“真像是嫦娥下凡。”
景多多顿时笑到了想要捶地的份儿上，可是之石告之，那天晚上之后，他们就没再讲过话，也没有过单独见面，红蝶她好像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景多多不信，之石补充道：“红蝶姑娘倒也不是对我不理不睬，每次见面的时候，她会看着我，还会对我笑。”
“既然她没有讨厌你，你怎么不跟她说话呀？”
之石嘟囔着：“我跟她说什么呀？再说，我早就确定过了，红蝶姑娘见了别的下人也是这么个表现。也就是说，红蝶姑娘对别人跟对我没什么区别，我又何必要异想天开，去作那自作多情的事呢。”
景多多白了他一眼：“你异想天开，自作多情的时候还少吗？”
之石转过头去，不看景多多：“反正，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当初来这里，就是想天天看到她，没别的想法。”
“好好好，那么，我问你，你现在能够每天看到她吗？”
这回之石底气十足：“能，我天天都能看到她。”
景多多还想再问，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