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户朱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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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户朱颜-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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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被她看不起。”她把银票交给自己,便是信他,却又怎知如今他们才是军饷案幕后的推手。

“想不到,你还是个情种。”故意拖长了最后两个字,端王的唇边浮起一丝讥诮,仿佛不认识一般冷冷看着立人,目光犀利似能一下将他心底穿透,“还记得是谁说过,王爷不忍做不能做的事,便由他来做。真没想到,变得那么快。”

“王爷……”立人艰难地抬眸,却见端王面上尽是踌躇满志的光芒,眼角煞气满满,心头不由得更加发沉。难道他……真的豁出去了?

奉旨查办两部,正给了他们绝佳的机会,狠狠痛击了太子一党,令姜氏一派元气大伤,目前已是人人自危,再难有力与他们相抗。同时,黑吃黑地扣下那一大笔饷银,手中有钱,便可联络各地手握兵权的藩王。

他们安插在北漠的人手已经传来密保,顺利见到了北漠国主眼下最为信任的三皇子。接下来,只需谈好协定,北漠国便会集中举国兵力强攻,齐王统帅的西北军缺饷断粮,腹背受敌,必不战而自乱。待北漠大军南下,朝野上下必定动荡,端王大帜一树,便可联合东部穆家军和南方的豪族士绅,把握机会成就大事。

等座上龙椅,再与北漠国按照原来的协议重划疆土,和亲通婚,先稳下局势。休养生息个三五年,着力削去诸侯藩镇手中的实权,要重整旗鼓扫平北漠一雪前耻便指日可待。

平北疆,撤藩镇!

到时,他便是名副其实的中兴之君,千秋霸业,彪炳史册。

一石数鸟,环环相扣,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可谓不狠辣。

计划虽险,却是通向那个位置最快的一条路。

“王爷!”立人迎上他咄咄的视线,语气万分凝重,“若北疆有失,我大殷十万子弟便作他乡孤魂野鬼……北漠军南下,那沿途的百姓呢……你可忍心看他们被铁蹄践踏?可都是我大殷的子民!”

“你早先为何不这般说!”端王寒光似刀,生生割过立人玉色脸颊,“红颜祸水,美色误人,果然所言非虚!想不到,你竟因区区一女子变了心性!立人,你太令本王失望了!”

“我不行险,便给了太子喘息的机会,难道你想让姜家养好了再来对付我们吗?我们这回的确下了重手,可这几年,他们害我,又何尝不是无所不尽其极?”端王一改平时优雅从容,一口气说出这一番话,说到后来,眼中几乎射出歇斯底里般的狂乱火焰,俊朗面容因扭曲而显得无比狰狞,“还有齐王,你以为他就是一心卫国的好人吗?最阴最毒的就是他!还记得太学里,是谁天天上课流着口水打瞌睡?是谁害你们这些伴读成天被罚被打的?是谁在别人拼命练武的时候却懒洋洋挖着鼻孔晒太阳?这么一个草包,怎么一去西北就变得运兵入神,有万夫不当之勇了?前面都是装出来的,是做戏给我们看呢!他一个生母早逝,父皇又不疼的人,若不是那般癫狂愚钝,只怕在宫里早没命了!”

林立人听得心头直发寒,皇子之间的争斗,他看了这许多年,一直当端王是个稳重宽厚的人,却原来,他比自己看得更透,看得更冷,如今节骨眼上,更有这一手不惜涂炭生灵,动摇山河的狠绝。

他仿佛不认识一般,看着眼前这个结交了十几年的男子,多少次一起秉烛夜谈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多少次一起赏花煮酒吟诗作赋鼓瑟吹笙,所有的情同手足,意气相投,会不会也不过是利用?

“王爷恨的,忌惮的,只是太子和齐王,无辜百姓又有何罪?区区弱女,尚有以绵力护国之心。四海之大莫非王土,若为君者不能守护天下子民,又如何妄称君父!”立人猛然跪倒在地,以额头重重触地,继而又道,“况且,王爷计划虽周密,但人心叵测,对手亦绝非良善愚弱之徒。如今我们手中没有兵权,联合北漠,不啻与虎谋皮,引狼入室。还有穆家,又岂真是我们的盟友?若没有西北军来制衡,穆家拥兵自重,岂非又一心腹大患?其他藩镇只会见风使舵趋炎附势,到时穆远一家独大,难保他没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野心……”

“王爷若一意孤行,立人便在此长跪不起。”立人咬牙道,抬首时额角已是一片鲜血淋漓,眼中却透出无比的坚定。

若没有他的协助,端王不可能完成这样巨大繁杂而无比艰险的计划,这一点两人都很清楚,也是林立人可以这样绝然反对的真正底牌。

“你是在胁迫本王吗?”

“立人,不敢!”

端王眸色凝重,口气依旧坚决,心里却急急将立人却才所言过滤一遍。的确,尔虞我诈,哪一个都不好对付,稍有差池,单是卖国通敌这一条,便可使他粉身碎骨。而除却皇子身份,他却是这场角逐中最势弱的一方。

北漠真的可以信任吗,穆远真的可以依仗吗,他真的值得这样冒险吗?一时间,端王脸上阴晴不定,许久,眼中透出深深疲惫幽暗,“你走吧,让本王静一静。”

正文 第31章 暗箭

“玲珑,你这是作甚!”冰绮重重把银票按在桌上,脸上难掩怒意,对于小姑管家,她本来十分放心,根本想不到玲珑会做出这等在她看来可以算作胆大妄为的举动,“你居然偷偷把首饰和庄子卖了,若不是端王府那边把钱送回来,我还蒙在鼓里呢!你一个姑娘家,怎可这般莽撞行事?”

正在埋头对账的玲珑止住拨打算盘的动作,抬首平静说道,“嫂嫂,钱财乃身外之物,国家兴亡……”

“你省省吧!你是匹夫吗?”冰绮见她神色不痛不痒,不觉胸口一闷,脸上神色又寒了几分,“国家大事自有那些男人理会,你凑什么热闹,操什么心啊!莫非天下的王公大臣都死绝了,倒要你一个女流之辈来担待?幸好端王妃做事稳妥,只暗暗送了回来,若传将出去,叫别人怎么看燕家!”

“嫂嫂,我原就不打算张扬……只想暗暗送了。”玲珑淡淡抿了口茶,眼中涌上微微水雾“我当日一心想的都是若西北有失,那哥哥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玲珑……”冰绮心头一酸,怒气立时消了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哀怨,语气稍稍和缓,“嫂嫂知道你是一片丹心,可是玲珑啊,这世上的事哪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朝廷丢了军饷,落到要你一个女儿家把嫁妆拿出来,这不是在打皇上的脸吗?还有那些个豪门贵户,你是高风亮节了,那他们呢?你叫他们的脸往哪儿搁?这事要是被有心的人利用,还不知道会说成什么样。不是好心就能办好事,还得分情况,分场合,舌头没有骨头,白的都能说成黑的。”

“嫂嫂,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理,等着鞑子打进来吗?”玲珑到底有些不服气。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况且若真是鞑子来了,你那点钱又有什么用?”冰绮继续说道,“高居庙堂,便先天下之忧而忧,你一个深闺女子,只需安分度日便可。”

玲珑见嫂嫂和自己想法相去甚远,便知多说无益,也懒得再辩,索性默不作声,冰绮还道她听进去了,于是吩咐将银票收好,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端王妃带了话,军饷下落已经查明,你就放心吧。”

“那便好。”玲珑闻言,脸上微微露出喜色。

“别高兴的太早。”冰绮眼中到底还是有了些暖意,故作没好气地横了玲珑一记,“这次你瞒了嫂嫂那么大一件事,真真该罚。年关将近,这祭祀和年礼的事,就交给你了,这回可不准再出岔子!”

“玲珑知道了,嫂嫂放心便是。”玲珑应道。

待冰绮走后,玲珑见适才自己的乳母刘嬷嬷一直神色不悦,便开口问道,“嬷嬷,可有什么不对?”

“不是老身多嘴,姑娘这事的确做得欠妥。”刘嬷嬷眼中透着疼爱和关切,更带了一丝责备,“我们侯府嫁女儿,怎么可能没有一分陪嫁?姑娘把原本备着那份捐了,那到时候夫人当然须得再备上一份,难不成真让姑娘你净身出门?夫人会生气也是自然。老身听着,那些话也没什么不对的,姑娘都不为自己打算好,又如何能为天下人打算好了?”

刘嬷嬷不知其中隐情,自然会这样想,玲珑沉默不语,心里说不出的黯淡。见她这般神色,刘嬷嬷又道,“夫人虽与姑娘亲厚,但毕竟是姑嫂并非母女,原备下那一份丰厚的陪嫁,是拿定了要姑娘许给夏家,如今看来是不可能了……只怕心里悔着呢。夫人放心让你当着家,就是看姑娘心眼实诚人又聪明,如今这样一来,她心里必是存了疙瘩,姑娘还是多多小心谨慎,免得再生是非,亲事上头也要好好为自己打算。”

玲珑想着自己和那人的事,虽有两年之约,但曲折变化,亦不是自己所能控制,不由得心下烦乱,便开口止了她,“嬷嬷不必再说,我自有分寸。”

话虽如此,心中却是一片的涩然翻滚,许久不能平复。

端王府内宅。

华灯柔暖,人影绰绰,好一番红袖添香的情致。林可人低眉浅笑,俏丽模样直映入一旁男子的眼中。

恍如自那一片冰天雪地里,绽出满室的明媚,端王只觉心旌摇曳,伸手一把将美人揽入怀中。

可人爱娇地软软倚上男子胸膛,脸上有红晕涌动,“王爷——”

“叫我六郎。”男子柔声在她耳侧低于,眼中有迷离的热度。

“六郎。”可人低声相唤,温柔语声里尽是依恋,双颊红颐更胜,沉浸在无限的欣喜和娇羞里。端王拥着佳人,惬意向后靠在软榻上,一只手探入可人衣襟,细细抚摩着她光洁细腻的肌肤。

可人觑得端王面露惬意,似心情甚好,便小心开口道,“王爷,可还在生哥哥的气?”

前日,听说王爷和哥哥在园里荷塘的凉亭之中起了争执,下人不敢靠近,只远远看到哥哥跪地磕头,出门时鲜血满额,而王爷怒气冲冲地回了书房,直闷坐了大半夜。

“你说立人啊!我和他哪能置什么气?”端王温柔笑道,一脸的满不在乎。

闻言,可人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才略略放下,“哥哥他一心为王爷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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