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若泽想抓了袁如风，然后威胁如意帮他得皇位，便假意助他，”皇后一见晶心回来，便不需催问，声音平板地开始说，“那袁如风武艺高强，手下能人众多，我便出主意，让若泽在箭上涂麻药。”
晶心问，“前太子就那么信你？”有人巴巴地送上来的真相，往往不是真相。
“你别忘了，我是若泽的亲姨母，他离京城又远，有些事自然不方便动手，”皇后讥讽地说，“他是个蠢的，和我那姐姐一样，做事只知道猛打猛拼，很多事都要向我讨主意，我又要他答应，荣登大宝之后，要保我和若德一世平安荣华，尊我为太后，他便信了。”
“然后我便在那箭上涂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皇后冷笑道。
“你又为何如此？”晶心再问，声音一样冷静。
皇后看了晶心一眼，此时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加上这种眼神儿，很有些恐怖，“你和如意一般，都是傻子。”
风十一一个巴掌，将皇后打倒，皇后半天都没起来。
皇后合着血吐出几颗牙齿，便趴在哪里装死，风十一抓了她的头发，让她抬起头来，她也闭着眼睛不作声。
晶心叹口气，“那我还是走吧。”
风十一对晶心显出愧疚之色，为自己的莽撞道歉。
晶心装作没看见风十一的表示，风十一便放开了皇后，来追晶心，就在这时，皇后支吾了一声，晶心给了风十一一个安抚的眼神儿，风十一退到晶心的身后，他真怕自己再忍不住。
月影走到惟一的桌子旁，没找到茶和茶壶，只得从木罐中倒了些清水，递给皇后。
“我不是非得知道，我想，这些事，也未必只有你知道吧。”晶心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带感情。
“你以为他会告诉你实话？”皇后冷笑道，高高肿起的脸，扭曲得很厉害，“若泽虽是我亲外甥，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我还不是照样害他？你一个外甥女，就算有了那球儿，他舍不得杀你，还不是留着你，为那贱人的儿子预备着？”
“当初我就该除了那个崽子，已经料理了那么多，就不差这一个，结果被他给骗了……”皇后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我还以为他会有真心，那崽子又一直半死不活的……”
晶心闭了下眼睛，她不想听，她不愿信，可是……
“袁如风和如意不死，他怎么舍得杀若泽呢？”皇后说，“我倒是没想到如意会去。”语气中没有遗憾，只有意外。
“说完了吗？”晶心问。
“说完了，去向他禀报吧。”皇后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晶心出了院子，早已有人在外面等候，带她去见圣上。
晶心行礼，圣上来拉她的手，晶心动作很大地躲开。
圣上一脸愤怒，“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她在箭上淬毒，杀我父王母妃，连带着激怒你杀了若泽。”晶心一脸冷冽，看也不看圣上。
圣上苦笑，他已想到皇后会对晶心有挑拨之言，晶心年幼，或许会被蒙骗，可他还是想让晶心听到皇后亲口说出来，这是他该为晶心做的事。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圣上问道。
“没有。”晶心只是觉得无奈和疲惫。
连解释都不想听吗？圣上觉得无比心寒。
风十一已然开口道，“属下斗胆……”
“无妨，”圣上对风十一抬下手，“站起来问，无论问什么，都恕你无罪。”
“圣上何时得知，那箭上之毒是皇后所为？”风十一问。
“如意走后月余，我查到此事和皇后有关，但一直没拿住她的把柄。”圣上说，“如果知道如意她……我就锁也会把她锁在宫里。”
第一四章 真 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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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啊，只有我父王是该死的……”晶心冷冷地道。
圣上和风十一，都没出声儿。
过了一会儿，圣上才又开口，“我幼时，和母后住在宫外，人人都传颂，父皇是不世的英雄，所到之处，无人不俯首称臣。也有那些诋毁他的人，说他穷凶极恶，杀人如麻，每次我听了这话，都恨不得冲上去，找人拼命，为什么只有人看到父皇杀人，就看不到，天下万民都因他而不再受那战乱之苦？”
英雄情结是每个男孩子都必经的过程吧，晶心想，这次在外游历了一番，晶心已经深刻地意识到，国家统一的重要性，也明白了这个时代的人为何那么看重土地，甚至把粮食当成流通货币和官员的薪金。
这个国度统一的时间不过二十多年，那些战乱频繁，缺衣少食的日子，还如同魔咒般深深地刻在人们的脑海中，连侯府这样的家族，都死抱着田产不放，可见当初的情形有多么恐怖。
不得不说，不管晶心怎么看，又和他们有些什么样的纠葛，先皇也好，当今圣上也罢，对天下的百姓来说，都是好皇帝，或许可称得上是“千古明君”。
“进宫后，我亲见父皇斩杀皇兄……”虽是陈年旧事，圣上说起来，声音仍有异样，“才想到，或许，是我错了……”
梦想的破灭，偶像的坍塌，这样的过程，势必痛苦，对此，晶心能够想像。
“父皇一向不喜我，说我弱懦无能，不象他的儿子……”这样的评语，简直可以把一个年幼的皇子，打入十八层地狱，想想自己当时的心情，圣上轻叹。
“可私下里，父皇还是单请了先生，教我治国之道和韬晦的法子……”父皇，恐怕心里比自己还要苦吧，这是后来，圣上才想到的。
“我三十五岁才被立为太子，快四十岁了才登基，可恰恰是这几年，才是我和父皇相处最融洽的时候，我曾在父皇面前立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威威天朝，创一个盛世繁华……”圣上的声音庄严肃重，在屋子里“嗡嗡”回荡，听到人的耳中，就成了难以抑制的热血澎湃。
“晶心懂得了……”晶心站起身来，想跪下，却被圣上拉住了，便继续说，“那日在太后跟前，晶心已说过，不怨不悔……”
圣上满含欣慰地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你父王之事，本是先皇和他之间的约定，如意所做之事，我也知晓，只想着若泽不会加害于他……”
“我一路追查，隐隐感到此事与皇后有关，却又动不了她，偏生你又出了事……”那段日子，简直是不堪回首，朝堂内忧外患，若泽狗急跳墙，自知死罪难逃，负隅顽抗，拥兵自重，张家势力极大，根本就无法撼动……
“圣上，当年给公主下毒之人……”风十一再次问道。
圣上满含愧疚地说，“那所用之毒，虽然同箭上所淬相同，却非皇后所为，朕一直没找到那下毒之人……”到了此时，他以若德为擎制，皇后已知大势已去，应该没有不认之理。
圣上又说，“况且，皇后已从若泽处得知晶玉球的事，就万没有害依依的道理，她想的是得到这江山，而不是毁了这江山，当年如意，她本就是误伤。”
“不是误伤，”晶心想起在晶玉球中看到的情景，摇摇头道，“我娘亲是在父王怀里，自尽而亡。”
片刻的惊愣过后，圣上和风十一二人，都唏嘘不止，却没有任何评说，最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没一个怀疑晶心的话，也没人来问，晶心是如何知道的。
“圣上，当年毒害我之人，就不要再查了……”晶心又说，不是她宽容到可以不报夺命之仇，她只是不知道，还会牵连出多少让人难以接受的秘密，皇后的话，还字字句句响在心头，如同毒刺一般，拔也拔不掉。
如果所谓的“真相”，是建立在摧毁所有美好的基础上，那她宁愿不知道，她怕有朝一日，这世界再次冰冷到让她无法存活。
圣上和风十一，再次无语，他们想到，现在的晶心，已有了太多的牵挂，和想要保护的人。
出了圣上的书房，已是晚霞漫天，在那如血般的殷红之下，层层叠叠的宫殿，巍峨高耸，气势恢宏得让人窒息，“我讨厌皇宫。”晶心对风十一说。
“如意也是如此。”风十一牵着晶心的手，紧了紧，向宫外走去。
晶心一出了宫门，就扑进守在那里的袁亦墨怀中，“墨哥哥，我们回家……”
第二日，张碧瑶使人送来一个亲手绣的荷包，表示她已知晶心入宫之事，也表达了，她所代表的张家，彻底臣服之意。
第三日，芳兰送来消息，若德去见了皇后。
十日后，袁亦墨官升两级，为正五品，仍做御前奉笔，只不过又多了件彻查百官风纪的差事，让晶心稍感意外的是，袁亦墨这次领差事的时候，居然请求圣上，让安亲王助他。
“为什么不是贤哥哥？”晶心问，“圣上似乎也有意让他助你。”
袁亦墨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晶心，晶心不由苦笑，“有些事，以我们的力量，根本就挡不住，还是听天由命的好。”
那日见了皇后以后，袁亦墨就已知晶心压在心底的恐惧，可晶心不愿袁亦墨再为了她，做那些无谓的挣扎，虽然，他们已经付出很多，可该放弃的时候……
晶心心中剧痛，她说起娘亲当年自杀的事，也是一种威胁，她想让圣上明白，鱼死网破的勇气，不仅如意有。
“安亲王，自有过人之处。”袁亦墨淡淡地说，倒是不象完全的敷衍。
晶心疲倦的挥挥手，“你们随便吧。”
后来，当吏治整顿到，高薪、养廉、严惩，这些步骤时，晶心才信了袁亦墨的话，要说起掌握各地的细微动向和诡秘交易，再没人比若安更厉害了。
若安负责收集证据，袁亦墨负责定罪、上折子、参本，加上圣上的鼎力支持，那些“蛀虫”是一抓一个准儿，他们二人简直堪称绝配，吏治为之一新。
第一五章 成 熟（1）
不擅长写这个，结果今天的正常更，弄到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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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亦墨这面升了官儿，家里就要给他大办冠礼，其实袁亦墨是春天的生日，冠礼之所以拖到这个时候才办，是有原因的。
袁亦墨生辰时，正有差事，人不在京城，没有长辈，冠礼自然是办不成的，又不可因公废私，只得等到夏末回京后补办，老侯爷正张罗着，圣上的口谕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