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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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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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妃?我刚才果然是听错了吗?瑶月对这昵称还是反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心中有微微的失落。她顿了顿声,道:“臣妾分明记得是在长静院不慎从台阶滑下,之后发生了什么,臣妾一概不知。圣上能告诉臣妾吗?”

燕临瑄道:“你好端端地带着立宁去长静院做什么?”

瑶月道:“臣妾以为,子女有思念母亲之心那是孝道,应该尽量满足。公主之母尚在人世,公主思母心切,离宫之前想要见母亲一面,也不问也不可。”好过我想见母亲一面都见不到了,好过我的承元想见我一面也见不到了……

瑶月深吸一口气,目光坦荡地与燕临瑄对峙。

着就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呢!燕临瑄无奈了,“好,就算你带着立宁去长静院是对的那你也不该单独和宇文氏共处一室啊!”

“圣上何出此言?宇文贵,氏心性纯善,臣妾与她相交数年,笃定她不会对臣妾不利。”

“你笃定?”燕临瑄扬唇冷笑:“你可知若不是她刻意在台阶上泼水故意让你滑到?你可知若非是她,你也不会小产?”

“台阶上的水是因这些天下雨屋顶漏水所致,和宇文氏并无……呃?”瑶月这才听明白了燕临瑄的话,她愣了半晌才轻声道:“我……小产了?”

“爱妃……”燕临瑄伸手握住她立即冰冷彻骨的手,护在掌中摩挲。他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没事的……”

“不是……”瑶月缓缓失神般地摇头——原来那个梦是真的,那个预言也是真的。我的孩子都是天上的凤凰,一个浴火重生我留不住;另一个还未出世就从我怀中飞走,我连把她生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瑶月把迷惘的眼神对准燕临瑄,她问:“那个孩子大概多大了?”

燕临瑄道:“有三个多月了,太医说是个女孩……都怪朕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朝政无暇顾及你,这才——诶!”

“女孩啊,”瑶月把手冲燕临瑄的掌中抽出,她将手掌轻轻至于小腹之上,眼中已是泪光闪烁,“我不是个好母亲——我的孩子,我一个都保不住……”

保不住……

泪水颓然落了满脸,瑶月把头埋在手中,无奈悔恨地缩成一团,失声痛哭。

“爱妃、爱妃,没关系的,你还年轻,朕也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燕临瑄揽过她缩在被中的身子,温柔怜惜地安抚着。

瑶月哭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抬头。她愣愣地盯着前方看,神情却是木然、眼神却是空洞,“不会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不会了,上天不会在给我孩子了……”

瑶月说话的声音太过凄凉悲恸,燕临瑄抚摸着她长发的手不由一顿,心中也不由一沉。他几乎是立刻就就想起了大祭司的话。

大祭司曾经说过,自己怀中这个女子命中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外间,方才给瑶月诊脉的两个太医躲在墙角小声地谈论着:

“何兄,你看昭仪娘娘的身子以后还能不能再续龙脉?”

一把花白胡子的何太医摇了摇头,叹息道:“昭仪娘娘主要是被红花伤及本跟,这个孩子就算能撑过七月也是不能出生的。但现如今娘娘因外力小产,又是接连遭受丧子的打击,要恢复调理过来,难咯!”






第48章 第四十九章 回看血泪相和流(3)
第四十八章回看血泪相和流(3)


对于瑶月来说,如果是长皇子的逝去是雪、小产是霜,那么——墨琴在狱中自尽又是什么?

五月将始,春末夏初之时京城的艳阳依然渐渐增温,但整个大燕最尊崇的地方却仍然笼罩在春寒殷殷冷气里。

仪清宫享月阁里,更是笼罩着终日不散的冰冷雾霾。

纤白的手微微用力推开一扇雕花的朱红花窗,清晨还未染上热度的温暖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倚窗女子身上,她一直扶着窗栏的瘦弱手腕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只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都是上乘羊脂玉镯。

玉镯空荡荡地晃在腕间,一如她空荡荡不知所然的心。

以前,唯一接触“宫廷”这两个字的的地方只有坊间流传的画本小说。也曾在什么正史上偶然见到记载后宫妃嫔的只字片语,可那时,自己就真的能读懂什么吗?又能从那些残卷或是杜撰中窥到这个地方的冰山一角吗?

瑶月发现她的一生到目前为止都是懵懂的,进宫的原因至今不知、进宫的目的更是不知、进宫的过程被迫不知……

“想我这样的人,怎么适合在这里生活?”瑶月叹息的同时,突然异常的想要见到家人,于是晚膳的席间,她请求皇上让左金吾卫大将军夫人进宫陪伴自己。

燕临瑄初闻是不禁有些讶异:“朕记得你同大将军夫人叶氏的关系并不好。”

瑶月对着面前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都无动于衷,她用筷子挑了几粒米饭,道:“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叶夫人是臣妾的嫂子,姑嫂之间多亲近不好吗?”

燕临瑄微微一叹:“父皇子息单薄,朕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然你也不至于远到要请叶夫人进宫。”

瑶月戳着米饭的手忽然剧烈颤动了一下,整碗米饭几欲倾倒,她连忙扶住碗。燕临瑄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的双唇微微嗫嚅,隐隐地是“子息”两个字。

忽而思及什么,燕临瑄慢慢道:“说起来,代郡夫人当日倾慕顾卿之心几乎是闹得人尽皆知啊。记得叶夫人和慕容将军成婚那日,京城坊间还流传着还流传着一句话:虽进一家门,不嫁一个人……”

“圣上,”瑶月突然出声打断了燕临瑄的话,甚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的意味,“臣妾与叶夫人之间多有嫌隙也罢,多年不见彼此生疏也罢,能不能说得上话还应等叶夫人进宫再谈,臣妾今日不过是想要圣上一个点头。”

燕临瑄微笑地看着她:“朕并没说不点头,朕只是想起叶夫人似乎是有孕的人了,不知是否行动方便。”

瑶月闻言不由诧异道:“嫂子有孕?”她想了又想才想起来,似乎是正月元宵节之时叶贞玉没有来,自己曾经问及,伯父和谨哥哥回禀说家中有喜,自己似乎还赐给叶贞玉玉带锦帛长命锁什么的。

“想来嫂子也应该快临盆了……这么大的事,臣妾倒是忘了。”瑶月难道舒展了笑颜,转念问燕临瑄道:“臣妾都忘了的事,不知圣上是如何记起的?”

燕临瑄举箸的手一顿,他夹了一口蛋花放进瑶月碗中方才回答:“偶然记起而已。”

吃完晚膳,瑶月漱口之后坐到梳妆台前,燕临瑄随着她过来并拿起一根素色玉簪比着她的发,作势挽起。

自从小产过后,瑶月常常会夜中惊梦,惊醒之后便再无睡意。待到辰时过后又会渐有睡意,小莹吩咐尚工局做了颜色质地厚重可挡光的窗帘遮住窗外艳阳、祝双特地同在太医院的医女一同调制了安神助眠的熏香燃起,于是瑶月这回笼觉一睡几乎可以睡到日暮。

故而每次燕临瑄处理完要紧的政事之后来到仪清宫,看到的往往是素衣披发的瑶月。每次晚膳之后,燕临瑄常常会在仪清宫驻留一会儿,随手给瑶月挽发。

因为挽的只是很简单的珠髻,没几天燕临瑄已经做到得心应手了。他一边挽着,突地听到门外传来一些争执声。

瑶月显然也注意到了,在镜中用眼神示意燕临瑄,燕临瑄看都没看一眼,待挽好最后一缕
青丝之后他才扬声道:“黄冬——”

大内总管黄冬疾步走进来,哈腰道:“圣上恕罪,一个新来的竖子不懂规矩……”

燕临瑄转身,“是那个宫里的?为的什么事?”

黄冬偷眼瞅瞅端坐在圆凳上的瑶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燕临瑄了悟。

冷不丁的,瑶月在他身后出声道:“圣上,是不是什么要紧的政事?若是有圣上还是先去处理政事吧。”

但是,燕临瑄此刻微微踟蹰的样子显然不是遇到要紧事的样子。

瑶月放下拨弄钗盒里珠钗的手,扭过头狐疑地看向燕临瑄。

“那,朕走了。”手指安抚般地拂拂她的鬓发,“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明日朕会宣叶夫人进宫陪你的。”

燕临瑄离开后,瑶月便没有什么精神做别的,而且也的确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做。

见她木然地坐在小塌上发呆,祝双担心她是睡多了迷糊,便上前劝她出去走走:“娘娘,现在天气刚好,一点都不冷,要不然奴婢们陪您出去走走吧。”

瑶月懒懒地看了她一眼,“走什么?现在什么季节了,迎春蔷薇早谢了、牡丹芍药也快过了花期,只有荷花。”

小莹收拾好妆奁盒过来问道:“娘娘不喜欢荷花吗?”

“那倒不是,”瑶月轻轻摇头,有些叹然地说:“只是想起以前本宫还未嫁之时,表哥几乎一到夏日就带着本宫去灞桥游湖——春日雁塔看桃花、夏日游湖赏芙蕖、秋日采菊东蓠把酒、冬日瑞雪寻梅到我家……这东林书院的四季集会可不是只我们兄妹俩而已啊,多少京城的才子、高门的娇女都是结伴一齐去的。那样的盛况,本宫自从进宫后便再看不到了……”

她话中的落寞和追忆深重几许,话里描绘的情景亦让听者神往。小莹最是喜欢热闹的,逮着瑶月问道:“这士林才子们参加无可厚非,那怎么还会小姐们参加呢?”

“这你就不懂了,”瑶月微微一笑,“东林书院是什么地方?世家大族的子弟读书修学的首选之地,凡是能进了东林书院的学生以后泰半都能进太学,而进了太学便等于是半个官了——你们说那里的学生是不是都该有几个姊妹或者近亲的小姐?既然有,那就断断没有公子们出去呼朋唤友集会游玩赏景不带着自己妹妹出来见识见识的了。”

小莹还是有些迟疑:“就算是小姐们想去,那家里就不反对吗?”

小莹话音还未落,祝双和瑶月便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小莹郁闷地腹诽。

“小莹,你平时不是很喜欢不拘礼节的吗?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更令小莹心有戚戚焉的是,说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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