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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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如月-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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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瑄依旧上前把她紧紧搂在怀中,贴着她的发际轻轻地说:“阿瑶,朕成功了,朕以后可以一心一意地对你好了。”

瑶月不是第一次听到燕临瑄说这样的话,之前其实听过很多类似的,只是每一次听都有不同的感受。而这一次,她不同于怀抱女儿温馨感动的心境,她只觉得疲倦入骨,张了张唇,“臣妾不要荣华富贵,臣妾要的是今生再无忐忑。”

“那自然,有朕在,你不会再有忐忑!”他没有听出她声音中的异样,还是那般信誓旦旦。

瑶月靠着他的怀抱,愣怔了一会儿,望着漆黑的四周,说:“怎么不点灯?”

“天黑着,为什么要点灯。”

“可是不点灯,怎么看得到路。”

“有朕在,朕会带着你走,”燕临瑄左手环着她的肩,右手紧抓着她手,迫使她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的步伐。“朕在外面搂着你,就算是撞到什么也不会撞到你。”

也不知是不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的保证才刚一出口就撞上前方不知是什么,发出“咚”的一声响,还带着隐隐的回音。

“圣上!”瑶月叫了一声。

燕临瑄带着她转了个方向,“没事没事,那个是大香炉,朕好久不用了。”心中想着:赶明一定把这种东西移开。

有了上一次的事故,瑶月不敢什么都不管,屏声凝气地在黑暗中探询着,刚没走两步,瑶月有预见性地喊看一声:“停!”

然而燕临瑄走得太快,还是没能停下,一步撞到面前的高高大大的物件,还被上面的装饰磕得手臂生疼。

“嗯哼!”他闷哼了一声,瑶月这回按捺不住了,挣脱了他的手臂,顺着原路走去,摸到方才香炉旁,果然找到个火引。拔开吹了吹火星,点燃了墙柱下的蜡烛。

一排蜡烛约有十二支,她点燃了一半燕临瑄便摁住她的手,“够了,现在看得到。”

瑶月住了手,想起之前他撞的那一下,望那地方看去——原来是个鎏金嵌玉的屏风。回身扯着他的手捋上他的袖子。

燕临瑄对着那手臂上的乌青“呵呵”笑,“没事——”,接收到妻子凶狠的怒目,不禁抹摸了摸鼻子,另一只手握着瑶月的手,说道:“现在,皇后可愿意和朕好好说说话。”又看了那蜡烛一眼,从烛台上拔下一根来,往床榻方向走,“就当今夜是秉烛夜谈?”

瑶月低着头任他拉着走,低声问道:“黄总管呢?”

燕临瑄弯着唇笑道:“他日夜兼程赶去骊宫见母后了。”

瑶月有些吃惊地抬起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禀告太后吗?”

燕临瑄回头觑了她一眼,笑道:“皇后以为朕服药伤身这件事不够重大吗?”

大吗?瑶月重新垂下头,“臣妾已经将此事压下去了,叮嘱今夜参与此事的人,此事一概不许外泄。”

燕临瑄笑道:“朕的皇后越来越有母仪天下的威仪了。”

瑶月撇了撇嘴,“臣妾累了,不想说话。”

待到了龙床上,燕临瑄拉着她往上面一坐,笑着说:“那朕说,阿瑶听着就是了。”

许是很久很久,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这一声“阿瑶”的亲昵称呼了,瑶月听到的时候一阵恍惚,仿佛叫的不是自己一般。

燕临瑄恍若没有看到她的茫然,反而趁着她的茫然将她抱到腿上,双臂从后环上她的身腰,双手握着她的手,下巴颏抵着她的颈窝,在她耳边轻声说:“筝儿还好吗?”

瑶月愣愣地点了下头,“嗯,好多了,烧也退了。”

燕临瑄又问:“那些秀女,有给你添麻烦吗?”

瑶月貌似清醒了些,侧过头淡淡扫他一眼,又转回去,“其他的倒还好,就是你选的那一个好似不是善与之辈。”

“朕?”燕临瑄回想了一阵,低低笑道:“能在那么多人里抢到朕掷出的玉如意的女子,想必是将门虎女吧。”

瑶月抿了抿唇,“我不知道,赶明你自己去看去。”

燕临瑄细细品着她这句话,坏笑地凑着她的脸,轻轻用唇摩挲她脸上细腻润滑的肌肤,磨得她只觉得脸上奇痒无比,不由别过头,再别过头。

无奈眼前的无赖就是吃准了、认定了她,她越是躲便越是追得紧,直到她退无可退了身子失重地往里一倒,温热高大的身躯便挡住她宫室里微弱的光,她的视线里没有光线,有的只是那个帝王寒星般亮的眸光。

瑶月张了张唇,“圣上……”

“嘘——”他贴着她的边躺下,还要将她面朝自己,四目相对,一方带着微微的怯意,一方却是十分的惬意。

他说:“阿瑶,朕是真的喜欢你,如果暂时忘掉那些伤心往事,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朕吗?”

瑶月道:“你是天子,天下之主,我是你的后妃,有什么权利抉择自己的喜好。”

燕临瑄皱了皱眉,“阿瑶,朕说过了,你是朕的妻,不是朕的嫔妃,是朕的妻,既然我们是夫妻,就一定要论感情。”

瑶月想了想,道:“可是圣上,曾不闻时间几多夫妻同床异梦,或是情随事迁情意不再。就算是罗敷有心坚守,难保夫君也同她情比金坚。”

燕临瑄叹道:“阿瑶,你竟然这般不信我。”

“不,我信你。”瑶月轻叹一声,“圣上,你可知你并非旷世明君——汉武初立亦是朝堂混乱乱,外戚功臣结党结派针锋相对,从无一点为国思虑;而外有强敌匈奴环伺机、虎视眈眈。汉武乃旷世明主,便可一手平内忧一手平外患,圣上你可知是为什么?”

燕临瑄未曾想到她会说这些,下意识道:“因为汉武一朝人才辈出,无论内忧外患,皆有人可用之平叛。”

“这只是其一,那臣妾再问圣上——汉高祖又是何以于群雄中异军突起,平定天下得登九五?”

燕临瑄答道:“汉高祖无德无才,可手下韩信张良俱是旷世名将,他得以善用必夺天下。”

瑶月如星的眸子凝视着燕临瑄,她道:“圣上,臣妾想说的是。您有汉武之心,而无汉武之才,手中却同样紧握着旷世之才。只要圣上您有汉高祖之才,朝堂外患何愁?”

“阿瑶!”燕临瑄缓缓摇头,“朕一心想做汉武。”

瑶月坐起身,“臣妾相信圣上绝对能开创盛世,完全不逊于汉武的盛世。”

大燕的皇后拂衣起身而去,大燕的帝王却坐在宫帐中,思绪万千。

汉武之心乃是刚愎自用,刘邦之才乃是善用他人……他一心想要做一代英主,想要千秋功绩彪炳史册,可是如今……

呵……他望着虚空,喃喃:“阿瑶说的是对的吗?朕难道真的有这么——没用吗?”

——南朝已平,天下尽收。功绩在崔雪麟,和顾朝曦,他这个君做的,从来都是拖定南大军的后腿,败了苛责,胜了忌惮,毫无帝王风范!

——外戚夺权,他只能拿陪伴自己多年的宫妃开刀来震摄她们身后代表的家族,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伤害自己最爱的女人。这不禁是没用帝王风范,甚至连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他都没用。

以前看着瑶月咒骂着负了苏素的崔雪麒的时候他还有一丝的骄傲不屑,如今看来,他自己又有什么可骄傲不屑的?早该被指责怒骂的,是他自己。

哪怕他是九五至尊,哪怕他是天下之主,错就是错,至高无上的皇权也抹杀不了他的错和庸,抹杀不了他的罪孽。皇宫再繁丽,也掩饰良心的谴责。


瑶月那一日累得不行,足足修养了三四天才缓过劲儿来,其间燕临瑄派人探访了好几次,真身却从未到访。小莹好些时候都欲言又止,瑶月只朝她摆手,让她把话咽下去,嘴角挂着一抹颇有深意的笑。

待修养地差不多了,苏筝也恢复了往日的活泼。此时春意已阑珊,瑶月还是带着苏筝邀约了仪秋宫的赵周二女到太液池上驾舟游览一番。

此时大约是午时光景,春末夏初,荷叶新嫩、小荷才露尖尖角,有几只蜻蜓已立在上头,天光明媚,微风和煦,的确是春游的好时光。

游船上摆了珍馐美味,赵周二女颇为规矩的坐着,反倒是瑶月斜拧了身子探近水边去细看水中的芙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苏筝正是性子活泼的时候,在船舱里上蹿下跳跑来爬去的,苏彩抓都抓不住。甚至有时一头栽到赵周二女怀中,她们入宫多年无子,也是寂寥得很,苏筝冲着她们笑,她们恨不得生出四只手来抓住她,揉在怀里百般地爱抚。苏筝“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不时又“咯吱”地一笑,笑声清脆悦耳,如银铃一般好听。

瑶月回身看到这场面,也是莞尔,朝苏筝招了招手:“筝儿不要去烦两位母妃,正午的光景了,你自己不好好吃饭也就罢了还去烦搅人家。”

苏筝缩在赵女怀中,冲自己母后吐了吐舌头,然后向一边的周女爬过去。赵女连忙说:“无事无事,小公主可爱得紧,没有打搅我们。”

“香罗妹妹客气什么,这丫头即是我的女儿也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该怎么管教她便怎么管教她。”瑶月看着苏筝,眼神温柔而惆怅,“只是筝儿嗓子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好,咱们有生之年也不知能不能听得到她叫一声‘娘’。”

赵香罗听得眸光一黯,看着苏筝的眼神中涌上无限的心疼,叹道:“这么个可怜见的孩子,上天怎得这般不公,什么罪孽要罚这孩子身上。”

抱着苏筝的周女想了想,忽而道:“不知小公主的嗓子是被烟火熏坏的还是受惊所致?”

瑶月眸中露出嫌烦之色,“一个个都看了也没见个准的,有的说上熏的,有的说是受惊,各执一词争的没完没了。春秋冬换季的时候容易着凉,尤其是春秋两季干燥夜间咳个没完,吃药也不怎么见好。”

“这怎么能行,”赵香罗皱眉道,“且不论小公主的嗓子能不能治好,就是能治好,这么咳下去嗓子也是要坏掉,更不用说还伤肺。诶……”她忽的想到什么,看向周女道,“琼心妹妹以前不是曾说过,你娘家有认识药王谷的人吗?”

周琼心愣了一下,眸光流转,犹疑道:“我的娘亲出身药王谷……”

瑶月大感好奇,少年是和燕子高飞交好,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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