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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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魂记-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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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静,一声不响,我的脚步声也未引起她任何反应,她盘膝而坐,泰然淡若。
“我就要她。”我清晰地告诉随侍。我就要这样的,不聒噪,不哭,不叫,可以助我早些完成任务。
长长的一声嘶鸣划破长夜,马车骤然停下。我敛了敛神,跳下车来。
我买了她后,捏诀变出淮山林海边的一所宅院把她养起来,她在道观被折磨得狠了,我用了近一个月才将她身子治得好些了。不过,她那眼睛,无望再好,定是废了。
我心中闪过一丝黯然,可笑,我在做什么?我摇摇头,这感觉闪得莫名其妙。
我来到她床前,月光戚戚然,柔柔地洒在她脸上,缚眼白绫下的这张脸约莫比初见胖出一圈,上次刑房昏暗,满是阴影,她脸上又污浊难辨,除了外部轮廓,基本看不清什么。
如今,映在月下的脸,清晰跃于眼前,虽隔着白绫,却有些……有些熟知,我拧起眉头,仔细搜索记忆,却半点没找到线索。
我凝神时,她微微动了动,翻正了身子,被子被她踹下去一截。
窗外的繁枝萧瑟摇曳,在她脸上划出剪影,良久,我坐了下来,做我今夜来此要做的事。
她的反抗尤为激烈。
明明很害怕,声音都是抖的,却不服软,总是企图靠竭力压低嗓子,掩盖抖音,却掩不住身上的颤。
她嘶喊过,挣扎过,用残片威胁过,在我面前,毫无悬念,皆是徒劳。
对妖族,我并没有恨。诛杀,不过王命使然。
今夜,我凭借男人的绝对强势,去伤害一个女人,虽是妖,却是有血有肉的女人,这一切让我腹中极度翻腾,一股烧灼感霎时蔓延,灼心灼肺。
当她无望地踩过地上刀剑般锋利的瓷片摇摇晃晃地向我走来,脚下踏出蜿蜒的血线时,如同一尊静默的残像。
若是她还有双眸,那眸中会是怎么样的刚毅绝决,单薄的嘴唇紧闭,抿出一道细线,无一不告诉我她有多么倔强。
倔强……她的神情好熟悉……我的脑中记忆碎片在慢慢拼凑,却始终出不来个人形。
该死的,我到底在哪里见到过她?
游走的神思被她血肉模糊的脚强牵回来,我下意识地想拉她上床,不是为了急着要她,是她的脚这样站着应是很痛的。
她甩开我的手,嫌恶地告诉我,不要碰她。
我抬头静静看她,她苍白的嘴唇微微抖动,没什么耽搁,便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裳。
她看不到,此时的我早已缓缓合上眼睛,
我后悔了,事已做到如此,我却后悔了。
悔……却不能不做,我欠墨钰的恩,定是要报的。
我终是要了她,她在我身下,从始至终一声不吭,只有微张的嘴吸入的凉气在唇齿间厮磨传出的细碎声响告诉我,她很痛。
我动作放缓了些,却无大作用,离开她身子时,她已昏了过去。
我没有急着走,穿好衣裳,在她身旁坐下。
我轻着手抚上她额头,那里布满细密的汗,几丝凌发胡乱垂下咬在她嘴里,唇上点点润红,渗出淡血,我兀地收手,赶忙去翻她脚底的被褥。
被褥下的双脚,被利片割出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大大小小一直蔓延到脚后跟。
不疼么?还是说经受太多的折磨已经失去痛感?我苦笑,怎么可能?那么多伤,双目都没了,又怎会不痛?
毫无犹豫,我敛了些真气,开始为她治脚伤,许是触到入脚的瓷片,她微微呻吟,欲要缩脚,我拿捏力道,柔柔一托,用最短的时间抚平了伤口,让它完好如初。
白梨花树从来都是我的挚爱,无论在哪里建了宅子,我必会在园中种上一株,这宅子也不例外。
我坐在井台上,斜靠在树旁,脸几乎贴在树干上,粗糙凹凸的老树皮触在肌肤上,顿感踏实。
只这感觉没萦绕多久,脑中的人影又飘然而至,渐变清晰,还是那个走在碎片上的女人,还是那张缚着白绫不屈的面孔。
我蓦然睁开眼睛,没错,是她,记忆中那个血红的夜,我趴在她怀里,莹白月光斑斑点点的洒下来,洒在那张凝眸远望,浑身被血染透,神色亦坚如磐石的那张脸上。
她……她像的人是……
玉雨?
***
托美娘打听的事终有了结果,玉雨的命格记载着她的轮回便是降生在妖族,但妖族的详细族谱名录转在月煞仙君手下监管,想必如今已经撕毁得差不多了,她转世后妖裔的姓名无从得知。
虽没有依据,我心里头却一片清明。
那神似的样貌,那脾气秉性,除了她,还会是谁?上一世的仙,这一世的妖,到头来殊途同归,为何怎么也挣不脱血光之灾?
我将那份写有命格的暗黄扉页靠向烛火,火苗舔上来,顷刻吞噬。
火焰升腾起的袅袅青烟托着焦糊味道向鼻中窜来,我的心就如燃掉的宣纸,灼热滚烫,甚是难受。
不到傍晚时分,冷苑那边苏苏报上来,自我走后,她已经四日未进米水。
我急忙赶去,眼前床榻上的她正襟危坐,怀里揣着个女子用的贴身短刀,她抱它那样紧,就好似将身家性命全都交托给这柄可怜兮兮的刀。
我看着她,一阵心酸,心好似被人狠狠拧捏,疼痛不已。
灭她的族,我还可以用君命做借口,而囚她,强迫她,还有何可说?此生于她,我竟成了忘恩负义的罪人。
我将她抱进怀里,竭尽所能地给怀中单薄羸弱的身子渡真气,她脸上终于隐隐有了红润,也开始有了挣扎的体力。
一个不防,她从我怀里跳开,却忘了寸寸青丝还缠绕我指尖,拉扯下,疼得她呲牙利嘴,我赶忙松手。也不知她这小脑瓜子里想的是什么,捋了捋头发,便开始跟我谈条件。
条件一出,我便明白了,话编的漂亮合理,却只为那一个目的:要我的东西为了催动她的族中秘术。
看来这四日没白耽误工夫,把这秘术倒是想起来了。
压尽泛起的苦涩,我沉着嗓子轻轻一笑,答应了。
放过她么?亲眼看着她逃开我?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在那一刻来临前,至少我还有些时间,弥补我的过错。
我和墨钰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不大懂得怎么讨女子开心。
回来后,我一头扎进书房,想从中找出点高招,可翻来覆去,毫无心得。
我横坐在梨花树旁的石凳上,半身倚着树干,气恼地将书本盖在脸上。
不远处几个小仙婢在屋檐下嬉笑打闹,炒豆子似的声音扑耳而来,也许外人听来莺啼燕啭,笑语嫣然的很是好听,我却一向讨厌聒噪,尤其是女人的尖声细气。
我微抬眼帘从纸缝中睨他们,赫然间,被其中一名仙婢怀中的青翠团影吸引,定睛看去,原来是一只通体滚圆,色泽清透的香蛙,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可爱逗人,它脖子上还被他们绕上粉嘟嘟的锦绳,绳结处挽成大大的蝴蝶型。
我看见它,眼睛不由一亮。啪嗒一声,无意间,书从脸滑落掉在地上。
抱着香蛙的婢女第一个注意到我,脸色徒然一变,惊慌得去拽其他人,随后,哩哩啦啦的跪了一片。
“上……上神,奴婢不知上神在此,扰了上神清静,还请……请上神,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求饶的字说得断断续续,足见他们有多么害怕。
我摸了摸下巴,暗自琢磨,我平时有这么吓人么?
我摆了摆手:“没事,你们走吧。”
他们面色都为之一愣,赶忙起身,溜之大吉。
“把手里的东西留下。”
话说完,他们一路小跑的身姿明显僵住了,还是那个抱香蛙的婢女率先回身,眉头都要打上结了,苦着脸对我说:“它……它不好吃的。”
我到底平时怎么为的人?形象穷凶极恶到连只青蛙都不放过?
我揉捏着额角,扯了扯脸上僵硬的肌肉,自以为和颜悦色,面带微笑的解释道:“我不是要吃它,我是想送人。”
我懒得再看他们人人脸上惊异的面容,唤了一声我认识的那个仙婢:“小青,找个盒子放它,弄点东西给它吃,我明日带走。”
关上门之前背对他们最后说了句:“你们以后要是看到心爱之物,給我也带一份,回来重重有赏。”
***
那些为她寻来的,尽是些六界中的稀罕玩意,有的形态可人,有的绝美艳丽,无一不是送与女子之物,对于我这点小心思被那些小仙婢们了然于心,我很是懊恼,却也无可奈何。
整整一个上午,小青忙前忙后的没个停歇,屋中没一会便都是大大小小的各色奇珍异品。
我从书堆中抬头,好似颇为漫不经心地扫视这些新奇好玩的物件。
眼神无意间掠过偏柜上的一个透明玉色纹底缸,里边一只五彩斑斓的肥鱼闲适地擦着缸壁摇头摆尾游耍,却不知为何,怎么看去,都像是在跟我挤眉弄眼,我眉毛跳了一跳,挨着身子靠近,想探个究竟。
小青手脚并用地忙活,嘴里倒也没闲着:“上神,奴婢的姐妹们淘来不少玩意,上神这会子就给奴婢写个条子,支些打赏的钱吧。啊……对了,上神定莫要靠近那边的鱼缸,那只鱼它……”
她的话便断在此处,只因她听到哗啦一声水花四溅,还夹杂着鱼儿出水时尾翼拍打水面的清脆碎音,慌忙转过头来时,为时已晚。
她呆立门边,一脸痛惜,怯生生的还是将话补齐了:“那……那鱼俗名叫亲嘴鱼,最是欢喜貌美之人,特别是……是俊美男子,很……很是凶残,”她的笑意再难憋住,扑哧一声道:“奴婢这就帮上神取下来……”。
此时的我肠子都悔青了,怎刚才鱼儿一跃出水之时,就没挡下来,偏就让它得了逞,它牢牢地亲……亲在我嘴上,我又不知怎么拿捏力道除下它,生怕手劲太狠,伤了它身。
小青费了半天劲,又是逗,又是哄,缓着劲让它松了口。
我嘴中滑腻咸腥,唇上火辣微痛,怕是肿得看不得。
我用袖子遮遮掩掩,端出一贯的冷然范,沉着脸对着一旁捂嘴偷笑的小青声声斥责:“怎的不在鱼缸上明示?去,写个警示贴上去。”
小青嘴角挂笑频频应和,正要闪身出门之际,手中荧光一闪,似有枚物件迎着正午光芒耀得璀璨,没入我眼里。
“你手中是何物?”我好奇问道。
小青脸一红,羞涩道:“这是奴婢淘来的,实在普通的紧,比不得姐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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